第1章 心傷斷人腸(1)
當男人蒼勁有力的大手第二次朝臉上揮來時,葉晨以為自己要聾了,後半輩子,註定聽不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聲音。
可惜沒有,一陣耳鳴聲后,她再次聽到了這個男人玄冷寒冽的咆哮,“葉晨,別以為你父親是副市長,我就不敢動你,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看在三年夫妻的情分上,我真的會殺了你!”
男人惡狠狠的語氣,毫不留情的力度,彷彿恨不得把她拆肉剔骨。
“三年夫妻情分!”葉晨捂住除了腫痛,再沒任何感覺的臉頰,瞪大眼,隔着一層水霧,定定看着自己所謂的丈夫,就這麼怔怔看着,恍如看着陌生人。
不,甚至於連陌生人都不如。
她不想哭,可是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任憑意志再堅毅,也終究不受自己控制一樣,眼淚終究沒能忍住,頃刻間,強忍了好久的清淚,彷彿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凌漠……”
她看着男人俊美無比的臉,努力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三年,呵呵……有名無實,仰望你鼻息而活的三年,你居然好意思說情分!”
低下頭,不再去看愛了三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的男人,目光聚焦在虎口處那滴眼淚上,她彷彿在對男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凌漠,曾聽人說過,一個人的名字其實代表着他的性情,沒想到卻是真的,你人如其名,對我真的能淡漠到這地步。”
她強忍着哭,仰起頭,對着雪白的天花板,長長吸了口氣,“兜兜轉轉,不過三年,我終於死心了,你放心吧,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困束着你,我葉晨成全你凌漠!”
後面幾個字,她一字一句說的分外清楚,也格外響亮。
站在她對面的男人,神情微微錯愕,看着這個三年來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的女人,看她帶着淚珠的睫毛,在眼前輕輕顫抖,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在頃刻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潛意識裏,他忽然很後悔剛才扇下去的兩巴掌,轉身大步離開,走到門口時,冰冷無溫的話,從薄唇里逸出,像把鋒銳的匕首,直插女人早脆弱不堪的心臟,“明天我會讓人把離婚協議書送來。”
“不用等到明天了,就現在吧。”女人背對着他,聲音不算響亮,卻帶着不容忽視的決絕,“反正才三點多,時間還早。”
“葉晨,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晚上和葉晨一起吃晚餐的是她的好友皆死黨錢麗芳,聽她說下午和凌漠離婚了,而且分文沒要,愣了兩秒,抬起手,恨鐵不成鋼的直想敲她腦門。
“我說葉大小姐,你雖然是副市長千金,但是,也不能放着錢不要吧,我早和你說過了,人可以和任何東西過不去,卻唯獨不能和錢過不去,何況你這副市長千金還和一般的副市長千金不大一樣。”
錢麗芳,人如其姓,整天張嘴閉嘴都不離開一個錢字。
葉晨攪拌着手裏的湯匙,苦笑道:“人都沒了,還要錢幹什麼?”
就如手裏這杯咖啡,價格再怎麼貴到令人咋舌,等它涼了后,終究和超市裏買來的速溶咖啡差不多。
“你這倒霉孩子,怎麼就不開竅呢,正是因為人都沒了,才更要錢。”錢麗芳繼續絮叨,也算是繼續給葉晨做思想工作,看看能不能挽回一點經濟上的損失。
她絮叨到一半,發現坐在對面的女人始終心不在焉,兩隻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手裏的咖啡杯,心裏驀然一急,用力抓過她的手,“晨晨,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反正婚你已經離了,也算多說無益,你告訴我打算怎麼過顧碧華這關吧。”
葉晨抿了抿唇瓣,終於把目光落到好友身上,“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不……你今天到我那裏睡一晚上。”錢麗芳很無奈地看着她,“反正我也是光棍一個。”
葉晨抽回手,笑着搖搖頭,“不用了,有些事,該面對還是要面對的,何況,以凌漠現在的身份地位,說不定已經上某些小報的頭版頭條了。”
葉晨的預感從來都沒準過,唯獨這次,卻彷彿料事如神般,下了出租車,她看到本早熄燈的葉家別墅燈火通明,她意識到前面等着她的是什麼。
深深吸了口還料峭的寒氣,大步朝別墅主樓走去。
“爸,媽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一樣,像往常那樣對他們打過招呼,就朝樓上走去。
“你就沒什麼話要和我們說嗎?”腳才邁上樓梯,顧碧華略帶尖銳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也凌是穿堂風太冷,葉晨在轉身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我今天忙了一天,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有什麼事能不能等明天再說?”看着自己的父母,葉晨的口氣里已經帶着明顯的哀求。
“沒聽到你母親的話嗎?”開口的是葉晨的父親——葉震山。
葉震山是軍人出身,二十多年前正團轉業到警察局,這麼些年來,他已經是一局局長,同時他也皆任本市的名譽副市長,空有名頭,卻沒實權。
這也是錢麗芳說她這副市長千金有別於一般副市長千金的原因。
她雖然是高幹之後,其實並不如其他高幹那麼硬氣,何況,她還不是顧碧華親生的。
的確,關於她不是顧碧華親生一事,葉家人從來都沒瞞過她,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只聽家裏的老傭人曾經無意說過,她的媽媽是個遭世人唾沫的小三。
正因為如此,她從沒抱怨過顧碧華,也一直喊着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