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不行!”
態度堅決如鐵!
說這話的,是一個長得有些小帥的青年,一米七二的身高,勻稱的身材,聲音也很好聽,可惜一臉的頹喪,讓人活潑不能。
“為什麼會變得這樣?”被青年拒絕,女子一臉的“瓊瑤”式哀怨:“我們明明在一起十四年了,十四年的感情,那種決絕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你的心,難道是鐵做的,是銅包着的。”
說這話的人,背後還站在一個女孩:“李柯,我看錯你了,渣男!”
兩個女人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對雙胞胎!
“滾!”李柯說完,銳利的眼神向四周掃去……
卻說這段對話的一男二女,此時正隔着一個玻璃櫃在對峙。
不一會,就前面的女孩“陸依萍”附體一樣,拿腔作調着:“李柯你知道嗎,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們來說,最最特別的存在,每天這個時候,能見到你的微笑,是我們最大的幸福,你讓我們的生活不再是枯燥,乏味,和單調。”
女子仰着頭,滿是哀傷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心繼續道:“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被俗世的東西所阻礙,答應我,好嘛!”
被女孩稱作“特別的存在”的李柯一臉漠然,不耐煩的回道:“少來這套,沒有錢,你們敢拿一根烤腸出去,我打斷你倆的腿!”
這裏,是小賣鋪。
對峙中的男的叫李柯,小賣鋪的老闆。
雙胞胎是初二的學生,姐姐叫江一平,婉約大方。
妹妹叫江一安,古靈精怪,愛模仿電視劇上那套,常常戲精上體。
兩個小傢伙口袋裏沒錢,正在求李老闆賒賬給她們烤熱狗腸……
妹妹眼睛賊溜溜一轉,一下就變得市儈媚笑起來:“李柯哥哥,我們欠你多少來着?”
“一百八十!”李柯脫口而出報出一個數字,並且嫌棄道:“今天是不會再賒一毛錢東西給你們的,死了這條心吧!”
聽到李柯冷酷絕情的拒絕,趴在櫃枱上的妹妹一臉怒其不爭的眼神看着李柯。
“嘖嘖嘖,看來這世道,終究一切都是買賣……”妹妹入戲太深。
在後排的姐姐也跟着一臉悲悲戚戚,大大的眼珠子淚汪汪的,天見可憐的樣子。
但是李柯知道,一切都是一場戲。
演的!
卻說那雙胞胎見文戲不行,只能動“武”的了。
就見妹妹突然迅疾如狡兔一般,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
“這個,給你!”
是妹妹的聲音。
然後李柯感覺手上一涼。
低頭一看,卻是趴在櫃枱上的妹妹遞給了李柯一個玻璃球。
李柯不明所以,盯着那玻璃球細細打量。
玻璃球內有一個枯樹,立在一塊小小的紫土塊上,土地四周是小溪的樣子,小溪很窄,再外圍就是虛無白玻璃壁。
中間那株枯樹全身沒有一根葉子,但是四五根粗壯的枝丫,樹根處,有個窟窿,深邃不可見底。
遠遠看去,整棵枯樹彷彿一個人臉,張開着血盆大口。
而且,看着那玻璃球的時候,腦海里有一種神奇的寧靜的感覺,就好像,好想靠在樹榦旁邊。
“不好?”李柯心中一驚,抬頭朝着門口看將過去,卻見雙胞胎已經拿着竹籤自己動手在串烤熱狗了。
“住手!”李柯哭笑不得,輕聲呵斥一聲,說著話就繞開玻璃櫃枱出去追。
雙胞胎見李柯朝自己這邊走來,嬉笑着跑向街口,手上各自拎着兩根烤熱狗。
妹妹跑了幾步又回頭,對着李柯做了個鬼臉:“那個球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像,給你了,就抵消了我們的欠債,還有今天的!”
女孩說著,揮舞了下手上的熱狗香腸,然後轉身就跑。
小店離烏有市第三中學大門只有幾十米,正所謂靠山吃山,李柯家就在自家屋子一樓開了個小賣鋪,賣一些小屁孩們的文具玩具和垃圾食品。
野雞大學畢業的李柯,就靠着小賣鋪,混了兩年的日子。
不過,小賣鋪也要干到頭了。
因為李柯的父親,給自己的親兄弟,也就是李柯的二伯擔保了一百五十萬,把自家屋子抵押了出去。
現在李柯的二伯沒還銀行的錢,人跑到大城市不知所蹤。連帶着李柯家的小屋也要被銀行法拍掉了。
看着一屋子的貨物,李柯頓時有些欲哭無淚。
話說,李柯不賣烤熱狗給雙胞胎,不是因為雙胞胎不給錢,而是兩個姑娘正經的飯不好好恰,就愛吃這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好吃,那是因為香精放得足啊。
他們的父親曾經都找上門來,給李柯說好幾次這件事了。
“你好,請問你和李虎是什麼關係,是他兒子嗎?”
李柯看着貨架上的商品黯然傷神的時候,背後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心中咯噔一下,轉頭,果然見一隊身着深色制服的人站在店門口。
李柯對着制服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是屋主兒子。
嘴角有些苦澀,喉嚨里好像突然卡住了一樣,李柯開口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對面為法院的人看出了李柯的窘迫,不過還是繼續說道:“是這樣的,今天這棟房子必須清空,不要為難我們的工作……”
房子,這就被查封了!
“通融通融!”李柯艱難的發出沙啞的聲音:“再緩幾天!”
法院的人搖搖頭,態度很堅決:“必須搬走,現在就搬走,我們這些人今天哪裏也不走,就看着你搬不搬家,我們會找人強制執行!”
人世間的苦難,明顯是不相通的。
就在李柯左右為難的時候,就聽見小賣鋪外面,一個老太婆扯着嗓門道,用幸災樂禍的語氣嘲諷道:“李虎這個家是敗了,我就知道要完,父子倆都老實人,這年頭老實人就是沒本事啊,沒本事還能有好?你們說是吧,活該被他二伯騙!”
這裏的“他二伯”就是李柯的伯伯李力。
一個認識李柯的老頭搭茬道:“我看李虎這兒子,小夥子看着長得很精神的嘛,錢沒了掙回來就是!”
“就他李柯?沒用,廢物一個!整天不是踢球就是釣魚,沒個正經,就靠着一家小店混日子,現在飯碗都被砸了,指不定哪天餓死在街邊呢!”這是一個和李柯家有讎隙的插嘴,幸災樂禍的笑容毫不掩飾。
聽到街坊四鄰的流言蜚語,李柯一下失了糾纏心思。
而且這次法院的人顯然動真格了,帶隊的掏出保溫杯,打開摺疊椅子坐下,就在這看着!
李柯也不是一個難纏的人,正如街坊諷刺的,他就是個老實人,於是很無奈的去斜對面借了電動三輪車來。
就是雙胞胎家那邊!李柯家和雙胞胎他們江家通家之好,有院子鑰匙的。
開始搬家。
東西很多,李柯只能一個人動手,因為家裏就他一個。
李柯的母親在李柯三歲的時候改嫁了。
父親出了擔保遮擋子事後,就去到東海找李柯二伯李力去了,想要要回錢,所以屋子裏就李柯一個人收拾。
收拾細軟,看到牆壁上刻着的“正”字的時候,李柯心中更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正”字是計量他從八歲到二十四歲踢足球后得分記錄!
期間裝修了幾次,父親都避開了那塊沒動。
那一刻他發誓,這輩子只買房,在世界各地買房,而且買來就絕對不會去賣出,那種收羅家私的悲涼這輩子也不想再品嘗一次了。
而且第一棟房子就買在二伯兒子家對門。
二伯騙他家的錢,其實就是為了李柯堂哥在東海買房。
至於仇恨,李柯恨的不是誰,而是恨自己沒有本事,如果自己能在大城市立足,今天也不至於如此無奈。
一直搞到晚上七點多,最後一個東西才從三輪車上下來。
東西的存放地點,就是雙胞胎家的後院!
作為補償,李柯把文具什麼的一股腦給了雙胞胎,如果不出意外,早上出售的熱狗包括熱狗機都將是兩個吃貨的囊中物了,因為李柯已經訂了南下的火車票,準備去好好打工幾年。
卻說在搬運熱狗機的時候,雙胞胎實在是太亢奮了,像餓紅了眼的野狗一樣圍着機器轉圈圈,李柯被女孩纏得看不清路絆了一跤。
李柯是一直在踢球的人,而且有踢守門員的位置,身體素質很好,摔倒在地上的時候,雙手護住了機器。
雖然這輩子可能不會再開店了,但是李柯已經把這機器當做雙胞胎的寶貝,所以用手托住了機器。
機器完好無損,但是,李柯卻是被機器的金屬角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壓在地面,疼得他冷汗直冒。
並且,明顯是出血了。
“哎呀呀,你這年輕人做事情怎麼這麼毛糙,還好沒摔壞!”妹妹江一安蹲下來,心疼的打量着熱狗的機器,一邊撫摸着完好的玻璃罩。
女孩稚嫩的口音,卻是不知看了什麼電視劇,裝腔作勢的拿捏着惡毒婆婆的口氣。
看那傢伙痴迷於機器的眼神,李柯懷疑這傢伙今天會抱着這玩意睡覺……
被妹妹的表現“傷”到的李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掃了一下妹妹,不過手腕上被人拉扯的感覺,頓時溫暖了李柯受傷的心。
是雙胞胎的姐姐江一平在扶着李柯。
就聽得女孩關切的問道:“手出血了呢,要不要拿條毛巾給你?”
聲音從耳邊傳來,暖暖的,少女的氣息溫暖着李柯的耳郭。
確實破皮了,但是血不多。
李柯起身把機器放在一邊,漫不經心道:“沒事,我背包里有一盒創口貼呢!”
說著,麻溜的卸下背包。
拉開拉鏈,帶着血的手掌第一下,直奔那水晶球,因為水晶球壓着創口貼了。
手掌觸碰的那一刻,那球彷彿主動躍起,吸附在李柯的手掌上。
李柯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流逝,在通過傷口向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