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楚景澤的去世,對承宣帝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一夜之間蒼老許多,緩了一年才緩過來,凸起的肥肚子乾癟下來。緩過來的承宣帝心如死灰,一時間開始破罐子破摔,原本就奢靡的作風提升好幾個檔次。
反正楚景澤已死,他看着也是個命不長的,當然是怎麼快活怎麼來,至於楚荊要被他敗光的事情。反正楚景澤已經過世,楚荊滅國就滅國吧,反正承宣帝他是無所謂的。
太子楚景澤一死,處理朝中事務就落到楚久旭身上,還要照看剛出生沒多久的楚瀾,楚久旭一時之間忙得分身乏術,管不上承宣帝。
哪知楚久旭這麼一放任,還放出事情來了。
望公公急匆匆走進御書房,神色焦急。
御書房的大桌案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埋頭批閱奏摺,精緻漂亮的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神情卻是非常嚴肅。
望公公上前,微微躬身,輕聲道,“殿下,陛下意圖選秀。”
“選秀?!”楚久旭猛得抬起頭,“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老東西!還想要選秀!”
“殿下!話怎可亂說!”望公公急得直跺腳,恨不得撲上去捂住楚久旭的嘴巴。
楚久旭顧不上他,急忙問道,“父皇呢?”
“陛下在寢宮呢。”
楚久旭立刻起身,快步朝皇帝寢宮走,望公公抹了把汗,連忙追上去。
承宣帝正躺在軟椅上,旁邊兩個漂亮的宮女拿着孔雀扇給他扇風,黃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着各類瓜果。承宣帝只穿着綉着金絲的裏衣,旁邊紫檀木衣架上掛着他新作的龍袍,上面用金絲綉着騰龍。
寢宮裏擺放着各式古董做裝設,宮女身上穿的是價值千金的雲錦,上面綉着粉色的花朵,看着就賞心悅目。
楚久旭快步走進來,顯然來者不善!他來到承宣帝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父皇要選秀?”
承宣帝慢悠悠睜開眼睛,對楚久旭的大逆不道也不在意,他滿不在乎擺擺手,“是該選秀,后宮裏那一張張苦瓜臉朕都看膩了。”
這話絕對是承宣帝在胡說八道,在他的後宮佳麗三千雖說誇張了些,卻絕不是在說笑,且就沒有姿色平庸的,最難看也說得上是清秀佳人。
後宮上了年紀的妃子,別的不說相貌還是出眾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說的就是她們。
楚久旭冷笑一聲,“父皇可知選秀需要多少銀錢?國庫又有多少銀錢可以讓父皇揮霍無度?”
承宣帝滿不在乎擺擺手,“銀錢的事情你不用管,朕自有辦法把選秀的銀錢取來。”
“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紀了,還想選秀娶些青蔥少女,要不要臉?”楚久旭氣急,“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情,朕要選秀那是朕的事情。”承宣帝一臉不悅,“你只要管好朝堂和楚瀾就行了,別的不用管。”
“行啊!父皇既然執意要選秀,兒臣就把父皇的寢宮都砸了,日日夜夜讓人去看着父皇,免得父皇身子骨不好,精盡人亡!”
“你!你!逆子你敢!”承宣帝被他的話氣得直捂胸口。
回答承宣帝的話的,是楚久旭砸碎的古董花瓶,身體力行的告訴承宣帝,他就敢。
承宣帝被氣得臉色咋青咋白,好懸沒暈過去。
楚久旭冷着臉道,“若是父皇執意選秀,兒臣帶着肉肉天天在後宮看着父皇,看父皇有沒有那個臉皮,當著兒子和孫子的面,跟後宮妃嬪卿卿我我,生米熟飯。”
選妃的事情在楚久旭的胡攪蠻纏之下,到底沒成。
選秀的事情剛平,楚瀾就病了,楚久旭不得不放鬆對承宣帝的看管,誰知他又浪上了,花銀子賣了許多珍寶進宮。
楚久旭知道的時候朝廷已經多了好幾個皇商,承宣帝寫下的借條都有一盒子。楚久旭接到消息只覺頭疼無比,恨不得當場去世,別遭罪了!
他怒氣沖沖的去找承宣帝對峙,看着悠閑人,楚久旭腦中名為理智的弦搖搖欲斷,“父皇!楚荊國庫本就不豐盈,您還借一大筆債務,是想拖垮楚荊嗎?”
睡得好好的承宣帝被吵醒,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哪有那麼嚴重,況且,就是楚荊滅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急什麼?”
楚久旭拚命把離家出走的理智,塞回腦子裏,“若是楚荊在父皇手中滅亡,父皇有何顏面去見楚家列祖列宗?有何顏面去見皇兄?”
“那就不見唄。一群老不死的老頭子,有什麼還見的。”承宣帝滿不在乎躺會床上,打個哈欠打算繼續睡,朝楚久旭不耐煩的擺擺手,“反正東西朕已經買了,你要是敢把它們退回去一件,朕就是跳樓死給你看,讓天下人看看你是如何逼死朕的。”
楚久旭恨得咬牙切齒,又拿承宣帝沒有辦法,“父皇,有時候兒臣真想把你掐死算了。”
“你來啊!”承宣帝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癱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滾!”楚久旭忍無可忍扔出這一個字。
“這是朕的寢宮,要滾也是你滾。”
然後,楚久旭麻溜滾了,再待下去他要被這個老傢伙活活氣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承宣帝欠下一屁股債的事情還沒解決,楚瀾又出事兒了。
楚久旭趕去若水殿時,老國師已經在給楚瀾解毒了,好在發現的得及時,把毒解了楚瀾並無大礙。
望公公把事情始末說與楚久旭聽,一天下來,所以接觸過楚瀾的都是楚久旭身邊信任的人,唯一的例外就是承宣帝身邊的大太監,情公公。
楚久旭二話沒說,拿起見就朝皇帝寢宮跑,望公公神色大變,連忙追上去。
承宣帝最近正在跟道人尋丹問葯,期望早日練成仙丹,得道成仙。看着拿劍怒氣沖沖跑進來的楚久旭,他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這一年來楚久旭越來越過分了,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你又想作甚?”
承宣帝頭髮已經全白,因為尋丹問葯整個人骨瘦如柴,所謂的出神入化的丹師正是情公公找來的。
楚久旭沒理他,拔劍朝情公公刺過去。
情公公是個矮胖的來頭,笑眯眯的一副彌勒佛模樣,武功卻是不弱,然而,比起楚久旭這樣的天眾奇才,只能落入下風。
情公公閃身躲在承宣帝身後,哭喪着臉,“陛下,您救老奴啊!老奴好歹是您的人,不看僧面看也要看陛下的面子呀!五殿下無緣無故的要殺老奴,老奴心裏苦啊!”
承宣帝皺眉看着楚久旭,“你想幹什麼?朕看你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弒父了?”
楚久旭沒理他的叫囂,冰冷的眸子看着情公公,對承宣帝冷聲道,“父皇讓開!”
“你!”承宣帝被他的大逆不道氣得胸口直發疼。
猶將聽到這邊有熱鬧可看,屁顛屁顛來了,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徒弟徒弟,要不要師傅給你攔住那個老太監。”
楚久旭看着攔在他面前的猶將,忍無可忍道,“滾一邊去!”
猶將撇撇嘴,微微屈屈閃到一邊。
楚久旭朝情公公衝過去。
情公公抽出匕首,架在承宣帝脖子上,還沒說出威脅的話,胸口就中了一劍,被楚久旭一腳踹飛。
情公公捂着傷,張嘴吐了口血,震驚的看着楚久旭,“你武功怎麼進步如此之快!”
楚久旭沒理他,讓望公公把人壓下去審問,轉頭剛想對着臉色煞白的承宣帝嘲諷兩句,承宣帝就捂着胸口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楚久旭“……”
真是沒用!
頓時,又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從這天起,承宣帝的身體越發不好了,整天病歪歪趟在床上,他不痛快也不想別人不痛快,整天找大臣的麻煩,找得最多的就是楚久旭。
在眾人千盼萬盼之下,病歪歪的承宣帝撐了一年,終於兩腳一蹬死翹翹了。
在所有大臣歡欣鼓舞之時,楚久旭卻是怒不可遏,原因就是承宣帝留下的債務比楚久旭想像中的還要多得多,在他病歪歪的這一年,沒少借錢往他的陵寢里買東西。
楚久旭在這一刻有了大逆不道的鞭屍想法,最後還是理智佔上風,安耐下來。
承宣帝得以無驚無險的風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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