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中夢苦海浮沉人
睡夢之中，白為霜似乎已經大學畢業，找了份好工作的他，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和蒹葭在一起了。
這時他們打算結婚了，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結婚，而這第一站，正是蓬萊。
忽的畫面一轉，剛打算出發的他們就已經來到了蓬萊長島，那個傳說中八仙過海要去的那個仙島。
二人正躺在長島北島的月亮灣沙灘上，身後球石與海沙交錯着，在海水的衝擊下，顯得熠熠生輝。海浪一重重涌往岸上，此時又恰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真是“天銜東海千疊浪，人影夕陽九天紅。”
白為霜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生熟悉，對蒹葭問到“我們來過沒有？”
蒹葭也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白為霜才發覺似乎蒹葭從沒說過話似的。這讓白為霜很是疑惑。
兩人依偎在夕陽里，如同無數情侶一樣，感覺此刻便是最美好的記憶。時光卻不願為此定格，都說夕陽易逝，紅顏易老。
突然間，白為霜感覺到無盡的困意，就枕在蒹葭大腿上，在這金色與藍色交織的海灘上睡著了，睡着的白為霜在夢裏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他忽的就老了，四十歲左右的模樣的他，頭髮卻已是斑白如霜，身體看着也消瘦起來。他一時茫茫然不知何故，可突然之間想起了蒹葭，可四處沒有她的身影。
就到處找，找了很久很久，也沒找到。他覺得這個世界彷彿無窮大，大到他迷失了方向，明明就在眼前的事物，卻望山跑死馬。就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一句“為霜”。
他立刻轉過頭，突然發現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在一旁的草地上躺着，草地，也是忽然出現的草地，而遠處忽然間也有了一個湖，似乎正是他高中時常去的那個地方。他激動的跑過去，輕聲呼喚了聲:“蒹葭？”
“嗯？誰在叫我？”那女孩回過頭，依稀就是蒹葭的模樣，而她卻十分疑惑的問到，“你是誰？”
這一問，把白為霜着實震驚了，他忙說到:“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白為霜啊！”
“白為霜？很熟悉的名字，似乎聽到過。”女孩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你真的忘了我了嗎？還是我老得你不認識我了？”白為霜失魂落魄的問，可突然想起，自己老了，那蒹葭吶？應該也老了才對，可眼前的人兒，正值青春！
“你叫什麼名字？住哪兒？”白為霜不死心的再問。
“我叫何蒹葭，就住在這個小鎮裏，我爸爸叫何……”
話沒等小女孩說完，畫面突然間破碎，白為霜的夢中夢就醒了，他一睜眼，竟發現是蒹葭將他搖醒。
“為霜，該醒了，不要睡了，天冷了，我們回旅店吧！”
“蒹葭！你還在，你還在！我剛做了個夢，夢見你離開我了！夢見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夢到一個和你很像很像的小女孩，而我卻老的不成樣子！”看着彷彿很久未見的蒹葭，白為霜一把將蒹葭抱住，后怕的說道。
“傻瓜。我一直在吶，我也會一直陪着你的，從今天起，我會永遠永遠陪着你！”蒹葭看着白為霜，也學着他的樣子將右眼和白為霜的左眼緊緊貼合，一字一句認真的說著。
可這時，畫面突然崩潰，他想抓住蒹葭卻怎麼也抓不到。然後他猛的睜開了雙眼，看到的卻是學校的醫務室。看到了王心桐將他叫醒，他恍若隔世般看着四周。原來，點滴已經快結束了，醫護人員要取針了。
白為霜雖然感覺身體舒服多了，可精神卻異常疲憊。他記得所有的夢，記得蒹葭對她的承諾，就痴痴的想着那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可待到一切處理完，他去了趟衛生間后，卻發現夢中的一切怎麼也記不起來，他覺得有着很重要的事被遺忘了，可到底是什麼？忘記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餓了沒？要不要去吃點東西？”王心桐見他遲鈍失神的模樣，還以為是他睡久了的狀態。
“吃什麼？”想法一轉，他就把自己剛才在回想夢中的事也全忘了，然後說到，“你想吃啥，今晚我請客，謝謝你下午照顧我這麼久。”
“哦？那我可要宰你一頓了，走吧。”王心桐微微狡黠的說著。
可居然晚上只各吃了一碗過橋米線而已，不過王心桐用着奇特的吃法，她在小碗裏放了很多麻油和很多很多的醋。
看着王心桐吃的很可口的樣子，白為霜也試了試這種吃法，卻被酸麻的口感着實驚訝到了。獨特的味道讓長期吃麻辣的白為霜眼前一新，雖然第一口還不適應，可慢慢的，也喜歡上這種感覺。
“你怎麼喜歡這種味道的？”
“哦？舍友有個山西的，帶着我們寢室都喜歡喝醋了，而我喜歡麻油，就這樣一起吃了。”依舊是那冷淡的語氣，可白為霜卻感覺到很舒心的感覺。
沒有任何糾纏，沒有任何不悅，那種感覺平淡如水，如水一般自由，時而平靜，時而奔涌。
結束晚飯後，白為霜回宿舍的路上，在樓下竟然看到了陳冰。陳冰一見到他就匆忙攔住白為霜的去路。
“你還有臉來？讓開！”白為霜頓時冷漠的回應着。
“對不起！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只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怎麼也聯繫不到遠帆，這封信，請幫我轉交給他，讓他一定要看！求你了。”
白為霜看着她如此誠懇的模樣，還說這解釋，想着難道真的我什麼誤會嗎？於是心一軟，拿過信就上去了，可轉身的恍惚間，他似乎看到陳冰的脖子上有些淤痕，也沒在意。
白為霜本想看看她信中打的什麼主意，卻想到這不是他的事，不該過問。
“算了，他倆之間，且付天意吧。”他嘆了一句，就進了寢室，程遠帆還在喝酒。然後把信給了他，只見他把信拿過來，剛準備揉成一個團然後扔出窗外。
“等一下！”白為霜叫住程遠帆的動作后，說了句，“如果扔了你可能會後悔，也可能解開心結，而你扔了后，一定會後悔。”
程遠帆沉默了片刻，哀嘆了一聲，然後打開了信，只見他的神色不停的變換，喜怒哀樂交加，看完后直接丟下信，拿上手機就往樓下沖了去！
白為霜見狀，不由疑惑起來，撿起信看了看。只見上面寫到:
“遠帆，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但是請你聽我解釋。我承認我離開你是對不住你，可我不能不離開。貼吧的事，不是我和方思明做的。是因為我一個舍友，因為嫉妒我和方思明在一起，就在貼吧里造謠，現在已經在貼吧里澄清了。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家裏的原因，你就當不認識我這個人吧！祝你幸福，你曾經的冰。”
唉，白為霜似乎不知道該說啥，只獨自沉默。
而此時，程遠帆也見到了陳冰，她還在樓下等他。兩人相望時，眼中俱是五味雜陳，似乎兩人中間有一道鴻溝無法逾越。
“有什麼想說的，去草坪上說吧。”陳冰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
程遠帆默默地跟了上去。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很愛我的媽媽，也有一個很討厭我的爸爸。爸爸一直想要個男孩，而我媽媽有了我后，一直沒能再有孩子。我爸就怪我媽給他家斷了根，就整天喝酒，喝醉了就打我，打我媽。
一直以來，雖然過的不算好，可有媽媽在，還能過的下去。可你知道嗎！兩周前，我媽去世了，我把竟然連回去的車費都不給我！我連我媽的葬禮都沒去……
因為我生活費的問題，我媽和我爸在在路邊爭執了起來，爭執過程中，我媽出了車禍，死了！而我爸也被撞傷了！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爸，為什麼我媽死了！為什麼？”
說到這兒，她直接跪在草坪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程遠帆心中如遭重鎚，看着她悲痛欲絕的模樣，想上去抱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然後繼續說到:“我爸就說家裏沒錢了，不讓我讀書了，早點把我嫁人好賺點彩禮。當時我幾乎絕望了，可正好，那是方思明正在追我，他家裏也很有錢，我試探着讓他送我那款包，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送我了。我想上學，可我的學費，生活費哪兒來！回了家還不知道嫁給什麼樣的人！還不如就和他在一起了！而你吶，養得起我嗎？你讓我怎麼辦！”
“養得起，就算我自己不上學了也會養你！我養你一輩子！”程遠帆吼着說出了這句話。
陳冰但是愣住了，可隨即哀嘆了起來:“晚了，太晚了！不過也不可能的，即使你能養我，我那個不堪的家庭你也不能忍受！而且，我身體已經不幹凈了，不配得到你的愛！我不配讓你放棄一切來愛我！”說到這兒，只見她站起身來。
“就當我們兩清了，不是我們不夠相愛，而是現實不讓我們相愛，忘了我吧！你會找到更好的。”然後哭着跑了！
而程遠帆，卻愣在原地，想着陳冰說的每一句話，心痛如絞。
“原來她是愛我的，可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們，我們哪兒錯了！”他倒在草坪上，淚水不住地流。
後來，白為霜發現，他一回來就把酒瓶全扔了，從此，就再也沒見過程遠帆喝一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