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在一起(6)
岑海鷗回神,“你說,我在聽。我現在過來。”
就算曾經再有不是,就算岑祖舟再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是此刻,她卻是做不到那般的決絕。
肺癌晚期。
還能有多少個日子?
在這一刻岑海鷗覺,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電梯一直往下,出了電梯門,走出酒店大門,伸手正打算攔出租車的時候,印天朝的車在她面前停下。
“你怎麼過來了?”見到印天朝,岑海鷗微微的有些吃驚。
“不是說好了每天下班來接你的嗎。怎麼又攔車了?”印天朝側身為她打開車門,“上車,去接點點和小熙。”
“先去三醫院。”岑海鷗一邊繫着安全帶,一邊對着印天朝說道。
“怎麼了,哪不舒服了?”印天朝一臉擔憂的望着她問道,那眼神里除了擔憂之外還有一抹心疼。
岑海鷗搖頭:“不是我。是我……爸。”這個爸字幾乎讓岑海鷗昴足了全身的力氣。
自從五年前那件事之後,她便再沒有喊過岑祖舟一聲爸,甚至可以說是恨透了岑祖舟。可是此刻,當她再一次喊出這個字時,卻是讓她覺的如此的陌生。
“怎麼了?”印天朝啟動車子,打着方向盤問着岑海鷗。
“剛醫院給我打了電話,說他肺癌,晚期。”岑海鷗的眼神有些迷離,淡淡的望着車前方,透過車窗玻璃,卻是不知道自己的視線停在什麼地方。略顯的有些沉重,似是在考慮着什麼。
“我和你一起去。”印天朝可以說是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給雯雅打個電話,讓她接下點點和小熙。”說完,掏出手機撥通了印雯雅的手機,將接點點與小熙的任務交給了他。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和他的關係會這麼冷漠,甚至於連他來求我幫忙,我也半點沒有動情。是不是覺的我這個女兒很不合格?很沒有人情味?”岑海鷗側頭,看着印天朝,她的聲音淡淡的平平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不好奇,但一定不會是你的錯。”印天朝開着車,說著對岑海鷗無比信任的話。
岑海鷗微微的訝異着嘴,從來沒想到過印天朝會這般的相信她。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印天朝側頭,雙眸與岑海鷗對視兩秒,然後繼續直視前方:“由心而發的感覺,在我的心裏,總覺的你應該是那種寧可別人負你,你卻不會負他人的人。”
岑海鷗抿唇淺笑了,對着他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會不會把我想的太好了?”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還有眼光。還有也相信小熙和媽的眼光。”這是印天朝對岑海鷗的肯定。
岑海鷗先是微微的一怔,怔過之後抿唇一笑,雙眸望着車前方:“我不知道點點的爸爸是誰。點點是人工受精懷上的。”
印天朝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為了錢讓你去做這事?”
這個他自然指是的岑祖舟。
印天朝當然不會認為說是岑海鷗自己跑到精子庫去挑了精子,然後去醫院做了人工受精才生下了點點。
從岑海鷗對岑祖舟的態度,還在剛才岑海鷗說的話,如果他還不能將事情竄聯起來,那麼也就是不是印天朝了。
岑海鷗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略顯的有些苦澀:“是啊。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一個父親可以為了錢,讓自己的女兒去替別人生孩子。可惜點點是個女兒不是兒子,這又讓他們少賺了一筆錢。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種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掉一樣的感覺。”
印天朝的大掌復上了那隻略顯的有些冰涼的手,“放心吧,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有一個家,你有家人,你有小熙和點點,你還有我。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他一直以為,她是被男人拋棄,然後獨自一人帶着女兒生活的。卻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她竟然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錢將她當買賣一樣的交換了。
印天朝的心底頓時的升起了抹心疼,是替岑海鷗感到心疼。
岑海鷗由着他就那秀握着她的手,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垂頭看着那隻握着她手的大掌。他的手長的很漂亮,如鋼琴大師一般,修長而又指節分明。每一個指甲都修剪的光滑而又圓潤,沒有一點的污漬。
印天朝也沒再說話,只是就這樣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開着車,直至車子駛入市三醫院停車場。
停下車,印天朝與岑海鷗並肩朝着護士告訴岑海鷗的病房而去。
距上次岑祖舟到東方都錦門口求岑海鷗不過半個月的時候,現在再見到岑祖舟,他整個人又是瘦了一大圈,那原本還是半白的頭髮,此刻幾乎全白。
岑祖舟躺要病床上,也沒有打吊針,病床是普通的三人病房,另外的兩張病床是空着的。岑祖舟躺在中間的那張病床上。此刻,他正睜着雙眸定定的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沒有任何的表情,就那般目無焦距的盯着天花板。
岑海鷗與印天朝走進病房的時候,岑祖舟似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一般,兩人剛在病床前站立,便見着他側頭將視線停在了岑海鷗的身上,然後又將視線移到了印天朝的身上,對着兩人露出一抹略顯吃力的笑容:“你們來了,我以為到死也見不到你了,海鷗。你能來見我最後一面,是不是說明你已經原諒爸爸了?海鷗啊,爸爸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或許這便是報應吧。我知道,麗淇母女不用坐牢,一定也是你幫的忙。可是,她們卻在知道我晚期后,拿着家裏所有的錢一走了之了。海鷗啊,爸爸真是沒臉見你。”
岑祖舟的話,倒是讓岑海鷗微微的有些吃驚。
周麗淇與岑露瑤捲走了所有的錢,一走了之了?
怪不得,在醫院裏沒看到她們倆的身影。
岑祖舟說完這麼一大段話后,略顯的有些喘,看着岑海鷗的眼神里充滿了內疚與自責。
“我去辦一下轉病房手續。”印天朝在岑海鷗的耳邊輕聲說道,然後轉身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