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只要能讓她活着，你帶她走
收拾好自己出來，謝旌又在病房門口坐下。
沒過多久，黃潤成和助手們出來了。
老三衝上前去：“老大她——”卻被王美鳳拉了回來。
黃潤成面色凝重，對謝旌道：“子彈已經取出，血也止住了，手術很成功。至於能不能醒，還得看後面的復原情況。這些天我就住在醫院，有情況隨時處理。”
謝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進去陪陪她。”
青偃躺在病床上，臉色幾乎和床單成一色，看得謝旌心驚。
曾經的她像山間的風，肆意洒脫，也像陽光下的花，明媚鮮妍，可現在呢？風散了，花敗了。
忽然想起和她去師傅墓前，她說過一番話來：師父說他死後會化成風，化成雨，化成世間的花花草草，化成林間的鳥兒雀兒，化成萬物陪着她。
謝旌怕極，握着青偃的手，啞了嗓音：“我不要你變成那些東西，我只要你完完整整站在我面前。青偃，我不準……”
“不準”後面的話，卡在嗓子口，碎不成句。
*
月升月落，日升日落，白天與黑夜寂靜交替。
謝旌跟黃潤成一直待在醫院裏，守着青偃。
沒人來勸謝旌，不敢勸，也不知道如何勸。
金灶沐拉過黃潤成，開門見山地問他：“青偃現在什麼情況？你跟我交個底。”
來的時候，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青偃中彈和謝旌那次不一樣，謝旌身體好，能抗，青偃如今是風一吹就倒；更何況，這次的子彈打中了青偃的要害。所以，他明白可能真的要出事了。
黃潤成皺着眉頭，沒有瞞他：“很奇怪。子彈打在那裏，鮮少還有能活的。少夫人也是，各項生命體征已快到極限點，可她身上似乎有口氣散不掉，所以一直昏迷不醒。總之，很奇怪，我也無法用醫學解釋。不過，人活着總是一件好事，這樣也行。”
金灶沐倒鬆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催眠：“對，人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可能醒過來。”
黃潤成道：“但願如此吧。”這一次，他是真沒有底。
金灶沐又問：“那謝旌呢？”
黃潤成搖搖頭，長嘆一聲：“跟出事當天一模一樣，能吃能睡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就是寸步不能離了少夫人，這事我沒辦法了。”
金灶沐也搖頭：“青偃可千萬不能出事，不然真不知道謝旌會做出什麼事來。”頓了頓，又道：“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從來沒了解過謝旌。”
黃潤成道：“謝旌是性情中人。”
金灶沐苦笑：“說句不好聽的，我倒寧可咱們的謝督理是從前那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謝大少，至少不會跟現在似的一蹶不振。”
黃潤成認真道：“他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兩人正說著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黃潤成見是謝旌，立刻跳起來：“少夫人有什麼情況嗎？我現在就去看。”
謝旌的目光卻落在金灶沐身上。
黃潤成很識相地出門了。
謝旌對金灶沐道：“幫我把曹嘉年找來。”
金灶沐說：“好，我現在就去辦。”心中卻納悶，怎麼又要找曹嘉年？曹嘉年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謝旌沒說，他也不會多問，這是道上的規矩。
*
曹嘉年來得非常快，倒不是金灶沐找的，而是他自己到的。
見到躺在病床上的青偃，他的臉色也瞬間白得跟床單一樣，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
“怎麼會這樣……”前世，青偃是死於趙家二小姐趙燕雲的手下，所以這一世，他已經利用趙碧雲將趙燕雲嫁了人。可萬萬沒料到，青偃還是中彈了。
謝旌冷冰冰地問：“你有辦法讓她醒過來的對不對？你上次說，只要你帶她走，她就能活。”
曹嘉年臉色悲戚：“太快了，我以為至少還有一年……”
謝旌額頭青筋顫動，忍着怒意道：“你什麼意思？”
曹嘉年如今也不和謝旌計較了，吐露實情：“要救青偃只有一個法子：回到迦陵古部落的秘境，重入輪迴。”
謝旌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好，只要能讓她活着，你帶她走吧。”這幾個字，他想了幾天幾夜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曹嘉年悲涼一笑：“一切都提前了……我還沒找到鑰匙，進不去秘境。”
謝旌不知該感到憤怒，還是悲哀，盯着曹嘉年半晌才問道：“什麼鑰匙？”
*
今年的寒冬來得異樣的早，十二月不到，第一場雪就落了下來。
在落雪那日，謝旌和曹嘉年帶着青偃，前往栗縣南蒼山一帶。
老三聽說后，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謝旌也隨他了。除了老三，出行當日，老李頭和李大夫也各背着行囊，說是要一起走這一趟。
老三問老李頭：“您老怎麼知道今天老大要遠行？”
老李頭淡淡道：“老李家是李淳風後人，這事沒吹牛。”
謝旌從前不信鬼神，可現在，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願意一試。
“辛苦二位跑一趟了。”他誠懇道。
丁茂財等人早早就在栗縣客棧等候，待謝旌一到，便將一幅地圖和幾張資料交至他手上：“沒找到鑰匙和寶刀能開的入口，不過南蒼山這一片的地形我們都探查清楚了，並繪了詳細地圖。至於這些資料，是關於迦陵族的傳說。”
謝旌看完地圖，翻開了資料。
“迦陵族，是源於西南邊陲的一支古部落，遷入內地后，隱居於南蒼山一帶。族人好舞樂，尊神女為首領，信仰古印度神鳥妙音鳥。后在南蒼山發現金礦山，族人命運就此更改。”
“李淳風後人奉皇命，潛入迦陵族，奪取金脈。中間發生何事，不詳。事後，迦陵族和李淳風後人不復存在。”
謝旌不由地看向老李頭，將紙遞給了他。
老李頭眯着眼睛仔細看完，點點頭：“不錯，和李氏族裏的記載一樣。”
李大夫探過腦袋也掃了一遍，說道：“據說，李家的那位先人和神女彼此相愛，先人違了皇命，與神女一起開啟迦陵族妙音鳥秘境，輪迴而去。”又指了指謝旌手裏的地圖：“把地圖拿來我瞧瞧。”
謝旌遞了過去，李大夫看了半晌，指着一處說道：“這是秘境入口。”
丁茂財狐疑道：“每個口子我們都看過了，並沒有看到任何入口。”
李大夫說：“即便是李氏族人，也不一定能看到，你們看不到正常，但我想這位曹先生應該可以看到，還有——”青偃也應該看得到，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