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南風又去國外巡展了,一別三月,說的是可能趕不回來為沈識慶生了。
沈識對此也不敢有什麼異議,畢竟曾經他也忘記過南風的生日。
如今小兔上學去了不能回來,碩大空蕩的家裏,一時就只剩下沈某人他一個孤家寡人獨守空房。
“南風家屬,生日過的如何呀?”電話里鄺游的聲音依舊惹人生厭,沒等沈識回話,他就率先搶答道,“怕是過了個寂寞吧。”
沈識假笑了下,冷聲道:“不勞鄺總您操心,工作使我充實。再說,一把年紀了也用不着每年還設個固定日子,提醒我又老了一歲,您說對吧?”
“喲,什麼味兒這麼酸啊,隔着電話我就聞見了。”
“那您可趕緊掛了吧,別熏着。”
“別啊。”鄺游頓了頓道,“晚上出來,我和島兒請你吃個飯?”
“用不着,我忙得很。”
“欸,別不識抬舉啊沈狗!”
“回聊,膩鄺。”
沈識懶得再跟鄺游爭口角,直接掐斷了電話。
他將身子陷入沙發里,長長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鄺遊說的還挺準確。真就是過了個寂寞。
……
叮咚——
門鈴響了。沈識應了一聲,從沙發上起身磨磨蹭蹭地去開門。
在見到院子裏那個一臉堆笑的人後,沈識愣了愣,隨即笑罵出聲。
“操,個騙子……”
只見南風穿件駝色風衣,襯得身型格外修長。他手裏還抱着束玫瑰花花,朝沈識淡淡一笑。
“生日快樂,識哥。”
沈識上前一把摟住了他,貪戀地嗅着那久違的令人思暮着的氣息。
“大藝術家講究了,噴的什麼香水?”
“雪松沉香,喜歡么?”
“一股資本家味兒。”沈識收緊攬着對方腰的手,閉眼笑道,“倒挺好聞。”
關門的瞬間,兩人便吻在一處。玫瑰花被沈識接過放在一旁,不小心抖落了幾片花瓣。
“想你了……”沈識按着南風的後腦勺,用拇指一下下撫摸着。
親吻的間隙,他抽出空問了句,“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
南風拉過他再次覆上嘴唇:“不用,我來做。”
……
晚餐四菜一湯,都是家常菜,卻也全是沈識平日裏愛吃的。
南風開了瓶白的,倒滿兩隻酒杯。
“開飯。”他將蛋糕端上桌,轉頭沖沈識笑道,“就不插那麼多蠟燭刺激你了……要不要給你唱個生日歌?”
“嗐,不搞這些,怪難為情的。”沈識笑笑,看着蠟燭默默在心裏許了個願,隨後將其吹滅。
“怎麼樣,巡展還順利么?”沈識舉杯跟南風碰了下,呷了口問。
“挺好,有幾幅畫被藝術館買了收藏。不出意外的話,今年還會在國內走一圈。”
沈識點頭:“國內好,現在大眾的審美也都提高了。”
國內好,國內離家近。
……
晚上洗完澡,南風換上睡衣到沈識專門為他騰出的一間畫室里整理東西。在一本書的夾層里,他又看到了小兔當年為自己畫的肖像畫。
還真是年紀大了,情感兜不住。一時間,往事種種如同走馬燈般地浮現在眼前。
那些困苦的,已是蒙上了塵,不再關乎痛癢。那些離去的,已從沉痛中生出永恆,平添了溫柔的思念。
那些愛,依舊生動刻骨。
“看什麼呢?”沈識擦着濕漉漉的頭髮推門走進來,在南風身邊盤腿坐下來。
“這個。”南風將小兔的畫推到沈識眼前。
“啊,這個啊。”沈識也被這幅畫吸引了,感慨道,“這畫的比她畫我那張好多了。”
“是你在安城橋下交給我的。”
“嗯,你那時候還是個動不動就呲牙的小狼崽子。”
南風挑挑眉:“說你自己呢?”
沈識笑笑:“我不一樣,我是大尾巴狼。”
“我說南風,你一大藝術家,畫了那麼多大江大河,人文景物,怎麼就沒想過畫畫識哥我?”
南風一愣:“你想要麼?”
“當然。”沈識有些泛酸,“好歹也同風雨共患難地走了一場,末了連幅畫都沒混上。嘖,不想還好,一想更氣了。”
“好說,畫給你就是了。”
“什麼時候?”
南風起身取過畫板:“現在。”
……
沈識來了興緻,在屋裏轉了一圈兒。
“我站哪兒啊?擺什麼姿勢合適?”
南風用刀削着鉛筆道:“我就速寫了,快些。”
“成,帥就行!”
南風聞言,抬頭挑眉道:“那你乾脆光着吧。”
“不是……”沈識有些好笑道,“幹嘛畫帥就非得光着?”
“你畫還是我畫?”
沈識點頭:“行行,你畫。”
他說著,一把將上衣脫了下來扔在一邊。
“可以了不?”
南風轉着鉛筆,微微眯了下眼:“褲子。”
“你幹嘛,畫大衛啊?”
“別廢話,快點兒的。”
沈識一想,反正家裏也就只有他和南風兩個,脫就脫唄。
於是,在南風的注視下,沈識將身上所有的衣褲都除去了。他張開手臂,大剌剌往那兒一站,問道:“現在可以了吧,藝術家。”
南風饒有興緻地往牆上一靠,輕聲道:“轉。”
“什麼?”
“順時針,轉。”
“好,轉。”沈識聽話的原地轉了一圈。
“再轉……轉、轉、轉,好了,停。”南風托着腮,上下來回打量着沈識,“屋裏走兩圈兒。”
“不是,你這幹嘛呢?”
“跟你說了也不懂,走就是了。”
“行,我走。”
“乖。”
沈識光着身子開始在屋裏里圍着南風走,南風的眼睛跟着沈識的步子,手裏仍在不慌不忙地轉筆。
“好了,停吧。”南風點點頭道,“穿衣服,我要開始畫了。”
“不是,那你剛才是在幹嘛呢?”
南風唇角一勾:“逗你玩兒啊。”
“你!”沈識咬牙點頭,“成啊,真成!”
他一步步朝南風走來,眼裏充斥着赤|裸|裸的欲|望。
“和着也別穿了,咱先來辦點正事兒吧!”
……
枱燈發出暖黃色的柔光,沈識閉眼躺在床上,呼吸均勻。
見他睡熟了,身邊人才悄悄起身拾起牆角的畫板和滿地紙張,在他身邊輕輕坐下,比對着沈識的睡顏,簌簌動筆。
當第一縷陽光斜照進屋裏時,沈識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床頭柜上,安靜地躺着一幅畫像。
沈識笑了下,將身邊熟睡着的人又往懷裏摟了摟。
早安,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