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廣德寺之行(2)
那小和尚立馬得意起來,“那是,這珠子是檀香的,還放在佛前供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天,每日香火繚繞受供奉,自然是與別的珠子有所不同的。”
明熹看他一眼,打商量,“和尚哥哥,這個,送給我好不好?我給你捐香火!”
喬晚風笑,“熹兒,不能這樣的!”
那小和尚則擺手笑道,“你喜歡就送給你,只不過你以後要多多來這裏陪我,最好也剃個光頭,做我的師弟如何?”
明熹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堅決搖頭,“我要娶媳婦的,我才不出家!”說著就把手裏的佛珠遞給了那小和尚,“給你,小氣鬼!”
那小和尚一挑眉,便伸手接過明熹手裏的東西,套到手腕處,便繼續前方帶路了。
廣德寺的師父們日常休息的地方,外人不得入內,門口還會有值班的小和尚,要想進去,就必須得到住持的允許。
那小和尚帶着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去了,直接把他們帶到住持師父所在的地方。
這小和尚沒有了剛才調笑隨意,而是極其尊敬地對着門的方向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師父,那位女郎到了,帶了朋友過來,想拜訪您!”
屋子裏一聲蒼老卻不失渾厚的聲音傳來,“請他們進來吧!”
“是!”那小和尚應聲之後,便上前掀開了帘子。
他們一群人便魚貫而入,那小和尚見他們都進去了,便放下帘子,離開了。
除了喬晚風,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去看一個佛家大師,第一次進入到他們的靜室裏面,不免好奇,多看了幾眼。只見一個身着金黃色僧袍的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正對着門的桌子前面,那桌子極矮,老者估計是跪坐在前面的,他的周邊都被金黃色的綢布覆蓋著,他的身後有一幅畫,上面只寫了一個禪字,畫的前面有一個供桌,供桌上放着一個金色的香爐,裏面燃着線香,煙霧裊裊,味道怡人。
住持大師看他們都進來之後,對着喬晚風說,“我這裏地方小,你去把那邊的蒲團拿過來給各位施主休息之用。”
喬晚風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了一聲是,便走過去了。
明澄跟過去幫忙。
他們很快就坐下了,在住持師父的要求下,喬晚風坐到了住持大師的對面。
喬晚風先是施了一禮,才道,“師父,是我的朋友想來您這裏求一張平安符,所以才來打擾!”
住持師父點了點頭。
喬晚風立即站起來,示意張雲謙過去,見住持大師並無異議,便走過去,虔誠道,“師父,我想為為求一張平安符,請賜下!”
住持大師看了他一眼,道,“施主所求之人此時的病非醫生不能解決,你還是勸她放下執念,安心治病吧!另外,貧僧有一言相贈,施主,你,也要放下執念,這樣對身邊的人也有益處良多。”
張華胥是個聰明的孩子,聽出了他話中之意,便走過去,對着住持大師道,“師父,您是說那個人的病還沒有好嗎?她明明已經做了手術啊!”倒不是她不尊重人,或者是不信大師所說,只是事關之人對她而言,意義重大,而且,她離開的時候,她確實是答應了的,“難道是手術失敗了嗎?”
張雲謙把她拉着坐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她跑了,找到了,卻又不願意做手術了,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張華胥愣愣的,似乎是極度不解他們的這種行為。
住持大師口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不再說話。
張雲謙有心想要再次開口要一張平安符,但是看着住持大師緊閉雙目,手撥佛珠的樣子,張了張嘴開不了口。
在這裏,除了張雲謙,似乎其他人都無所求。於是他們那沉重地對話以人意想不到的速度結束之後,這間靜室里真的很安靜。
“小風,你……最近過得好?”住持大師終於睜開了眼,眼露精光,語調溫和。
喬晚風想了一下,雖然最近過的有點稀里糊塗,但是總體真的好,於是她點了點頭。
住持大師微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道,“小風,我前幾日做夢,夢到了你的父親,醒來便為你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你即將遇到人生的一個大劫,比以往的任何一個都讓你難以接受。”
喬晚風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太懂他的意思,她自從自己放下過去的執念,決心和明澄在一起之後,覺得自己的人生無線圓滿,而且此後只能更圓滿。
明澄也對這位大師的話不敢苟同,以他們現在的情況,哪裏會有什麼大劫,只有無限的幸福好嗎?本想出口質疑和反駁,但是想到這個住持和喬十里的各種源淵,便動了動嘴唇,把那些花咽了下去。
喬晚風道,“師父,我最近沒遇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不是很懂!”
住持大師道,“有些事情的出現是沒有預兆的,或許有,但是往往被人忽略,所以等於沒有。故,你近日生活順遂,並不代表以後也會!我的卦象確實顯示你近日會遇到煩心事,最遲後天就會有端倪。”
喬晚風咬了咬嘴唇,不說話了。
明澄忍不住了,便道,“既然如此,請大師明示,禍事為何?如何破解?”
住持大師看向明澄,並沒有因為明澄無禮的言語而有些不悅,目光依舊柔和,道,“佛曰:不可說。每個人的劫數生來就已經註定,這次我助你化解,它只會以更慘烈的方式反噬回來,所以,不如順其自然。”
明澄皺眉,“那就要眼看着她去經歷嗎?”
住持大師依舊冷靜,“是的,看着她去經歷,這看似殘忍,於她來說,卻是一種成長,一種蛻變。有些事情只要她自己放下,就不存在。”
明澄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嘟囔了一句,“唯心。”
住持大師道,“或許吧!但是施主,你不能否認我說的對。”
明澄一噎,不說話了,也瞬間想起來這樣對一個有宗教信仰的人似乎不禮貌,於是便不說話了。
住持大師亦不語。
這靜室的氣氛變得很是凝重。
半晌,喬晚風才才抬頭,目光堅定柔和地望向大師,施了一個合十禮,道,“多謝師父,弟子明白了!”
住持大師頷首,“明白就好,去吧!人生百年,不過眨眼一瞬,萬事皆空,皆是過眼煙雲!”
喬晚風點頭,幾個人跟着退出來了。
一出靜室的門,幾個人就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住持大師明明很慈眉善目、很和藹,但是他們看着他就是莫名的害怕,不敢大聲說話。
後來,他們想明白了,那不是害怕,是敬畏,是一種對於智者的的敬畏。
張雲謙和張華胥出門之後一臉灰敗,垂頭喪氣。
喬晚風也是剛剛才知道嚴錦緣那麼固執,在答應之後又逃跑了。於是問道,“嚴,醫生現在在哪裏啊?”
張雲謙揉了揉眉頭,“在西子城,我們的大學是在那裏,小胥是在那裏出生的,我們的一切都發生在那裏。”他突然激動,“她真自私,什麼都由着自己來,從來不想別人,現在,是想用餘下的生命祭奠自己的過去嗎?太蠢了。我怎麼會愛……”突然想到張華胥也在這裏,轉口道,“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我現在看到她那副樣子真想自己動手直接把她掐死,省得她發作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
他的聲音壓得低,但是屋子裏的住持大師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傳來,“施主,一切隨緣,莫強求!”
張雲謙喘了幾口粗氣,氣話說說也就算了,回去了還是要去費盡心思地為她的身體奔波。他對着裏面鞠了一躬,便牽了張華胥的手往外面走去了。
他們一行人跟着,都是步伐有些沉重。安靜地走着。
他們出了那個師父們日常休息的地方,漫無目的地遊盪着。
迎面而來的小和尚,笑的燦爛,他說,“我換班了,現在有空,帶你們去拜拜吧!你們想求什麼,我帶你們去!”
眾人抬頭看向他,他已經脫掉了僧服,換了黑色的短袖和大褲衩,大家都不懂一個佛門中人怎地如此毛毛躁躁不持重,不說是因為換了衣服,因為他穿上僧服還是那樣,呵!
那小和尚被他們這好幾雙眼睛盯的心底發毛,舔了舔嘴唇,小聲道,“我是免費的,不收錢!”
眾人把目光移過去,準備繞過他離開,就連剛開始還興緻勃勃地要他引路去拜專門保佑嬰孩兒的洛依依也一臉的心事重重,對他的主動推銷無所表示。
那小和尚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很是不解,愣了幾秒之後,眼睛突然睜大,哦,知道了,於是他跑到前面,倒退着走,道,“這位姐姐,是不是剛才師父說什麼不好的話了,哎呀,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個師父就是個老禿驢,十卦九不靈的,你要是因為他的話傷心那可就不值當了。”
“。。。”喬晚風白他一眼,住持大師什麼水準他不清楚,純屬胡說。
那小和尚踮起腳,仰起頭,對着後面的人說,“唉,你們要是不想去拜拜,我們就出去玩兒吧!我接下來的時間裏都沒事!”
喬晚風嘆了一口氣,問道,“這位小師父如何稱呼?”
那小和尚探了脖子,問道,“你說俗家姓名還是說我的佛號?”
喬晚風很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那小和尚笑道,“我俗家名字叫蘇杭,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杭,佛號嗎,叫色空!”
喬晚風聽到他的佛教,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色空小師父卻不依了,他皺眉,“笑什麼?佛教裏面,色蘊代表的是物質,世界本質好不好。不要用你們那黃色的思想來揣度我這尊貴的佛號!”
喬晚風斂了神色,正色道,“是是是,你們的色蘊是物質,還有五蘊皆空,是我們俗,是我們無知,對不住了,色空師父!”
色空聽着她那很沒有誠意的道歉,撇了撇嘴,倒也不甚在意,反正他這有內涵的佛號也不是第一次被那些愚蠢的凡人誤解了,他心胸寬廣,不與他們計較。
明澄向前攬住喬晚風的肩膀往前走,對這個色空的嫌棄簡直溢於言表。
色空無所謂,又走到洛依依面前,“姐姐,您懷小寶寶了,真幸福,要不要我帶您去拜個菩薩什麼的?”
洛依依看了他一眼,然後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問道,“你們住持師父的道行到底如何,算的可准?”
色空皺眉思索了一陣,觀她神色,剛才要麼沒被卜卦,要麼卦象很好,所以伸出一隻手放在嘴邊,準備湊近洛依依的耳朵邊小聲地說,洛依依也很配合的要把耳朵遞過去,但是卻被甘煜的大手一下子扳過去了,他道,“不要聽他胡說,你看他渾身上下,除了是個光頭之外,哪裏像是一個佛門中人了,不可信!”
色空怒,“我雖然英俊活潑,風流倜儻了一點,但是也不能小看我,我上次辯經得了第一名。還有,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辯經。”他又誘惑洛依依,“姐姐,我覺得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聽。”
洛依依點頭。
色空道,“我只說給你聽!”
甘煜皺眉,想打人。
洛依依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一個小弟弟,小弟弟而已!”
甘煜臉色不虞,哼道,“小弟弟也是男的!”
洛依依嘆了一口氣,“不苦也是男的,我爸也是男的,你想怎麼樣?”說完之後不等他再說出無理取鬧的話,便把耳朵湊過去了。
色空抓住機會道,“住持師父極擅占卜,所以如果他剛才告訴了那位姐姐什麼,你們一定要當真,並且時刻留意!”
“你師父是和尚,不是道士,還極擅占卜,不務正業!”甘煜對他的嗤之以鼻。
色空眉頭一皺,道,“這位哥哥,你真是有點見識淺薄的嫌疑!”之後便不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