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前夕

頭上冷汗直冒的男人狼狽的爬上早就準備好的小船,幾個浪頭打過來小船離岸邊越來越遠。

秋薩額頭上的冷汗滴滴答答落在小船上,伸手扯開胸口的衣服,白皙的皮膚上一鼓一鼓頂起一個小鼓包。

秋薩拿起小船上的刀子在鼓包上一劃,鮮血湧出來,拿起瓷瓶拔開瓶塞,一陣銷魂的臭味飄出來。秋薩胸口的鼓動越來越厲害,隨着瓷瓶靠近,一個漆黑的小腦袋從傷口鑽出,然後是胖乎乎的翠綠色身體。

蠱蟲吧嗒一下摔進瓶子裏,秋薩連忙把瓷瓶合上,心裏鬆了口氣,拿出傷葯給自己止血。

小船里黑島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海域聯盟中蠱的人正在往大船轉移,每個人手上還拿着一個小瓷瓶,裏面是軍隊帶來的軍醫按照靜無配方煉製的葯,服用后可以讓蠱蟲陷入短暫的沉睡。

海域聯盟中蠱的人實在是太多,就憑靜無三人短時間內無法給他們把蠱蟲解掉,沒有黑島還有六芒島,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群人送得遠遠的,離開能控制蠱蟲的範圍。

大多數人懵懵懂懂被帶上船,沒人跟他們說過這是在幹嘛,直到此時才意識到他們要暫時離開棲息多年的海域。

與情緒不高的海域聯盟相反,青宴怡然自得的癱在甲板上打瞌睡,旁邊是桑雲,她來這裏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有黑島的人藏在這裏她好出手幫忙。

眼看着青宴就要睡過去,桑雲上前一腳踹過去,青宴不耐煩睜開眼睛,“作甚?”

“都什麼時候了,還睡睡睡,睡死你得了。”桑雲沒好氣道,自從青宴經常稀里糊塗擾了她的好事後,看他是越來越不順眼。

“難道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候,不睡幹嘛?看你啊?”青宴一臉嫌棄,“你又不是柳依依,有什麼好看的。”

桑雲立刻抓住重點,眼睛危險的眯起,神色不虞,“柳依依是誰?”

“柳依依就是……”青宴驟然間守住話頭,他是有些二又不是真的傻透,若是桑雲知道自己拿她跟柳依依比,還不得把他的腿打斷,他機智的轉了話鋒,“柳依依就是畫本里傾城絕色的美人,總之不是你能比的。”

“真的?”桑雲一臉狐疑。

“當然!”青豫一臉的肯定,神色坦然得有些不正常。

然而桑雲沒有看出青豫太過坦然而顯得心虛的神情,在她看來青豫實在是太蠢,哪裏懂什麼叫表裏不一的掩飾,“最好是這樣,不然你就等着被蟲咬吧!”

青豫一臉坦然,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后怕不已。

柳依依是何許人也?她是上京城最大青樓里的花魁,無數人一擲千金只為與她春宵一夜。

青豫有個窮得叮噹響的主子,自然自己也富裕不到哪裏去,他是沒那個銀子知道柳依依張什麼樣的,架不住柳依依出名啊!即使沒見過,她的傾城美貌也無人不知,只是不知和國師攝政王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沙灘上,鐵真踹了自家侄子一腳,“還不滾蛋在這裏幹啥子?”

雙生子神色緊繃,拳頭慢慢握緊,“阿木還沒來。”

有人生的孩子太多不想要,或者是養不起又或者是別的原因,多數人會把孩子盛放在一個木盆里,讓它漂流在大海上自生自滅。若是運氣好遇上海域的人,平安長大不是夢。

海域聯盟傻是傻了點,這裏的長輩都看重後輩,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哪怕自己窮得叮噹響還是會把孩子撿回去教養。

阿木就是四處跑的鐵真從大海上抱回來的,跟雙生子情同手足,當然是雙生子單方面的。

“什麼阿木阿鐵的,從今往後沒有阿木這個人,趕緊滾蛋。”鐵真臉上帶笑眼圈卻有些紅,到底是親自抱回來養了二十多年的人,有一天竟然變成加害他們的黑島人,誰能無動於衷!

雙生子自從今天沒看到阿木心裏就有預感,不過是不願意相信如兄如父的人會害他們擺了,說白了就是見了棺材也不願意掉淚。

見人不願意動,鐵真再次踹上一腳,“趕緊滾蛋,等海域事平叔去接你回來。”

雙生子抹了把眼淚點頭,“好。”

“都十六還哭哭啼啼的,丟不丟人,趕緊滾蛋。”鐵真笑罵,“到了大離多看着點弟弟,別讓他個二傻子被人賣了還親自幫人家數錢。”

雙生子再次點頭,“好。”

“走吧。”鐵真催促。

雙生子看了眼鐵真,轉身走了。

看着雙生子走遠的背影,鐵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裏滿身擔憂。

火焰雲走過來,拍拍鐵真的肩膀以示安慰,在這裏就沒有不擔心的長輩,實在是他們的後背第一次離家,經事少,不能不憂心。

在所有該離開的人都走上大船后,迎着海風大船緩緩離開海島,一起帶走了翹首回望的人。

靜無等人離開黑島後去了次六芒島的迷陣外,六芒島被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包圍,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的海水起伏不定,海下就像能隨時衝出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

一離開黑島楚久旭就緩了過來,活蹦亂跳站在靜無傍邊看着迷陣,神色極為認真一派宗師風範。

“如何?”靜無問道。

楚久旭看着說話的人一臉的受寵若驚,自從他再次被蠱蟲入體這和尚就一直冷着個臉,一路上都沒跟他說過話。

他極為認真的看了看迷陣,“看着有點難辦啊!魚都進不去就別說我們了。”

靜無面無表情的看着楚九旭,不說話。

“怎麼?我說得不對。”楚久旭再次打量迷陣,摸摸下巴心想,難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沒有。”

靜無收回目光,他在教導楚久旭破陣方面可謂盡心儘力,由淺入深,奈何這人在陣法上實在是沒什麼天賦,用盡他畢生所學和耐心來教楚久旭還是離半瓶水晃蕩有一段距離。

可以說靜無這輩子就沒對別人這樣盡心儘力過,奈何楚久旭他就是不開竅,教再多都沒用。

靜無把目光落在迷陣上,“最早今晚最遲後日,陣法就要破了。”

“是嗎?”楚久旭回頭看迷陣,“沒看出來啊!”

“貧僧知曉。”沒人比靜無這個教的,更清楚楚久旭在陣法上的水平了。

楚久旭轉頭看着靜無平靜的臉色,“和尚,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沒有,你很好。”靜無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緊,紅唇微抿露出個淺淡的笑來,冰雪融化,百花齊放不過如此美色。

楚久旭看得有瞬間的慌神,隨即伸手挑挑靜無弧度流暢漂亮的下巴,“和尚啊和尚,你這是越來越甜了,跟二十五年前的上京糖人一樣好吃。”

那是他第一次嘗到糖的滋味,甜得不可思議!

靜無耳尖泛紅,轉移話題道,“回去吧。”

楚久旭聳聳肩,不在調戲這個臉皮薄的和尚。

大船緩緩靠岸,楚久旭和靜無率先走下來,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老頭比一台戲還精彩,明老爺子和猶將不知什麼原因又打起來了。

艙門被猶將一腳踹飛,木門越過千山萬水,碰一聲落在靜無身邊不到半步的距離。

楚久旭的臉色刷拉有晴轉陰,“師傅,你那雙老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見徒弟生氣,猶將大人訕訕地摸摸頭,“失誤失誤。”

“你什麼時候有不失誤的時候?”楚久旭一臉陰沉,“要是下次再亂扔東西砸到人,看我不收拾你!”

猶將有些委屈,就靜無高強的武功誰能砸得到他,徒弟真是越來越偏心眼兒了,胳膊肘往外拐。

明老爺子拍手直樂,“被罵了吧,活該活該!”

老瘋子連忙攔住再次要打起來的兩人,所以說有些人被打,還真不是別人的錯,怪就怪自己嘴巴太賤。

明熙把自家祖父的舉動看在眼裏,明老爺子被趕出家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有哪個人天天受得了他!

張海暢看到楚久旭鬆了口氣,連忙迎上去,“攝政王,赤金的人跑了。”

“跑了?你沒攔?”楚久旭微微皺眉,昨天赤金的人才跑來跟楚荊大離合作,兩國已經跟海域達成聯盟,所以他同意了,沒想到赤金的人蠱蟲剛解人就跑了。

“攔了。”張海暢尷尬的笑了笑,“赤金的人堅決要走,咱們總不能跟那群蝦兵蟹將打一場,只能讓人走了。”

也不知道現在海域聯盟后不後悔跟赤金聯盟,派來的蝦兵蟹將太“識時務”不說,現在忙沒幫上多少,人就跑了。

楚久旭轉頭看靜無,“你收的什麼消息沒?”

靜無搖頭,“並無。”

楚久旭思索半晌,朝張海暢擺擺手,“跑了就算了,本來心就不在這裏,留着也幫不上忙。”他轉頭對望公公吩咐,“派人去查查赤金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楚久旭眯起眼睛,“看看陛下在上京安分沒有。”

“是。”望公公連忙應下。

“你懷疑陛下出手做了什麼?”靜無問道。

“他這段時間□□分了,有點不太正常。”楚久旭搖搖頭,“或許是我想太多了,他也是有乖巧懂事的時候的。”

那邊明熙帶着明老爺子來找靜無,“祖父身上的蠱蟲可能解?”

“可解。”靜無道。

明老爺子臉色上的可憐表情一收,他冷哼一聲,“老夫就說了能解,你偏不信老夫的話,不孝孫。”

明熙還能說什麼,年紀大的人只能哄着。

海面起伏不定,海浪聲不絕,濃厚的薄霧在海浪聲中越來越稀薄,薄霧后隱隱約約出現了人影,小小是船隻,朦朧的火光。

天空泛起魚肚白,薄霧剎那間消失,薄霧后的景象清晰呈現出來,一群六芒島的人拿着火把站在小船上,目光沉沉的望着一望無際的海域。

海水下無數蠱蟲遊盪,成群結隊的在海水之中翻滾,看得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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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和國師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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