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01珞先生酒醒尷尬,珞太太秋後算賬
第二天清晨,當陽光透過淡藍色窗帘射進來慵懶的晨光時,比那晨光還要慵懶的男子,在晨光灑到眼睛上的那一刻終於睜開了眼睛。
宿醉的後果就是隔日醒來之後頭疼。珞寧半起身,手從被子裏掏出來按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這時,睜開眼看到室內的一切,他才反應過來:哦,這是在家裏,他和夕林的卧室。
坐起來時,兩手鬆散的扣在一起放在被面上,乖乖的回憶他昨天去了哪裏?往日,他不敢在夕林面前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怎麼昨天晚上就……
他回頭看了看身邊——沒有人,被子掀開一角,但那邊的床鋪是整整齊齊的。
再回憶他昨天晚上的豐功偉績吧!昨天晚上,他和馬克一起去吃宵夜,吃完之後馬克一時興起說去唱k,然後念及那小子最近情路不順,一時憐憫心起就答應了他去放縱一回。兩男人,一間包房,放聲歌唱。
他記得那個時候還玩笑說:“好久沒有體驗過當歌唱家的感覺了!”
然後馬克就告訴他:“那麼你放聲歌唱吧!這兒又沒人!”馬克原先就是搞音樂的,底子不錯,而他大學的時候,也曾加入過學校的校園歌手大賽,得過二等獎。戰績不錯,於是昨天夜裏便像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樣,一展歌喉。
記得他都唱了什麼來着?
哦,本來是想用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開嗓子的,結果馬克說水木年華那都是老歌了,唱點新的,咱們也像零零後學習一下,浪一回!
結果就浪了,馬克親自選的,唱的《遠走高飛》這歌算是唱到馬克心坎里去了,娘跟媳婦鬧矛盾,鬧的孩子心裏苦,多想放棄現下的一切,遠走高飛自由自在流浪去。後來,唱的好好的,看見自己安靜的坐在那兒便拉着自己入伍。
醉了酒,兩人勾肩搭背,他倚在他身上,放聲高歌。這是《遠走高飛》他記得不止唱了這一首,還唱了什麼?
什麼來着?
他想不起來了。
抬手揉着太陽穴好好的想,突然間,珞寧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電擊過一般,覺得自己很恐怖。
他都幹了什麼!
在包房裏他和馬克唱了《學貓叫》而且還是情侶對唱,關鍵是他和馬克?情侶?
嘔,反胃。
怎麼會這樣!
他還能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們一人拿着一個麥克風,相互看着對方,訴盡了濃情蜜語。差點沒……差點沒,親到一塊去。
珞寧把手蓋到臉上,搓了一把——啊,蒼天啊,他都做了些什麼!貞潔都沒有了。
哎?
比這還緊張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在珞太太面前失了規矩?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這該死的昨天晚上,該死的酒精作祟!
話說,珞太太去哪兒了呢?一大早就不見人,她現在還懷着孕呢!
哪去了?
剛想着,珞太太就推門進來了,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中放着一個碗,目前他還不知道那碗裏是什麼是什麼東西。
珞太太見他醒了,站在門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隨手關上門,初孕的她,穿着一身棉質休閑長裙,小腹微微隆起,散在肩上柔順的長發,只讓她在以前本就漂亮的基礎上,多了些為人母的溫柔。
如此美景,柔了珞寧的目光。儘管初晨醒來,他帶着昨夜的記憶,今晨的混沌。
夕林在他身旁坐下,揶揄他:“珞董醒了?昨天晚上應酬可還算順利?”說著,他便把托盤裏的醒酒湯給他,無可奈何:“宿醉一夜,頭疼了吧?”
“老婆。”珞寧看着夕林,目光能揉出一汪春日的湖水來,當然這其中也含了不少撒嬌的成分。夕林見識過他的功力,常常埋怨,這男人若是撒起嬌來,基本上沒有女人什麼事兒了。
“給,我手酸。”夕林埋怨。一大早就在這裏受他溫柔攻勢,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西天取經不容易,好不容易孩子不鬧騰她,讓她吐。可別被他折騰的吐出來了。
“好。”珞寧笑笑,乖乖的把碗接了過來,溫度剛好,他喝了。
喝完了,她把碗拿過來,叮囑他:“好了,起床。”
夕林轉身,準備把碗送到樓下廚房。與此同時,珞寧忙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大步跨過去,拉住珞太太的胳膊,把她往懷裏帶。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雙手手心覆在她的小腹上。這算是一家三口,一起起床了吧。
“老婆,”珞寧的聲音極其溫柔,細聽之下有着被愛情包裹着的溫暖,說:“我愛你!”
“好了,別撒嬌了!”夕林推了她一把,雖然嘴上嫌棄他,但嘴角的笑容卻掩蓋不住。
珞寧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但是當他洗漱好下去的時候,聽到夕林在廚房裏哼唱《學貓叫》。
某人又尷尬又臉紅,手無處放,只好放在脖子後面撓頭。等他走進去的時候,夕林轉過頭來問他:“珞先生好聽嗎?昨天晚上,你教的,唱了一夜,再笨的人,不會也被逼會了。”
珞先生不說話,岔開話題:“我來幫你洗吧!”他手腳勤快一點,為昨天的行為贖罪行嗎?
“不用不用!只是一個碗而已,我可以自己洗。”夕林不讓他洗。
珞寧無事可干,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不敢去看珞太太。
珞太太抽過架子上的毛巾,把手擦了擦,而後,雙手環胸,看着珞寧,想笑卻不能笑,忍得實在辛苦。後來忍不住了才把手放在嘴邊咳了咳,開口:“來,珞先生檢驗一下哈,看我唱的對不對……”夕林清了清嗓子:“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話說,珞太太歌唱功底還是不錯的,再加上昨天晚上趁着珞先生睡着的時候,上網查了下,這個《學貓叫》本身就是一個嗓音甜美的女生唱的,她也能唱。瞧瞧着珞先生把她逼成什麼樣了!
夕林真想告訴他,讓他去超市買一個榴槤回來,她把榴槤吃了,他跪皮。
珞先生自知理虧,拉着夕林的手,夕林嫌棄,往出抽,卻抽不出來,只能被動的聽着他認錯道歉:“老婆,我再也不敢了,”珞先生開始找借口:“你知道吧,馬克那小子最近不是不太順嗎?媽和媳婦鬧矛盾,把他夾在中間,他也不好受啊!我本來呢,吃完飯就想回來的,可他硬拉着我叫我陪他去唱k的,”他垂眸看向珞夕了肚子,繼續編借口:“我都告訴他了,我現在拖家帶口,你又懷着身孕,我不能晚的,可他竟哭了,央着我去的,哎我也沒有辦法,老婆,你這麼善解人意,能體諒的對吧!”
夕林配合著他,他說著她點頭,至於說的那些東西,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想想,珞先生真是損友,自己做錯了事情還不承認,把一切過錯都忘別人身上推。
好啊,既然如此,她就好好審問一番:“別搖了。”
珞先生求饒的時候,搖着她的手。
待他停下來的時候,夕林把手抽了出來,甩了甩。
魔爪!
“我問你。”夕林開口。
珞寧點頭:“好,你問吧。”
夕林:“昨天晚上你不是說公司有事情,你和馬克去辦事嗎?怎麼去喝酒了?”
珞寧:“跟客戶談完之後,就去吃飯了。客戶要求的。”
夕林哦了聲:“你們這位客戶真是奇怪了,有什麼事情白天不說,偏偏晚上把你們召喚出去。”
夕林挑眉,等着他的回答。
珞寧:“是啊,這種客戶確實很難纏,但沒辦法,已經談到一半,總不能放棄了吧。”
夕林咬牙:好,繼續編!
夕林緩了一口氣,壓下自己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第二個問題:“昨天晚上喝醉回來的時候,人家馬克好好的,唯獨你嘴裏唱着《學貓叫》”夕林把右手握成拳放到右側臉頰邊,學着他昨天夜裏招財貓的樣子,手上下擺動,抬眸看着他:“你就用這種方法和我打招呼來着hi!”
珞寧徹底沒臉了。
夕林則乘勝追擊:“我可愛嗎?”
珞寧臉像是被抹了一層膠水似得,不能有任何動作,尷尬點頭:“可愛,可愛。”
夕林指着門口的方向:“珞先生如果覺得我還學的不像的話就去調一下監控,那裏面是原版。您昨天的花式醉酒圖全都在那裏面呢!”
珞寧認罪:“夫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這一回吧,下次我絕不醉酒回家,也不發酒瘋。我向你保證!”珞寧豎起手指。
夕林無奈:“好了。”她握着她的手放下來,看了他半晌,當溫馨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流竄,珞寧也覺得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突然之間,夕林勾起半邊嘴角,眼裏竄過一抹報複色,伸手掐住珞寧的臉:“學會喝酒了,自家門前發酒瘋,還hi調戲良家婦女,你想死是嗎!哈!剛乖了兩天尾巴有翹起來了是吧!”
“啊……啊啊!”珞寧的臉被掐着,除了發a的音,什麼都不能做了……
先前,廣電扣下了《我想擁抱你》,但後來珞寧在網上說明了原因,通過網又大批量轉載,在網上引起了很大的反應。最後廣電無奈,又恢復了《我想擁抱你》的播放權。
當馬克的母親接到消息的時候,氣哄哄的把下達的文件柔成團丟進垃圾箱裏,挑起嘴角:“珞寧,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管家!”她朝門外喊。
沒一會兒管家就來了,頷首畢恭畢敬的站在她面前:“夫人,你找我。”
“去備車,我要去機場。”
事情已經鬧到這一地步,她有必要去上海見見宋雅。慕家自己的事兒,最終還得她親自動手處理。
“是。”管家出去派車。
宋雅在中午十一點半左右接到了馬克母親的電話。當時她正要趕往辦公室,把剛才開會時提出的事項安排下去。手機便在這個時候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她之前從未見過。將那號碼看過一遍之後,她也曾懷疑過,這個號碼是否就是馬克母親的。
這時有人從她身旁經過,喊了她一聲“宋總監”她抬頭和那人打招呼,思緒也被大亂了。可手機還在不停的響,為了不影響大家工作,宋雅最後決定接了。
果真就是馬克母親打來的。
接通電話后,是那邊先發出聲音,一個“喂”字竟也壓出了沉沉的火氣,好像在怪她似的。
那女人直接開門見山:“宋小姐是嗎,我是馬克的母親,我現在到上海了,就在你們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到達咖啡館,由服務生領着到一處靠窗的位置,透過窗外就可以看到JR娛樂大樓的標誌。不禁眯起了眼。
她在飛機上看過珞寧的資料。這個男子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年才二十八歲就已經擁有了這麼大的產業,國內國外都創建了公司,而且發展的都不錯。也實在難得了。
怪不得能讓她家那個脫了韁的野馬願意穿上西裝人模人樣的好好工作。可就是選員工的時候不會選,怎麼能讓同公司的人談戀愛呢,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工作效率,還是說宋雅掌控着JR娛樂,成日裏浸泡在情情愛愛里,性子也變得放蕩了?
總之,她愛上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愛上她的兒子!
話說回來了,她現在還和宋雅通這話,手機放在耳邊,她暫時將目光收了回來,換了下手,抬起右手腕看了眼表:“也十一點半了,我時間不多,如果宋小姐方便的話,就先請個假,出來見我一面吧!”
依舊是命令的口氣,等着對方的回答。
宋雅也愁,但是總躲不過的,只要她還和馬克交往,就必須面的他母親的冷眼,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宋雅開口:“那好,請您等我一下,我把這邊處理好之後,就過去。”
“嗯。”
掛了電話,女人雙手負後站在窗戶前,那樣的背影連帶跟在她身後的服務生都覺得壓抑。拿着記東西的小本子和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終還是沒忍住,壯着膽子開口問:“女士,您需要喝點什麼嗎?”
聽到聲音,她才轉過頭來,下達命令:“藍山咖啡,不要加糖。”
“是。”
那好像是一種模式,服務生好像夢回了大清,面前站着的是太后老佛爺,她是她的宮女,然後老佛爺下達命令之後,她就趕緊跟着去辦了,免得老佛爺一個不高興降罪到頭上。
服務生抱着本子趕緊離開。
宋雅卻在辦公室里磨,一通電話,擾亂了她的思緒,把她原計劃準備召集下屬安排的工作打散,這會兒也沒心情了,文件夾的皮被她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合上。真希望現在太陽能夠馬上下山,星辰密佈,這樣他媽就回北京去了,她也不用去見她。
可是縱使空間轉移,那她這會兒不應該愁如果見他母親,而是應該愁他母親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是否能夠接受。
哎,怎麼辦?
宋雅展開雙手,一個是愛她的馬克,一個是跟她針鋒相對的未來婆婆,怎麼辦!怎麼辦?
後來她托着疲憊的身子走出辦公室,秘書見了這樣的她,站起來問:“宋總監,您是不是病了?”
她搖搖頭,臉上沒有任何色彩,卻對着秘書善意的笑了笑:“沒有,你工作吧。”
“哦。”她說沒事,秘書便重新進入工作狀態,她按了電梯,等待着門打開,然後認命的走進去,去赴那場鴻門宴。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馬克過來找宋雅吃午飯,卻被秘書通知,她提前離開了。
“什麼時候走的?”馬克問。
“就剛才,跟您前後腳。”秘書問,“您沒看見嗎?”自從那天舉行了《我想擁抱你》的慶功宴,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宋總監和馬特助在談戀愛,所以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也多少帶了些曖昧羨慕的氣息。
馬克搖頭:“沒有。”他還笑說:“可能是我走的太急了吧。”
秘書點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麼對馬克說:“哦,對了,就是剛才宋總監出去的時候我看她臉上起色不太好,我還問她是不是病了呢!”
“什麼?”馬克這下才皺起眉頭,這兩天是他們的敏感期,難道是他母親找來了。馬克急着問:“宋總監有沒有告訴你她去哪兒了!”
秘書搖頭:“沒有。”
臉色慘白,沒有精神,馬克的心裏越來越慌了,頭也不回的跑進電梯裏,心裏只想着,千萬不能讓她母親和宋雅見面。
樓下,他掏出手機給宋雅打電話,可那時宋雅已經到了咖啡館門前,見是馬克的電話,本想接,但最後卻按了掛斷鍵。
她也有自己的考慮,接了之後他會告訴她什麼呢?最多就是等着他,他和他一起見她的母親。
還是算了,上次他就和他的母親吵了起來,宋雅明知道他母親在意的是她,把他拉進來,也只能讓這母子倆的關係越鬧越僵。
她不願意讓馬克為難,所以掛斷電話的時候,她對着手機屏幕開口:“對不起馬克,我既然要和你在一起,那麼遲早有一天要面對這些。讓我和你母親說吧!”
宋雅把手機放進包里,推開門的那一瞬,誰說不是帶着戰士上戰場赴死的決心和意志力呢?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就這樣了。
進門后,服務生走過來問她:“小姐,你幾位?”
宋雅說:“我找人。”
她在靠窗的位置上看都了馬克的母親。並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隔着一扇玻璃就可以看到對面的JR娛樂。
天,她這是在這兒盯了多久。
馬克的母親看到了她,宋雅鬆開了微皺的眉頭走過去,喊了女人一聲“伯母”在女人點頭之際,她坐在了她的對面。
“宋小姐喝什麼?”馬克的母親先開口。
這時候服務生也緊跟着過來,宋雅告訴服務生:“給我來杯溫水就好。”一路走過來,雖說不遠,也不近,她有些口渴。
服務生送上來一杯水,馬克的母親也沒有等她一坐下來就質問她,反而給了她喝水的時間,等她狀態整理好了之後,才開口:“宋小姐,在JR是做什麼工作的?”
宋雅詫異,沒想到她會先問她這個問題,於是回答:“我在JR做執行總監。”
女人“嗯”了一聲繼續問:“那你的頂頭上司是珞寧?”
宋雅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於是老實回答:“不,JR隸屬於盛世集糰子公司,我的頂頭上司是馬克,珞董事長是集團的管理人。”
“哦?”女人冷笑了一聲,端起面前的咖啡,目光瞥向窗戶方向,喝了一口,放下咖啡杯時開了口,語氣中卻儘是嘲諷:“難道宋小姐不懂行業規矩?一個公司里的員工是不可以談戀愛的,更何況你既然說馬克是你的上司,那麼你作為下屬職員,跟你的上司談戀愛,這說明什麼?”
快到達着火點的時候,女人卻不在提這個話,轉而幫宋雅梳理各中關係。
她說:“宋小姐,上司和下屬談戀愛,和下屬之間互相談戀愛的性質還不一樣。下屬和下屬之間是平等權利,相似環境。也就是說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應該去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可是你去找了你的上司,這像話嗎?
馬克是你的上司,年薪比你多,地位比你高。宋小姐和馬克談戀愛的時候也一定有人在背後說你是上位吧。所以何必呢宋小姐,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社會地位,何必被流言重傷,自毀前途?”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這下她開始優雅的喝咖啡。給宋雅充分的時間讓她整理自己,看清自己。
不合適的人,在一起也不會幸福。她也不想害了她。
宋雅呢?
她又不傻,難道會聽不出來他母親話中的意思?不過就是不想讓她和馬克在一起,於是便將辱罵她的話說得這樣有理有據。
是,她闖蕩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確實不容易,可是這全是她自己一個人奮鬥得來的,她憑什麼把這個當做是傷害她的武器!終究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這侮辱讓宋雅全身發抖,淚在框裏打轉。
可她卻咬着牙,倔強着自己的尊嚴。
“夫人。”她開口:“我家在江西,我能在上海立足我很感激,但這一些全部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努力,與馬克無關,不像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利用愛情為我的事業為我個人的私慾謀取些什麼。是的,在我的事業上,馬克確實幫助了我不少。但是,您也懂行業的規矩,您覺得老闆會幫助一個什麼都不做、不願上進的人嗎?不會,對嗎?還是說您不相信您兒子的眼光,認為他看人不準,遇人不淑?”
女人冷笑:“宋小姐好一張伶牙利嘴。”
宋雅:“夫人過獎了!”
這還是第一次,一向雷厲風行的沈心慈女士被一個小丫頭堵的沒有了言語。
她的手指放在咖啡杯邊上,食指探出來,一下又一下的輕輕叩着桌面。這一招眼看着不行了,她便要另想辦法,一瞬間,她的眉眼變得仁慈,唇角楊笑:“宋小姐,我很欣賞你這種性格,當代的女孩子就應該這樣,畢竟是讀過書的人,罷了,既然你和馬克分不開,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辦法在說什麼了。”
宋雅以為馬克的母親真的要鬆口接受他們,但她似乎想的太簡單了,當她放鬆警惕的時候,馬克的母親卻開口這次,她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宋小姐,你知道的,我們慕家是大戶人家,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慕家的家眷通常在結婚之後就不出去拋頭露面了,你看,如果你要嫁進慕家,就把現在的工作辭了吧,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你看那天晚上,我們也沒說什麼,馬克都因為你和我大吵了一架,他都能為你做到這份上,你也應該為他犧牲些什麼吧?再說,以慕家的實力養你一個人不成問題,宋小姐你看這樣行嗎?”
沈心慈用的這招兒,明着看是招降,其實真正目的卻是將宋雅置於死地。沒了工作,她便完全成了慕家的附屬品,馬克的附屬品,哪裏還有一點人權可言?這跟砍斷自己的臂膀,把自己變成一個廢人有什麼區別。
宋雅的手,露在外面的四個手指,縈繞着怒意,一點一點的回握至掌心。
馬克沒有打通宋雅的電話,無奈之下,他只有打給珞寧,那時男人正開車往家裏趕。突然接到馬克的電話,還笑了一下,觸屏按下接聽鍵,把藍牙耳機塞到耳朵里,打趣:“你這大中午的不跟宋雅一起去吃飯,幹嘛打電話給我,管飯嗎?”
馬克顧不得他口氣里的揶揄,急的火燒眉毛,告訴珞寧:“不好了,我到jr沒有見到宋雅,打她手機她也不接,我擔心是我母親找來了!”
珞寧聞言蹙眉,打方向盤把車停到一邊:“你說什麼,你母親找來了,你確定嗎?”
馬克現在正在jr樓下,太陽光下他急的轉圈,要是再找不到宋雅,他就要暈倒了。
他對珞寧說:“我到jr找她的時候秘書告訴我她是一個人出去的,走的時候臉色慘白,我給她打電話也被她給掛了,我想不出,除了我母親,誰還能把她逼成那個樣子!”
“別急,”珞寧叮囑他,“你再打她手機試試。我一會兒就過來。”
馬克:“好!”
掛了馬克的電話,珞寧打給夕林,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了她。
“什麼?馬克母親找來了?”夕林的反應和珞寧一致。
珞寧說:“馬克現在很擔心,他母親針對宋雅,所以讓我幫忙去找宋雅。”
夕林還在辦公室里,接電話的時候,手裏正接過高明慧遞過來的文件,本來她就想給珞寧打電話,告訴他中午不回去了,哪知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夕林:“好,你去吧。”
今日她很忙,除了高明慧遞過來的文件,還有部門的經理進來做當季業績回報。珞寧零零星星聽到有忙亂的聲音,皺了眉,叮囑她:“你中午記得吃飯!”
“嗯。”夕林應了。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她聲音帶着敷衍,珞寧並不放心她,發了話:“高明慧在你邊上嗎?把手機給她。”
夕林奇怪,呆萌看着通話中手機屏幕,跟高明慧對視了一眼:他怎麼就這麼篤定高明慧就在她身邊?
高明慧也被珞夕林看的不知所措。她把手機遞給高明慧:“給,那邊的電話。”
“是。”高明慧看了夕林一眼,戰戰兢兢接過電話,貼到耳邊:“喂。”
珞寧:“明慧,你們這邊忙完之後,記得叮囑你家珞董吃午飯,她現在餓不得。”
“哦。”高明慧點頭之後才反應過來,看向夕林的肚子,天啊,原來夕林真的懷孕了!
“知道了。”
接完電話,高明慧把手機還給了夕林,還沒掛,夕林接過來,把跟前這一堆先給高明慧主持,她拿着手機,走出去。
在休息間,與珞寧通話:“珞先生,我有些疑惑,高明慧到底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我發給她工資,她卻聽你命令,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惱了?”
夕林的確是惱了:“我告訴你啊,不要再插手我這邊的事情,不然就以挖角罪論處!”
挖角罪?
珞寧笑了:“珞太太,貌似是你挖的我的角吧?”
“抬杠是吧?”夕林問。
“不抬杠。”珞寧識相結束這個話題,只聽珞太太命令:“我警告你,不許再和高明慧暗渡陳倉,越過我命令她!”
珞先生連連點頭:“好好好,記下了,你也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許再因為工作忙就不吃飯知道嗎?小孩兒,你現在當媽了,要有點家長的樣子,知道了嗎?”
連續兩個“知道了嗎?”當她是失憶症患者啊!
“知道了!”生氣掛了電話,珞夕林回到辦公室里對一幫經理人開口:“開始。”
珞寧聽到手機里的嘟嘟聲,無奈搖搖頭,嘴角笑容漸漸消失,扭動車鑰匙,發動車子,掉頭往回走。
宋雅和馬克母親在咖啡館裏沉默對峙時,宋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沈心慈朝宋雅遞了個眼神眼神過去:“宋小姐,先接電話吧。”
宋雅緩過神來,看到手機來電顯示,鼻子酸痛,有些想哭的衝動,但卻再次狠心按下結束鍵,乾脆關機。
沈心慈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兒子打來的。她了解兒子的脾氣,如果電話打來了,一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找來了。所以,她必須在他找來之前,解決掉宋雅這個難題。
“宋小姐,你認真考慮下我的話,我已經讓步到如此了,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會找一個時間,請人看一個好日子,把你的婚事定下來,馬克也三十歲了,早早定下來,我和他父親也不用你操心了。”
宋雅閉上眼睛,想了好久,終於把話說出了口:“您放心,我不會嫁給馬克,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慕家我高攀不起!”
馬克進門的時候,剛好就聽到宋雅說的這句話。
我不會嫁給馬克……
你們慕家我高攀不起……
馬克一步一步的走向宋雅,每一步他都腳步虛浮。不願意相信這些話是從宋雅嘴裏說出來的。
昨天她們明明說的好好的,她不會和他分開,無論經歷什麼。這是她說的話,不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而已,她就忘了。
對她來說,他算什麼?
珞寧和他並肩,與馬克一時進門,宋雅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他耳朵里,他看到馬克蒼白的臉,抬手放在他的肩上,小心提醒:“冷靜一點,或許事情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
沈心慈嘴角挑起的那抹笑,那樣的刺眼,剛才他透過玻璃看到宋雅還好好的,就開門的一瞬,宋雅就變了樣子。一定是沈心慈對她說了什麼。
馬克回頭看了珞寧一眼,開口:“放心,我會的。”這段感情是他自己找來的,該怎麼處理他自己會看着辦,總不至於在他母親的面前就質問宋雅。
他母親才是今天來着里的關鍵。
馬克大步走過去,在宋雅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觸到宋雅的手心,大掌握住了他的手,笑對沈心慈:“媽,您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都飯點了我好給您安排飯。喝咖啡算是怎麼回事,也不能飽啊!”
看似母子間溫暖的問候,但每一個字都帶着諷刺。沈心慈自己生的兒子,什麼脾氣她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她也接下了。嘴角掛着與馬克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微笑,開口:“你來的正好,我剛才和宋小姐說我已經同意你們的婚事了,可是宋小姐居然臨時變卦,我也無能為力,看來你們真的不合適吧,如果你不想放棄的話,那就做做宋小姐的思想工作。”
第一次聽見母親放鬆口氣,馬克真的很高興,轉過頭去看宋雅。但宋雅卻覺得她有一種被裝在套子裏被人猛打的感覺。她瞪向沈心慈,因為憤怒,眸里溢出了淚光。
一字一句開口問:“夫人,你敢把你剛才對我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的再說一遍嗎!”
沈心慈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卻顯得平靜,端起咖啡,抬眸看向宋雅,溫和一笑:“宋小姐真是多慮了,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說我們慕家的情況你也清楚,慕家的家眷婚後一般不會出來工作,宋小姐身處娛樂圈,恰是慕家忌諱,我是想請宋小姐考慮一下要不要換一個工作。怎麼,這樣就不能接受了?”
她把目光看向珞寧:“不知是宋小姐能力確實太強,還是珞董要求這樣做的?”
珞寧不語,但目光相對的那一瞬,彼此心間都明白,對方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人。
還不等珞寧開口,馬克一聲:“雅雅”就打斷了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
宋雅昏倒了。
珞寧反應過來:“快送宋雅去醫院!”
“好!”馬克看了一眼他母親,將宋雅打橫抱起,快步離開了咖啡館。
剩下珞寧和沈心慈,珞寧拉開椅子的聲音,將沈心慈從震驚中喚回來,臉上又恢復了以往優雅的神色狀態。
“珞董,”沈心慈先開口:“犬兒求職盛世集團,珞董有很大功勞,你可能在上海不知情,我這個兒子可是出了名的脫韁野馬,能收住他的人可不多。”
這是沈心慈純粹性的讚揚,珞寧接受。但今天的話還是引到主題上的,這時候,服務員過來問:“是否要重新上杯咖啡。”
珞寧開口:“藍山咖啡,謝謝!”
聽說是藍山,沈心慈倒是好奇,問:“珞董也喜歡喝藍山?”
珞寧輕笑:“個人習慣。”他往沈心慈杯里看了一眼。沈心慈自己解釋:“我的也是藍山。”
珞寧微微頷首,算是說:明白了。
剛才說到哪兒了?
哦,對了,脫韁的野馬難以馴服是吧。
珞寧有了話題:“沈女士,盛世能得馬克這樣的能將,確實是我的幸事,但你說我收下了這匹脫韁的野馬,我想我可能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話落,沈心慈嘴角上的笑容消失了,似冬季花葉衰落一般,瞬間凋零。口氣也冷了許多:“珞董,我都沒有告訴過宋雅我的身份,珞先生倒是先查了出來。”
服務生見縫插針的把珞寧的咖啡端了上來,剛煮出來的咖啡還有些燙,珞寧低頭用小銀匙攪拌着,嘴角一直保持着一抹似顯非顯的微笑。
攪得大約差不多了之後,珞寧把湯匙放到外面,才抬頭對沈心慈開口:“沈女士費盡心機把盛世逼上絕路,作為集團的領導者,我不可能連自己的對手都不清楚吧。”
沈心慈冷笑一聲,端起面前的咖啡,卻看向窗外,心中壓了一團火,無處釋放,最終回過頭來對珞寧說:“那還不是因為珞董多管閑事了,慕家的事情,慕家自己來解決,珞董,我不願意與你為難,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畢竟為了他們兩個人搭上整個集團的命運,恐怕有些不好吧!”
珞寧看了眼門口,問:“那這麼說來,沈女士是承認之前盛世突發的那些狀況是沈女士所為了?”
沈心慈:“珞董是聰明人,一部電視劇你可以通過網絡的力量可是其他事情呢,總不能再讓網民幫忙了吧?北京的柯林,英國的TRA,北美的CCM,你確定這些家公司都要因為你的義氣賠上去嗎?”
珞寧笑,雙腿搭起來,腰身坐直,往後移了移:“沈女士太小看珞寧了,珞寧在商圈裏也闖蕩了些年頭,要想扳倒我還真需要多費些力氣。”
沈心慈寒了眉眼:“還真是不知輕重!”
珞寧揚起唇角:“沈女士不信可以試試!”
“你!”沈心慈第一次被人嗆的說不出話來。
但此時珞寧繼續說:“沈女士是外交官,每拋頭露面一次,代表的都是國家,如果讓人民知道您私下裏的面目不知道會不會大失所望呢?而且,現在你已經因為自己的自私傷到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我趕打賭,馬克和宋雅是不會分開的,馬克是您兒子,他什麼脾氣你最清楚。所以若是把他逼上了絕路,沈女士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您好好想想吧!”
珞寧點頭,而後起身告辭。
那杯咖啡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喝過一口,留下餘熱,輕霧裊裊,如人生白駒過隙,再多的風光旖旎,眨眼間也都消失的不見了蹤影。要執着,執着的後果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