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虛假世界
“咦……”
秀才的話實在是太招人記恨了，圍在周圍的孩子們全部都發出了一聲鄙夷的噓聲。
包括易長生在內，他也和那些孩子一樣，全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嗯……？”然後他便感覺到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呢？
隨後她就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原因，這個故事，他和這些孩子們不知道在這個秀才口中聽了多少遍了。
可是每次都是講到這，秀才便會立刻收住，然後說上一句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可是他從來沒有把這個故事講完過，第二天的時候他又會從頭開始講。
一講就是七八天，然後他都會把時間卡的死死的，每次到黃昏之前，就會講到這裏，然後收工。
村子裏的小孩子們沒少因為這件事在背後罵他，可是每次他一開始講故事，這些孩子們又一個個拿着糖果等吃的來找他聽故事。
“看來我真的是記憶錯亂了……”
易長生皺着眉頭嘟囔着，即便記憶中的畫面是那樣的真實，可是他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裏，陳玉芬每天都會帶他來村口聽這個窮秀才講故事。
雖然他的腦海中還時常浮現出這些記憶，可是他也確信了，這是因為自己滾下山坡時撞到了腦袋，出現了記憶混亂。
這樣也好，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沒有紛爭，沒有痛苦。
和爹娘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個小村莊中，等待着弟弟出生。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終於，陳玉芬生了，生下了易思陽。
當易長生看見易思陽的那一刻，他的腦袋嗡的一下。
不僅是他。易三石和陳玉芬也是面色難看至極。
給陳玉芬接生的穩婆面色驚恐，瞪大了眼睛轉身就要往出跑，可是卻被易三石攔住了。
“易三石，你攔我做什麼？你們家不知道做了什麼孽，竟然生出了這種天生自帶不祥的孩子，這是災難，我要去告訴村長！”
“不行……”易三石從柜子中拿出了一小串銅錢，然後塞進了穩婆的手中說道
“嬸子，這件事不能說出去，求你了！”
那穩婆回頭打量了一下，被易三石塞進手中的錢串兒，然後盯着易三石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笑容。
他衝著易三石伸出了五根手指頭，搖頭晃腦的說道
“五兩銀子！”
“什麼……？這……五兩銀子，這也太多了，嬸子，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易三石滿臉的為難，五兩銀子在一個這樣的村莊裏，恐怕唯有村長家才能拿的出來吧。
“嬸子，您看能不能少要點兒？我這……實在是拿不出來呀。”
“哼！”不過那穩婆卻是滿臉的鄙夷，她說道
“那就少要點，你們一家四口，一條命一兩銀子，一共四兩銀子，三天之後我來取，如果沒有，嘿嘿……你自己看着辦。”
說完話，穩婆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只留下了滿臉苦澀的易三石夫婦，剛剛出生還在嚎啕大哭的易思陽。
還有坐在炕上，直直地盯着易思陽的易長生，房間中沒有一點聲音，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易長生看着易思陽的臉和身子，腦袋裏亂糟糟的，額頭上也密出了一層冷汗。
易思陽的身上沒有黃色的皮膚，而是半邊像紙一樣白，半邊像焦炭一樣黑。
兩種顏色涇渭分明，從中間均勻地分開，分割線筆直，兩種顏色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侵犯。
“不對……這不對……”
易長生愣愣的嘟囔着，經過這段時間的生活，他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腦海中的記憶都是一些假的遐想。
可是看見易思陽的這一刻，卻又讓他狐疑起來，剛剛出生的易思陽，跟自己記憶中撿到的那個弟弟易思陽一模一樣。
雖然說現在還看不出來長相，可是身上能出現這種分割均勻的黑白雙色，簡直是聞所未聞。
雖然田地郎中說過，混亂的記憶也是有根源的，裏面的很多事物和人，都是根據自己原本記憶中衍生出來的。
比如說陳玉峰，比如說田地和天帝，比如說自己夢中的那個妻子，韓麗。
靠山村中也有一個名字叫韓麗的女孩兒，比自己大，長得非常漂亮。
聽娘說自己從小就愛跟着這個叫韓麗的女孩兒，經常有人和自己開玩笑，問他長大了是不是要娶韓麗當媳婦兒？
可是易思陽這是怎麼回事？在他出生之前，自己就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會想像出他的模樣。
就算是他胡思亂想，也無法把一個人想像成這樣啊。
可是他抬頭看向滿臉悲凄的爹和娘，卻又感覺眼前的場景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生動，那樣的無法挑剔。
“到底是怎麼回事！”易長生頭疼欲裂，他雙手捂住了腦袋，躺在了炕上，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起了床，看見陳玉芬抱着易思陽坐在那裏睡著了，而屋子裏並沒有易三石的蹤影。
他便出了屋，屋外下着大雨，易三石點了一盞油燈在雨簾下面的小桌旁，獨自一人喝着酒。
“你到底是誰！”易長生走到門口，面色複雜的看着易三石的背影直接問道。
易三石剛剛端起了一杯酒，正準備一飲而盡，聽到易長生的話，酒杯忽然在嘴邊頓住了。
“長生，過來坐吧。”易三石用一種疲憊的口氣說道。
易長生皺着眉頭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坐在了易三石的對面，拿起酒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父子二人沒有說話，端着酒杯輕輕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易長生目光炯炯的盯着易三石說道。
“嗯……？哦……”易三石顯然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易長生話中的意思。
但是很快他就響了起來，剛剛易長生確實問了他一個可笑的問題，問他是誰？
“長生，爹知道你的病還沒好，這幾個月一直在自己克制着，等有機會，爹帶你去縣城，找好的郎中再看一看，但是現在，你還是在忍一忍吧，求你了。”
易三石明顯是因為易思陽的是心力交瘁，沒有精力去給易長生解答問題。
“思陽的樣子和我夢中所見到的一模一樣，這不是僅靠想像就能做到的，所以說我記憶中的那個世界是真的，而這個世界才是假的。
你和娘還有思陽，還有這個村子，這片天空，這片大地全部都是假的偽造出來的。”
“呵呵……”易三石低着頭，臉上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的兩隻眼睛流下了淚水，失聲痛哭道
“老天啊！我易三石是造了什麼孽？可是你沖我來呀，為什麼要讓我的兩個兒子變成這樣？為什麼……”
易三石這個樣子，又讓易長生有些拿捏不準了。
剛剛他出來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猜測，自己是陷入了天帝所創造的幻境中。
而怎麼樣才能破解幻境呢？只能是通過不斷的嘗試，而他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殺掉眼前的這個假的爹和娘。
自己自幼離家，對村子裏的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印象，可以說，在靠山村中，唯一能迷惑自己的就是爹和娘。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是看到這樣子的易三石，他的心又動搖了。
這個世界真的是假的嗎？萬一是真的呢？那自己豈不是釀成了大禍？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心神一動，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氣息。
“靈氣……？”
這種感覺他不熟悉卻也不陌生，那是在他腦海中混亂記憶中存在的一種感覺。
他看了看雨簾外面正在低落的無數水滴，忽然伸出手按照他記憶中的功法運轉。
“極寒水刀！”
他的手中立刻凝聚出了一把似冰似水的短刀，他雙目明亮，彷彿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
“果然……！”
他立刻轉頭看向易三石，發現易三石正在用一種十分驚恐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水刀。
“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到底是誰？”易長生面色冷峻的問道。
“長生，你……這是怎麼回事！”易三石滿臉的不可思議。
“哼，還裝，你根本就不是我爹，我爹在神府之門那方寸界，清水縣靠山村，而這，是天地構架出的虛幻世界。”
“長生……”
易三石似乎還想解釋什麼，可是易長生這回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揮舞着水刀從他的脖頸處一刀劃過。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在水刀劃過易三石脖頸的剎那，易長生的腦袋忽然抽動的劇痛了一下。
然後他便看見易三石的周圍出現了一圈虛幻的光影。
“長生！你做了什麼？”
這時候，陳玉芬也從屋中跑了出來，他連忙跑到易三石的身邊扶住了他。
“還在裝！”易長生舉起手中的水刀，又是一刀，直接從陳玉芬的脖頸處劃過。
在水刀劃過陳玉芬脖頸的剎那，他的頭又莫名其妙的抽搐般疼痛了一下，不過他卻也沒有當回事。
陳玉芬的脖頸上立刻出現了一道口子，但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
她與易三石一樣，身體外忽然出現了一層虛幻的光影，那光影給易長生的感覺就像是兩道魂魄。
果然，在易長生的炯炯注視下，那兩道魂魄緩緩從易三石和陳玉芬的身體中浮出來。
並在半空中迅速凝結成人形，很快，易長生便看清了這兩個魂魄的臉。
當他看清的剎那，他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失聲驚呼出聲。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