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張張圓嘟嘟、天真無邪的嬰孩臉龐,躺在小小的床上,舞動着他們可愛的小手小腳,極討人喜愛。
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他們便緊抓不放,嘴裏還會發出咿咿呀呀的童稚聲音。但霎時,明亮的燈光忽然轉暗,寶寶們也許是害怕,哇的一聲號陶大哭。
日光燈恢復照映,卻透出詭異的綠光,嬰兒們的哭聲越來越凄厲;爾後,可愛的小臉蛋突然七孔流血,表情也變得猙獰無比,原本只會揮舞手腳的小東西們,竟奇異的站起來,全身血淋淋的,他們一擁而上,嘴裏還嚷着:“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
“不……”梁恕驚喊一聲,倏地睜開眼從睡夢中驚醒。他的額際佈滿汗珠,仍沉浸在剛才可怕的情境中,恍神了一陣,才知道自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起身斟了杯酒,一口飲盡,火辣的口感穿過喉嚨,直達胃袋,卻喚醒了他冰冷的神經,他記不得是第幾次做同樣的惡夢,但每一次都令他膽戰心驚、沉重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明知道只是夢,卻好像緊緊扼住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喘息。他無法拋棄仇恨,所以犧牲掉一條無辜小生命,他是愧疚、自責的。
雖然擁有的財富越來越多、權勢越來越大,但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常常是對着電話交代了一堆,直到傳來新秘書尷尬的回答,他才赫然發覺劉特助已經離職的事實。
“我不想替出賣靈魂給魔鬼的老闆賣命,要不然,下一個被魔鬼摧毀的人,就是我。”劉特助遞出辭呈時,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當時他不以為忤,甚至還嗤之以鼻。少了特助,他可以再找,新考進來的特助能力佳、又不會擅作主張,但他們一板一眼的態度,卻總教他不禁火大、發脾氣,他終於明白一件事,人才比比皆是,但知心、契合的夥伴卻難尋。
霍地,詠樂甜美的俏臉、燦爛的笑容、凄楚的模樣躍入腦海,每個表情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一種烙印,難以忘懷。
他告訴自己不應該再想起她,卻全然無法控制,他兩度將她驅逐出他的生命,讓自己成為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
他失去的,遠比擁有的更多……在旁人眼中,他是個魔鬼?他勾起嘴角,笑的苦澀。
舉起手中的酒杯,忿忿地朝牆上擲去,玻璃杯瞬間四分五裂,一如他的心。
“什麼事那麼激動?”身後傳來似笑非笑的問句,有更多揶揄意味。
梁恕不必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誰讓你進來的?”
邵蘊齊聳聳肩,單手插在褲袋裏,姿態瀟洒自得。“我怕你想不開,所以闖進來了。”他嘴角噙着戲謔的笑容。
梁恕不領情的嗤哼。“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快說。”
邵蘊齊將手上的紙袋拋到桌上,朝他努努下巴,示意他打開。
梁恕皺着眉、瞪着紙袋,遲疑了下,才動手取出紙袋內的文件。那是一份死亡證明書,大致上瀏覽過後,他眉心上的皺摺越來越深。“你想證明什麼?”
“前幾天,我和一位法醫朋友聊天時,聊到多年前令尊跳樓身亡的case。”邵蘊齊輕描淡寫道。
當時詠樂也在聊天陣容里。
梁恕的胸口一窒,激動的站起來。“你想說什麼?”
“當時接下這個case的是他。”邵蘊齊故意放慢速度,吊他胃口。
“一次說完!”梁恕卻已按捺不住性子,着急追問。
邵蘊齊瞭然的頷首。“他只做了初步研判,後來因為有要事,而把案子轉交給——好友負責。”頓了下才接續道:“他說,檢驗結果和他當初的判斷有點出入。”
“什麼?!”梁恕的黑眸掠過詫異和不解。
“那位法醫朋友蜻蜓點水,只聊到這裏。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追尋答案、回歸真相。”邵蘊齊打住話題,神情嚴肅。“你的寶貝,我暫時先幫你照顧,想要帶回去,就得靠你的本事了。”語畢,他迅速離開。
邵蘊齊的一番話,像一顆威力十足的原子彈,在他腦中爆炸開來,撲滅原有的理智、想法,僅剩一片灰燼。
他一臉愕然,望着手中的文件怔愣良久,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即將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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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樂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沐浴着暖融融的陽光,看着草地上玩耍的小朋友,她的菱唇彎成一抹新月。
腦子裏,情不自禁的勾勒着寶寶的長相,星眸流露出慈藹的光輝。
她從邵家豪宅搬出來之後,在外頭租了便宜的套房,找了個不必每天出門上班的翻譯工作,薪水雖不多,倒也夠支付房租、水電以及伙食費。
這種自給自足、平淡自得的簡單生活,雖沒有樂趣,卻也適合她現在的心情和處境。她盡量讓自己處於忙碌狀態,但還是免不了想起傷她至深的男人。
每逢夜間人靜時,他俊美卻無情的模樣,鬼魅般如影隨形的糾纏着她,心中澎湃的思念猶如萬馬奔騰,踐踏她傷痕纍纍的心房,痛的讓她無法安然入眠,但她愛他,很愛很愛他,縱使他曾經傷她如此深。
他讓她一無所有、卻也讓她學會堅強。對他那麼多年的執着與痴迷,早已濃烈的近乎偏執。
這段期間,她偶爾也會到怡心苑,陪梁媽媽喝茶聊天、散步,她們的感情與日俱增,縱然梁媽媽還是喜歡喚她“仙女”,但她並不介意。
至於父母,則在邵蘊齊的安排下暫住在南部,躲避被催債的日子,思及雙親,詠樂的笑容隱沒在唇邊,愁眉輕鎖。
突然,有個穿着西裝、打着紅色領結的可愛小男生,捧着一束花走到她跟前。詠樂揚了揚唇,笑咪咪的望着他,由於懷孕之故,與生俱來的母性被激發,見到小孩總是不自覺的變得溫柔無比。
爾後,小男孩把花束捧到她鼻端幾公分的地方,扯着童稚的嗓音說道:“祝你永遠快樂。”
詠樂的雙手護着腹部,笑得猶如一朵盛開的花,但心中也不免疑惑——可愛的小男孩口中的祝賀詞,分明是她名字的延伸,直覺反應,是邵蘊齊的傑作,因為他們初次見面時,他曾如此解讀她的名字。
只是為什麼呢?
“祝你永遠快樂。”穿得西裝筆挺的小紳士,又重覆了一遍。
“確定這是送我的嗎?”詠樂不忍心讓他舉那麼久,接過花束。
小男孩用力點點頭。
“是誰請你送花給阿姨的?”她溫柔的追問。
小男孩搖了搖頭顱,不肯透露,顯然是被特別叮囑過。
詠樂俯身摸摸他的頭髮,不再為難他。“謝謝你。”
男孩踮起腳尖,飛快的在她的臉頰親了下,然後連忙跑開,男孩此舉逗的她嬌笑連連,在陽光下展現醉人的笑靨,光采奪目。
端視着可愛、粉嫩的花,她仔細在腦中搜索相關資料,對花她並沒有研究,只粗淺的認識玫瑰、向日葵、百合等一些大眾熟知的花卉。
“這是什麼花?”她湊近鼻子,一股大地氣息撲面而來,彷彿是剛摘下來般,漾着清新草香,讓她精神一振。她決定把花帶回家,然後到附近書店查閱資料。
*******
詠樂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接過五天以來的第五束花——波斯菊,她查過書,得知波斯菊的花語,它代表着:永遠快樂。想必,贈花的人一定很了解花,要不然就是下過苦心,才找出和她名字類似含義的花兒。
花束里並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只有交代小男孩轉述:“祝你永遠快樂。”
昨天開始,小男孩改變了說詞:“我會讓你永遠快樂。”
小男孩的口風很緊,無論她怎麼逼問,他就是三緘其口,於是,詠樂決定跟在他後頭,一窺究竟,看看幕後操控者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小男孩速度好快,一溜煙就穿過公園,拐進街角,她帶着一顆四、五個月大的球,行動着實不便。
在有所顧忌的情況下,詠樂放慢腳步,也因此錯過了藏身在轉角的頎長身影。
踱回公園,詠樂把波斯菊分送給小朋友,她覺得這個舉動有“散播快樂”之意。她自己只留了一朵,帶回租賃的套房,插在空瓶子裏,置於桌上,對着可愛的花朵笑了笑,她開始着手翻譯文章。
電話聲驀地響起,把過度專註於工作的她嚇了好大一跳,詠樂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嘴裏嘟囔了幾句。大概是出版社吧。她猜。
接起電話,來電者倒令她訝異。
“詠樂,好久不見。”
“邵大哥?!”提高的音調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好久不見。”
“今晚一起吃飯,好不好?”寒暄后,邵蘊齊開門見山的提出邀約。
詠樂猶豫着,思考後開口拒絕。“邵大哥,抱歉,我手邊有重要的翻譯稿,明天要交……”但其實,她是困窘她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整個人亂糟糟的,和身分尊貴的他站在一起,更突顯她的寒酸。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他輕笑道:“我會派人送衣服過去,七點會有專人接你到餐廳,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讓我看一看你過得好不好就行。”
詠樂清楚,像他們這種習慣發號施令的男人,一旦決定的事就很難改變,就像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她柔柔的應了聲,允諾了他的晚餐邀約。
結束通話,她再度投入工作。直至有人來按門鈴,她才注意到天色已黑,詠樂緩緩起身應門,簽收了包裹,小心翼翼拆開精美的包裝,攤開一瞧——是一襲簡單優雅的米白色孕婦裝。
“好漂亮……”她由衷讚美,打從心底喜歡。
詠樂洗過澡、換上新衣、上了淡妝,讓自己看來比較有精神、不至於太蒼白。七點一到她準時下樓,一輛高級房車停在公寓前,在狹小的巷道里格外引人注目。
她坐上車,懷着輕鬆愉悅的心情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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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裝潢講究、氣氛高雅的高級餐廳里,詠樂的好心情,在等待中一點一滴流逝,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的情緒。剛剛服務生告訴她,預約的邵先生因為手邊臨時有事會晚點到,要她先用餐。
“這樣啊……”她怔了征,摸摸隆起的腹部,決定先進食,免得餓壞寶寶。
點完餐,她將菜單交給服務生,抬頭竟對上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悚然一驚。她反射性的先遮住肚子,鴕鳥心態的企圖湮滅懷孕的證據。
梁恕則目不轉睛的凝視她,俊臉上難掩激動及起伏。
“好久不見。”他開口問候,才驚覺聲音嘶啞的出乎意料,目光緊緊鎖着她。
現在的她,嬌俏臉蛋依舊,眉宇間覆著一層輕愁,卻因懷孕而顯得豐美成熟,散發著小女人韻味,格外觸動他的心弦,這時他才恍然大悟,他早已將她的眉眼、一顰一笑刻在心版上,無法磨滅。
夜闌人靜想起她的純真與善良,總溫暖他的心,卻也鞭笞着他滿是悔恨的心。他後悔自己的無情,憎恨自己傷害了美好無辜的她,從頭到尾最該死的人是他,根本沒有人負他。
當年,父親之所以經商失敗,是因為另外兩位大股東以祝衍平的名義,臨時抽走資金,造成資金周轉不靈。之後,醫院檢查出他患有肝癌,當時父親絕望至極,於是登上大樓頂端的高台借酒澆愁,大家卻誤以為他要自殺,而他父親當時情緒不穩定,掙扎着顛簸起身,卻一時不慎失足,踩空而墜樓身亡。
保險公司不想理賠巨額保險金,於是賄賂檢察官與法醫,對外一致宣稱他父親是自殺,依照當時的情況推斷,父親確實具備自殺動機,因此沒人懷疑。
經過邵蘊齊提醒,他才着手深入調查,憑藉著他在政商界龐大的影響力,逐一抽絲剝繭,才得已獲悉真相。至於抽走資金的兩位大股東,全是受到“廣祝”的死對頭——“華榮集團”總裁支使,企圖惡意誣賴、中傷祝衍平。
也才導致接下來一連串的誤解和傷害,讓他憤世嫉俗的過了這麼多年。
知道她被他傷的那麼深之後,卻仍持續去探望他母親,他就更加慚愧、自責。對眼前的小女人,他滿懷歉意,找不出一個不疼愛她、珍惜她的理由。
詠樂垂下頭,迴避他過於火熱的注視,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心跳加速。在他知道她並未拿掉孩子后,他又會使出什麼殘忍的手段逼迫她?思及此,她強烈的興起落跑念頭。
見他似乎沒有動作,她偷偷抬眼睛他——他竟衝著她微笑,而且還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你、你幹什麼?”她築起戒心,防備的盯着他。
梁恕明白自己傷她太深,但面對她的疏離和排斥,仍不免感到失望和沮喪。
“最近好嗎?”他不答反問,語氣里凈是濃得化不開的關心。
詠樂咬着唇,懊惱自己不爭氣的紅了臉。
服務生送上前菜,她卻已經胃口盡失。“對不起,我不想吃了。”她笨拙的站起身,差點打翻椅子。
“小心。”梁恕俐落的趨前穩住她的重心,大掌扶着她的腰,讓她的頭靠着他的胸膛。
這陣小騷動,引起其他桌賓客的注意,有人甚至眼尖的認出梁恕的身分,訝異他的俊美之餘,也對他和孕婦之間的關係感到好奇。
“放開我。”詠樂察覺到旁人的指指點點、私聲竊語,不自在的扭動身軀,欲掙脫他的懷抱。
“別激動。”他在她耳畔柔聲安撫,安置她坐回椅子。
他的溫柔體貼,深深迷惑了她。又或者,這是他報復的另一齣戲碼……
“我不打擾你用餐。”梁恕丟下這句話后,果真轉身離開。
接下來,詠樂獨自品嘗精緻料理,卻好像每道菜都少了一味佐料般,吃起來都不對勁……當甜點呈上時,她開始坐立難安。
致電邀她共餐的邵蘊齊整晚都沒出現,教她不禁庸俗的擔心起昂貴的費用,捏着乾癟的荷包,她暗自決定使用和超支畫上等號的信用卡付帳。
當她抽出信用卡付帳時,櫃枱小姐禮貌微笑告訴她,已經有人結過帳了,甚至還送了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花給她。
詠樂在櫃枱小姐親切的笑容下,納悶的收下花,步出餐廳,正考慮該搭什麼交通工具回家時,方才載她過來的名貴轎車,彷彿設置雷達裝備般,停在她面前。
上了車,發現司機居然換了人——她匆忙的想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你想做什麼?!”詠樂戒慎恐懼的瞪着他。
“你真的那麼……”梁恕暗下眼瞳,頓了下,黯然道:“恨我?”
她攢起秀眉,錯愕的盯着他。“放我下去!”她拚命拉動門把,她像自己搭乘的是一部變態殺人魔的車。
梁恕這回沒有順着她,叮嚀了聲,不顧她反對的聲浪,踩下油門。
“你要載我去哪?”恐懼指數不斷攀升,詠樂護着肚子,揚聲問道。
“回家。”梁恕言簡意賅道。
“我家不住這裏。”她氣急敗壞的指正。“讓我下車。”
他抿着唇,臉部線條緊繃,神情十分嚴肅。“不准你再住在那個毫無生活品質的地方。”
聞言,她不可思議的瞠大杏眸。“我不再是以前那個愚蠢的祝詠樂了。”她的語氣忽而轉淡,更像是提醒自己,別輕易動搖心意。“快放我下車,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
“不可以!”他沉聲反駁。“往後,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跟我有關係。”他霸道、**的回答,讓她怔愣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我不想跟你有關係……”詠樂心虛至極的回答。
如果真有辦法可想,當初又何必將自己打扮成美麗的商品,急着找買主,將自己推銷出去。
她堅決的、極力的想和他撇清關係,讓他非常不是滋味。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他沒好氣的低咆。“可是我需要你……”他音調陡降,成了呢喃。
“什麼?!”詠樂驚異的望着他。
梁恕的俊臉閃過一抹紅痕,轉移話題。“我先送你回套房,你把要帶走的東西打包,明天我去接你。”
詠樂氣悶的索性不再開口。但為何,受傷的心卻漾着一股莫名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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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套房,詠樂登時被眼前的景象駭住。她第一個直覺反應是——屋子遭小偷了!地板上擺着一朵朵玫瑰,每朵玫瑰上都繫着蕾絲緞帶,以及一張小卡片。
天底下有哪個小偷,會做這種事?她暗笑自己傻。
她若想走進屋內,方法有二——踩過嬌艷且帶刺的花,或是一一將它們抬起。她是沒有選擇了,嘆了口氣,她沒轍的拾起花朵,發覺刺都清除了,完全不扎手。
隨意翻閱其中幾張小卡,每一張內容都不盡相同。
“我永遠的快樂,是你。”、“我不快樂,因為身邊沒詠樂。”、“我做過最愚蠢的事,就是傷害你。”諸如此類,煽情又充滿懺悔的字眼。
最後統計下來,置於地上的玫瑰,共有八十八朵,而餐廳櫃枱小姐給她的,則是八朵,她不會以為這些字句,是邵蘊齊為了今晚的失約道歉而寫。八和八十八?有什麼特殊意義?
她連忙打開電腦、連上網路,動手查詢箇中玄機。
八朵玫瑰——彌補
八十八朵玫瑰——用心彌補
坐在椅子上發怔,詠樂驀然領悟——她上當了!梁恕知道她不可能見他,所以串通邵蘊齊約她在餐廳見面。
波斯菊、玫瑰花、身上名貴的孕婦裝和接送她的名車,全是他的傑作。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詠樂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寶貝,媽咪該原諒他嗎?”她撫着腹部的半球體,迷惑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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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到出版社洽談完公事回家后,赫然發現套房裏竟然空無一物!
“怎麼回事?!”她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震撼之情一時無法平復。
莫非,剛才經過傢俱廢棄場時,那些看來很面熟的桌椅、床墊等物品,全都是她的?
“你回來了。”隱身在角落的梁恕突然出現,緩緩逼近她。
他每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閃躲意味濃厚。
“你要幹什麼?”她擰起眉,板著臉質問,可是細嫩的嗓音,倒像在撒嬌。
“來綁你回家。”他據實以告。
“你別亂來,我要喊救命啰……”詠樂退無可退,背脊抵着牆面,警告的話語毫無說服力。
“你喊吧。”梁恕勾起唇角,不受威脅。“我不介意讓全世界的人知道。”
他完全不受她懷孕、體重增加的影響,仍輕而易舉的攔腰抱走她。
“放開我、你要對我做什麼?!救命哪……”她胡亂的捶着他,深怕他會做出對孩子不利的事。
隨着她的叫喊,梁恕的笑容越形擴大——他會竭盡所能、傾盡一切討她歡心,因為,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