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緋聞啊緋聞
箏音裊裊,緩緩而息。謝清歡目光突然一長,轉向門口處。
靜了一霎,房門“咔噠”一聲被人扭開,一人不緊不慢地走近,停在三步開外,一手捧臉兩眼紅心做花痴狀:“阿寧寧!我是你的腦殘粉!我最最最最愛你了!”
很多年之後,謝清歡知道有句話叫做粉到深處自然黑,但眼前這個人不同,她自始至終都是純然的粉兒,死忠。
“是你呀……”謝清歡看着她,笑了起來。這個人,便是原主唯一的摯友,一線紅星蕭朗月。兩個人年少相識,感情深厚,在彼此的人生中佔據重要地位。
這是個美麗爽朗又心細如髮的女子,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當然是我,我又來蹭吃蹭喝了。”蕭朗月笑眯眯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在她額上探了探,“嗯,還是有點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的目光落在謝清歡還帶着一點青青痕迹的下巴上,有些閃爍,卻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謝清歡下意識摸了摸下巴,刺痛感已經十分輕微,於是淡淡笑道:“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蕭朗月細細地看她一眼,被在身後的手伸出,將一張報紙,啪地一聲拍在她眼前:“妹子,恭喜你,你紅了。”
“哈?”謝清歡敏銳地察覺到蕭朗月面上含笑,口氣輕快,好像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她的眼中卻帶着幾分擔憂。
“紅了?”謝清歡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
這一瞬,她想到的是大雍帝京最大的梨園班子裏的名角兒以及風月地那千嬌百媚談笑風流的頭牌。
那紅,是千人迷萬人捧,用真金白銀珍珠瑪瑙堆砌,真真的一笑千金。只不過,當韶華流逝容顏老去,曾經的風光也隨之東流。
轉念又想到朝堂之上帝君跟前的紅人,加官晉爵賞賜頗豐。一旦君臣相疑,身赴黃泉還得謝主隆恩。
往事,真讓人憔悴啊。謝清歡低下頭,去看報紙——唔,娛樂版。
蕭朗月示意她看的,是刊登在頭條上的一張圖。圖片的視角拉得不遠,背景環境比較模糊,因此更能突出表現畫面的中心內容:五官冷峻眉眼犀利的男子抱着她,唇邊噙着一抹邪肆的笑。
“這……”謝清歡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臉都綠了——大庭廣眾,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啊成何體統!
不過,這眉眼,這臉孔,瞧着似乎很有些眼熟?
“對於這個。”蕭朗月伸出手指,在年輕男子臉上狠狠點了兩下,“阿寧,你便沒話說?”
“唔!”謝清歡瞧着那報紙幾乎被戳出兩個窟窿,略一沉吟,做出客觀評價:“這圖,拍得實在不怎麼樣。”
“誰說這個了?”蕭朗月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向來抓不準重點,無奈地撫了撫額,“我說的是這個,這個人!”
“這個人吶……”謝清歡湊過去,假裝細看,實則一目十行地看旁邊的報道,腦中咯嘣一響,善了個哉的——
“這這這……這不是——”謝清歡臉色又綠了兩分,這不就是那什麼太子嘛。
“段氏總裁,人稱太子,是個極其麻煩棘手的人物。”蕭朗月說著,按了按眉心,沒想到自家好友平日不鬧緋聞,鬧一出就玩大了,“你怎麼會去藍夜?”
謝清歡看着報紙上不甚清晰的圖,有點好奇:“你怎麼能確定這個人一定是我?”
“這麼多年朋友,難道是白做的嗎?別說這身形了,就算給我跟頭髮絲兒,我都能認出來!”蕭朗月氣呼呼道,“別轉移話題,我是知道你的,沒事的時候寧願宅在家裏當蘑菇,門兒都不出。老實交代,為什麼去藍夜?”
“這不是。”謝清歡笑了笑,心中有什麼呼之欲出,“聽說好玩,去見識見識嘛。”
“好,好,我就當你是去見世面。”蕭朗月深吸了一口氣,“那麼,任真呢?他當時在哪裏?”
任真?謝清歡微微一愣,隨即豁然開朗。
對,任真!她一直覺得少了點兒什麼的,就是原主對任真的記憶——關於他的一切,是一片空白,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人到底做了什麼,被原主嫌棄得渣都不剩啊?
謝清歡缺少最為直觀的信息,因此無法判斷原主跟任真之間,究竟是怎樣的情形,於是搖了搖頭道:“與他並不熟。”
蕭朗月聞言瞪大眼看她,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可是,你說過,你對他,動了心。”
那天她在外地拍戲,阿寧打電話給她,發自內心的快樂無聲洋溢:“蕭蕭!我喜歡上一個人,他也喜歡我。蕭蕭,你替我開心嗎?”
“當然,終於有人肯接收你了。”她笑着祝福了最好的朋友:“阿寧,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任真,他叫任真。”謝清寧歡快地答,與好友分享着甜蜜,“蕭蕭,等你回來,我介紹他給你認識。”
“好。”她握着手機,心中酸酸甜甜,感慨萬分:她親愛的小孩,終於動了心,懂了情愛。
可是,等她從外地回來,見到的卻是高燒四十度奄奄一息的謝清寧。真絲的睡衣底下,是傷痕纍纍的身體。
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了多麼殘忍的對待。謝清寧高燒不退,因着那層疊的傷,不能送她去醫院,只得出門去買了一大堆退燒消炎的葯。
然後她看到了這報紙。快速瀏覽一遍,她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會這樣。
“真的跟他不熟。”謝清歡笑得無奈,努了努下巴,“太子那邊怎麼說?”
“這事兒對他而言又沒有影響,不過多一樁風流韻事罷了。”蕭朗月眉眼間有明顯的厭惡,對着謝清寧卻十分憂愁,“這事兒?”
“是真的。”謝清歡一向磊落,對於發出的事情,絕不會刻意遮掩,“露水情緣而已,想來太子也沒放在心上。”
蕭朗月呆住了,她沒想到謝清寧竟然爽快地承認了。
她明白,事情恐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