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台北一○一全融大樓八十五樓商務聯誼廳

夜半十一點,在全世界最高的建築物里,正舉行一場由台北名流社交聯誼會所主辦的“跨年成人宴”。

這每年都會舉辦的十八歲成人宴,是專為剛滿十八歲的上流社會名媛千金,所精心策劃的慶祝會,極盡奢靡浮華之能事。

眾家千金莫不卯足勁全力妝扮,除了突顯美貌外,也是另類的財力較勁。

當然,亦吸引眾多政商名流參與盛會,可說是冠蓋雲集、星光熠熠。

佔地廣闊的挑高設計空間,佈置的美輪美奐、富麗堂皇,且設有頂級精緻的美餚佳釀,無限制的供賓客享用。

室內熱鬧喧騰的氣氛,和外頭寒風刺骨的溫度,呈現強烈的對比。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每個人都沉醉不已,甚至暗自尋覓中意對象,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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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畢業后,祝詠樂便被父親送到英國念書,只有寒暑假才會回台灣。每逢十二月最後一天,亦是新年前夕,是她最期待的日子。

因為,這天是她的生日,疼愛她的父母,會邀請親朋好友,為她舉辦慶生會,順便倒數、跨年,好不快樂。

今天,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她卻一點都不開心,甚至心冷無比。

若非得已,她壓根就不想出席,私下被戲稱為“少女**派對”的成人跨年晚宴一步。

可是,為了挽救父親多年的心血,她不得不出賣自己,尋覓有力的金主將自己嫁出去,援助已然倒閉垮台的家業。

她不忍心眼睜睜的看着父親,被突如其來的打擊以及龐大的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還因此不堪負荷生了一場大病。身為祝家一份子,她應該付出點什麼才對,而不單單隻是干著急、坐以待斃。

兩個月前,她的身分,是被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廣祝企業”董事長千金,理所當然的收到了這場跨年晚宴的邀請函。

如今,這張印刷精美的邀請函,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寄託。無論如何,今晚她都必須把自己“嫁掉”,無論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只要對方願意伸出援手……

即便,她心裏早已有個溫柔體貼、風度翩翩的“他”,但龐大債務的壓力,分分秒秒都提醒她要面對現實,那份難捨的眷戀,只能永遠深埋在心底,不見天日。縱然心好痛,但她必須忘掉以前所有的美好

甜美可人的她,特地穿上最鮮艷、性感的桃紅色貼身小禮服,勾勒出她窈窕修長的姣好曲線,也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她才一踏進會場,就立刻吸引不少男士的驚艷目光。

不是沒見過大場面,但以前都有父親陪在身邊,今天瞞着父母單槍匹馬赴宴,難免有些局促不安。祝詠樂站在角落觀望,看到現今當紅的演藝圈天王、報章雜誌上的緋聞常客,好幾次都想毛遂自薦,提出她的要求,可是腳卻彷彿像生根似的,動彈不了。

她向經過的侍者要了兩杯紅酒,一口氣飲畢,企圖借酒壯膽。由於不勝酒力,酒精很快的發揮效力,染紅她的粉腮,讓她更形嬌媚,盈盈雙眸蒙上一層薄霧,卷翹的羽睫半掩,媚態十足。

幾杯黃湯下肚,她身體發熱,腦袋逐漸發脹,意識有些飄忽,她催促自己必須採取行動,不能再浪費時間。於是,她跺着虛浮的腳步,走進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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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酒杯,穿着一襲黑色手工西服,梁恕低調的站在角落,一雙深邃的黑眸隨時都注意着四周動靜。

兩個月前,他在美國巧遇多年未見的碩士班同學,亦是現任台北名流社交聯誼會會長,無意間聊起這場晚宴,遂熱情邀他出席。

原先,他基於禮貌口頭上允諾,沒想到回國後果真收到邀請函。甚至昨晚,會長還親自致電,叮嚀他務必要出席,盛情難卻之下,他也不好再推託。

本打算逗留片刻便離開,但一抹纖麗窈窕的身影,吸引他的目光,讓他當下改變主意。從祝詠樂進入會場,梁恕第一眼就發現她,並且不動聲色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多年不見,她出落的更加嬌美動人、身材凹凸有致,散發出小女人的性感。

她到英國的前三年,他們持續書信往來、兩人穩定的感情帶着甜蜜的曖昧。他們雖相差多歲,但詠樂天真善良、聰穎慧黠的個性,讓兩人很談得來,和她相處非常舒服自在,沒有壓力。

每次只要一想起她,他嘴角總是泛着一絲笑意。他明確的了解,自己是非常喜歡她的。

但自從梁、祝兩家因商業利益競爭而交惡后,兩家逐漸形同陌路,互不往來。他們也大概有三年沒聯繫了吧?他忘了,也不想再追究。後來梁家遭逢家變,梁恕從此隱藏起喜愛她的心,對她不聞不問。

不過,顯然她的“操守”跟她父親一樣差,只會用不正當的手段達成目的,此刻她正衝著一名足以當她父親的富商猛放電,虛偽的笑容讓他覺得無恥至極。

他暗下眼瞳,不屑的微唇嗤哼,果不其然,富商垂涎她的美色,帶着她來到會場角落,想對她動手動腳。

雖然已有被吃豆腐的心理準備,一旦遇上了,詠樂還是噁心的想尖叫!當富商肥滋滋的手貼上她的臀部,她再也無法忍耐的想閃躲令她作惡的觸碰,但富商不死心的又伸出魔掌,攬住她的細腰,企圖強吻她。

“不要!”詠樂別開臉,使勁的推開他。

富商因而倒退好幾步,撞上端酒巡場的侍者,淋了一身濕,煞是狼狽。

玻璃杯碰撞發出的匡啷聲響,以及被波及的女賓客製造的尖叫聲,引起現場一陣騷動。

富商惱羞成怒,故意揚聲羞辱她:“你這**,主動勾引我,還要我娶你當小老婆,現在居然假清高?”話既出,引來旁人瞭然的訕笑。

角落的梁恕好看的唇揚成輕蔑的弧形,富商的指控給了他靈感……

詠樂臻首低垂,幾乎要被席捲而來的羞恥感淹沒,透過別人異樣的眼光,她也跟着輕視起自己。被吃點豆腐又算得了什麼?假如這一點心理障礙都無法克服,更逞論要嫁掉自己、拯救家業?思及此,她咬着牙,硬着頭皮向富商低聲道歉。“對不起,我……我剛剛……”看着富商色眯眯的模樣,說了一半,就再也接不下去。

突然,一隻大掌摟住她的腰,她的背貼着一堵溫暖的胸膛,隨着對方開口,發自胸腔的聲音很低醇,比酒更教人迷醉。

她回過頭,看清大掌主人的長相后,心猛地抽了下,隨後狂亂失序,身體緊繃僵硬。

不理會她驚愕的表情,梁恕俊美的臉上噙着淡淡的笑,態度從容不迫道:“很抱歉,王董。我未婚妻在鬧脾氣,若有得罪之處,盼您見諒。”語畢,周遭圍觀的人群不禁嘩然,尤其是針對他而來的千金名媛們,個個臉色鐵青,既嫉妒又羨慕。

她們還來不及有機會,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示好,美夢就已破滅。

“哼!以後把你的女人管好,別亂開玩笑。”富商見是眼光奇佳、作風果敢,縱橫商場的後起之秀,竟也感到畏懼。

雖然是長輩,但在商場上少個敵人總是比較有利,所以他只是意思意思的念了幾句之後,便悻悻然離開。

梁恕鬆開擱在她腰際上的手,唇邊的笑迅速隱沒,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神情。詠樂圓睜着星眸,無言的瞅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熟悉的是,她能透過報章雜誌、電子媒體一睹他迷人的風采,得知他的消息。陌生的是,他不再是她印象中溫柔親切的大哥哥,而是疏離、冷漠的陌生人。思及此,她不禁感到失望、心寒。

梁恕將她帶到較隱密處,努力調適心情,換上一張笑臉重新面對她。“樂樂,好久不見。”譏諷的喚着她的小名,也喚醒往日回憶。

詠樂的心漏跳一拍,眼眶和鼻腔泛起陣陣刺痛。

“怎麼?不認識我了?”他睇着她,出唇道。

她搖頭,晃出凝聚在眼中的晶瑩淚光,在頰上劃出兩道淚痕,心情激動的難以言語。

他冷冽的表情,凍傷了她的心,自她懂事以來,他的一言一行,向來都牽引着她的心,隨他起伏。他是她的天、她的行事準則,他的每一步她都想跟隨。

他不凡的儀錶、溫柔體貼的紳士風度、如同百科全書般豐富的內涵,以及在藝術方面的才華,都讓她為之傾倒。心中對梁恕的崇拜和愛慕,經過漫漫歲月,不但不曾消滅,反而還與日俱增,連她自己都備感訝異。

想不到多年後再見,他們之間的差距,已不可同日而語。他是領導龐大集團的總裁,身價難以估計。而她家道中落、負債纍纍,唯一的籌碼,是她年輕的身體。

意識到兩人懸殊的身分,詠樂益加落寞、難過,他們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那樣,單純而快樂了……

“你這樣,別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他冷嗤,俊美的臉上寫着不以為然。

她深呼吸,控制不斷湧現的淚水。“謝謝你幫我……”她想了半天,找不到適合的稱謂稱呼他,只好作罷。

他的轉變太大,大到超乎她的想像,她不想面對如此冷漠的梁恕,那比見不到他還教她難受。他挺身而出替她解圍的喜悅,僅是曇花一現,無情、輕視的語氣一下子將她從天堂打入地獄。

他不領情,驀地轉移話題。“剛剛王董說的是真的?你要當他的小老婆?為什麼要那麼做?”

其實,她不說,他也猜得到原因——她需要錢解決祝家龐大的債務,即使出賣**也無所謂。

他的一字一句,都化為一把利刃,狠狠在她已受傷的心劃下一刀又一刀,胸口疼痛難當。

“怎麼不說話?”他殘忍的逼問,冷峻的嘴角掛着殘酷的笑。

“我……”她臉色蒼白、欲言又止。

“為了”廣祝”的債務?”他再也沒多餘耐心,應付她支吾的態度,索性直接道出重點。

“廣祝集團”倒閉並積欠數億債務的新聞,近期極為轟動,她無法隱瞞,只好承認;沉重的天文數字,壓得她抬不起頭來面對他,此刻腦中所想的,只是趕快進離這裏。“謝謝你剛才的幫忙。”

梁恕及時拉住她的手臂,暗下眼瞳,沉聲說道:“我剛才說的話,可不是為了打發王董,才隨口胡謅的。”

詠樂攢起秀眉,不解的望着他。

“你若想賣掉自己償債,我可以成全你。”他語氣堅決。

她睜大眼,訝異他竟準確無誤的說中她的心機。

此刻倘若可以,她很想否認、撇清。因為,她不想讓他瞧不起她,但她沒有後路可退,還債才是當務之急,至於那些形象、面子、自尊等問題,早在她決定執行計劃時,便該置於度外。

“真的可以嗎?”她喉嚨緊縮,困難的吐出話。“你願意……娶我?”

“娶你?”梁恕挑起嘴角,輕佻的笑出聲,糾正她的說法。“既然你想賣,我當然是”買”你。”他的每句話,都是為了傷害她。

詠樂的臉色刷白,心揪成一團,幾乎無法喘息,他說的沒錯,可是為什麼遏制不了痛楚在身上蔓延……

“祝詠樂,你該慶幸,你的買主不是像王董那樣,老的滿嘴假牙、頭禿腹凸。而是你曾經一天到晚掛在嘴邊、最喜歡的”恕哥”哥。”梁恕冷酷的嘲諷,末了,還不忘嗤笑。

她不明白,他為何總是對她冷嘲熱諷,彷彿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問出口,得到的卻是他無情的訕笑。

梁恕睨着她,試圖從中找出她虛假的線索,但從她小鹿般的眼睛裏,卻只看見滿滿的疑惑。

他冷笑道:“你,錯在是祝衍平的女兒。”單憑這一點,就夠她萬劫不復了。

她頻頻搖頭,無法理解。“什麼意思?!”

“少啰嗦!”他不耐煩的輕斥,心中暗忖,假如祝衍平若知道他一輩子呵護、照顧的寶貝女兒,必須為他犯下的錯而承擔羞辱,不曉得會做何感想?

當年,祝衍平為了自身的利益,罔顧道義與商場上的對手合作,斗垮摯友。害得他父親破產、走投無路而步上絕路,留下巨額債款給他,拋下他,讓他一個人孤伶伶的活着。所以,祝衍平是間接害死他父親的劊子手!

從他父親離開人世的那一刻起,他的個性丕變,以前常掛在臉上的笑容,被深深的仇恨與不甘凍結,導致他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這三年來,他全憑藉著一股不服輸、和強烈想擊垮祝衍平的企圖心,才得已重新振作,展現出過人的經商才能,以振興家業。如今,他一手創立的“非凡集團”已在亞洲打穩根基,目前正積極開拓的歐美市場,也捷報頻傳。

相較於他近幾年的意氣風發,祝家更形落魄、慘淡,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切都拜祝衍平所賜。

父債子還的戲碼,他要祝衍平親身經歷、親眼目睹。

他受的傷,會加倍奉還給他們父女倆,也會讓他們嘗嘗他所承受的痛和孤獨。而眼前嬌美柔弱的溫室花朵,將是他還擊過程中重要的一顆棋子。

他掃視過她甜蜜精緻的臉蛋、優美的頸項,逗留在她雪白胸前的深壑,眸光轉為深濃,再順勢而下,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修長筆直的腿,處處都是美景。不可諱言地,這顆棋,出乎他意料的甜美誘人,令他興緻盎然。

這場交易,他可是一點都不吃虧。

“祝詠樂。”梁恕拽起她的下顎,讓她直視他。“既然跟了我,最好收起你的水性楊花。”他連警告都不忘傷人。

望進他沒有溫度的眸,詠樂感覺自己彷彿墮入深不見底的深淵,再無法翻身。

縱使,他對她已沒有感情,但她仍奢望留在他身邊、化解他眼中的冰霜——

因為,她愛他,愛了好久好久……

“你真的會幫我嗎?”她想再次確定,強忍着淚,堅強的把話說完。

“怕我跑了?”他修長的手指沿着她的頸部線條,一路滑行,最後,停在她的乳溝前,來回摩攀着,感受那細膩的膚觸。

她用力的咬着下唇、屏住呼吸,逼使自己忍耐。他的舉動越來越大膽——冷不防罩住她的右乳,大拇指熟稔的按住乳峰,輕輕的逗弄。

詠樂全身輕顫、乏力。“不要這樣……”請求的聲音聽起來卻像呻吟。

“別忘了你的新身分,是我花了幾億買來的。”他靠在她的耳畔提醒。“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由不得你。”他低沉而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會有人經過……”未經人事的青澀,讓她顯得慌張。

在他極具技巧的挑逗下,白皙的肌膚泛着色澤美麗的淡粉紅,似是可口的水蜜桃般,令人垂涎。

“那又怎麼樣?”他涼涼的反問,完全沒顧及她的感受。

說話的同時,在她**肆虐的手指更加用力。

“呃……”詠樂咬着唇,滿臉紅潮。“不……”

“你看起來很享受……”梁恕邪氣的勾起唇,欣賞她壓抑激情的表情。“這就是證據。”他捉着她的手,貼向她胸前的凸起,故意給她難堪。

她別開眼,淚潸然落下,情緒已然崩潰,洶湧的淚滑落下巴流至胸前,沾濕了他的手。

他暗下眼瞳,瞄着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終於停止惡意的撩撥。

他刻意忽略心底微弱的憐憫,粗魯的握住她的下顎,暗啞道:“以後,就換你取悅我。我不想看到我買來的女人,哭哭啼啼的服侍我。”

詠樂抿着唇,費力的將淚水噙在眼中,微微點頭。

“開口說話!”梁恕冷聲命令着。“我也不喜歡啞巴跟木頭,以後,記得要有反應。”

她抽噎道:“我知道。”

短短三個字,卻耗盡她全身力氣。

“明天,我會派人去接你。”他收回手,俊美的面容恢復原有的平靜。

“那些債務……”在他轉身離開之際,詠樂急切的追問。

“我說過我會處理。”雲淡風輕的撂下話后,梁恕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

詠樂虛軟的靠着牆,淚再度奪眶而出,濡濕了前襟。

此刻,甜人心扉的臉蛋凈是凄楚,猶如受盡欺凌的小媳婦,只能唯唯諾諾的看人臉色度日,但怨不得誰,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一旦跨出去就回不了頭了。

只是,詠樂不知道,他花了幾億元買下了她,貪圖的是什麼?而她能給的,他又是否想要?

究竟要賣給他多久的時間,才夠抵償幾億元的債務?她茫無頭緒,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黯然神傷的跨年晚宴,以及她的十八歲生日,迫使她必須一夜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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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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