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到底哪邊才是現實
男人沒想到妻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醒過來，這一下打的他措手不及，壓根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妻子已經抱着死去的孩子衝出了門。
他心中一驚，妻子剛剛生產完，現在跑出去那可是要命的呀。
他連忙追了出去，但是一出門就看見了妻子倒在地上。
而在妻子不遠處，站着一個她並不陌生的人，那是村長家的傻兒子，他站在那裏怒氣沖沖的指着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妻子。
他下意識覺得，一定是村長家的傻兒子推倒了妻子，讓妻子的頭撞在了地上的石頭上。
他快步跑到妻子身邊，將她抱在懷裏，兩隻眼睛中不停的湧現出大量的淚水。
“為什麼……”
他聽見妻子說出了一句直擊他靈魂深處的話，為什麼，這三個字環繞在他的靈魂深處，久久不散。
除了這三個字之外，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直到妻子斷氣，他才冷靜了下來。
他抬頭看向正要轉身離開的傻子，他認為就是這個傻子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而此時，他的手中恰好有一把尖刀，他衝著傻子撕心裂肺的喊道
“是你害了我妻子，是你爹帶人害死了我侄兒，我哥哥嫂子，是你們一家害了我們一家，你……你去死吧！”
然後他不顧一切後果的沖了上去，一刀刺進了傻子的胸膛，在傻子斷氣之前，他又聽見了那三個直擊他靈魂的字。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他也想問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對他這麼不公？要讓他遭受這麼多的劫難。
尖刀已經掉在了地上，而男人則是怔怔地站在原地，雙目失神，已經是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不一會兒，有鄰居發現了這邊的狀況，連忙叫來了村民，村長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當他看見自己的兒子的情況，悲痛欲絕，這是老來喪子，雖然兒子是一個傻子，可是他也一直含辛茹苦的把他養大。
他不求兒子能夠給自己養老，只求他能夠快快樂樂地度過一生。
他已經在村子裏面找了一個窮人家的姑娘，承諾給對方家裏十兩銀子，讓這個姑娘嫁到自己家。
一個村子裏面的姑娘都是他看着長起來的而他選中的這個姑娘，也是他早就看好的。
很老實，很能幹，他相信兒子娶了她之後，自己再對他們家好點，這個姑娘一定能夠對自己的兒子不離不棄。
再加上自己的財產，自己死後，兒子也一定能夠快快樂樂地度過一生。
可是這邊剛剛談妥沒幾天，婚期都定下了，姑娘還沒過門，兒子就死於非命了。
而且殺死他兒子的這個人他也不陌生，他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是這個人殺了自己的兒子。
“該死的，當初就不應該力排眾議留下你這個小雜種……咳咳……”
村長急火攻心，劇烈咳嗽着，老臉憋的通紅，他招呼着村民將男人綁了起來。
“殺人償命！”
男人已經被村民們綁在了一根柱子上，下面放着很多的木柴，這是全村各戶聚集起來的。
每次村子裏出現了這種殺人害命的事，都是由各家聚集起百家木柴，將害人者燒死。
有村民發現了他的孩子的異樣，知道了這孩子是陰陽臉，是可以招來災禍的陰陽臉，他們同樣把女人和孩子也綁在了柱子上。
老村長毅然決然地點燃了柴堆，熊熊烈火燃起，火苗不停地搖晃抽打着男人的身體。
讓他灼痛難忍，煙塵也爭先恐後地鑽進男人的鼻子和眼睛了，讓他的眼睛流出了大量的淚水。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掙扎和反抗，也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半句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等待着死神降臨。
火越燒越大，他的身上已經是焦糊一片，意識也漸漸模糊，慢慢的，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所經歷的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這現實與夢境的夾縫中，他忽然再一次恢復了記憶。
“我是……易長生……嗎？”
他一開始十分篤定，可是話說出口卻又有些不敢確定。
他知道了男人殺死嬰兒的原因，可是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到底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是真的，還是與天帝對抗的場景是真的。
或者說那與天帝對抗的場景，本就是自己諸多輪迴中的一個，而自己或許在那時候就已經死在了天帝手中。
“不對不對，那一定是真的，現在才是幻境，一切都是天帝為了對付自己而製造出來的幻境，自己不能倒下，兄弟和親人們還在等着自己去守護他們，如果自己完了，那就全完了。”
可是話雖是這樣說的，他的心中卻對自己所在的這個村子產生了一種厭惡。
他不喜歡這個村子，經歷過的一切雖然被他定義為幻境，可是一切卻又那麼的真實。
那深入骨髓的痛，即便是現在恢復了記憶的他，也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他看向那數百個村民，看向這個表面上看去，如同一個世外桃源的村莊。
他彷彿看見了一個人間煉獄，這裏，沒有平凡的快樂，有的，只是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慢慢的，他合上了雙眼，失去了一切對外界的感知，也再一次死去了。
再次出生的時候，他是一個孤兒，仍然是出生在這個村莊，只是他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病死了。
無依無靠的他是吃着百家飯長大的，可以說全村的村民，都相當於他的衣食父母。
就這樣，在全村村民的幫襯下，他平安長大了，而且他是全村人公認的聰明人。
他是一個內心非常矛盾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這個村子，甚至可以說是厭惡，打心底里厭惡。
可是與此同時，他對這個村子又懷揣着感激，如果不是村民們的幫扶，恐怕他都沒有機會長大成人，就餓死了。
隨着年齡的增長，他漸漸壓下了心中對村子的厭惡，盡自己所能回饋着村子中的每一戶村民。
三十歲的時候，這個村子的老村長看他孤苦伶仃一人，而恰巧老村長的姑娘也一直沒有嫁出去。
於是就提議招他當了上門女婿，他沒有反對，也沒有資格反對。
就這樣，在別人羨慕又同情的目光中，他娶了村長家嫁不出去的傻丫頭。
在他們成親后不久，老村長就過世了，在眾村民的推舉下，他成為了這個村子新的村長。
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同情自己娶的這個傻丫頭，覺得一個傻子應該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
有些時候，他也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可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讓傻丫頭過上那樣的生活。
兩年之後，傻丫頭懷孕了，在傻丫頭分娩的那天，他的心裏躁動不安，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傻丫頭因為難產而死了，生下的孩子，智力也有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很愛傻丫頭，可是聽到傻丫頭的死訊時，他竟然一點也不感覺悲傷。
不僅如此，當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傻子的時候，也立刻就欣然接受，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他是一個合格稱職的村長，把村子管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對村子中的晚輩也十分照顧。
尤其是有一家兄弟二人，父母死的早，無依無靠的，他總是會把自己家裏的菜和肉拿去送給兄弟二人。
可能是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吧，他也是父母死的早，就下意識想要幫一幫這可憐的兄弟倆。
他一路看着這兄弟二人長大，對他們十分看好，覺得他們以後一定能夠過上好日子。
他甚至想要從這兄弟二人中挑選一個村長，等自己死後接替自己的位置。
但是好景不長，哥哥成了親，生了孩子，一切都朝着他預料中的好方向前進着。
可壞就壞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孩子的臉上有一大塊紅色的胎記，村子裏邊都傳開了。
起初的時候他也去看過這個孩子，而且還給孩子包了個大紅包，他並沒有覺得什麼。
與自己的兒子比起來，這個孩子身上的缺陷不算什麼。
可他不在乎，並不代表別人也不在乎，兩天之後，村子裏就把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
甚至很多村民已經堵到了他家的大門口，讓他必須想辦法處理掉那天生帶着不祥的一家人。
甚至有些人還拿出了相鄰村子的事來作證，他們附近曾經有一個村莊，現在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鬼村。
當年這個村莊是方圓百里最大，最強盛的村莊，後來一夜之間全村被屠殺的一乾二淨。
官府給的說法是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夥強盜，劫財害命，屠殺了這個村莊。
村民們也都相信了，紛紛慶幸這樣的災難沒有落到自己頭上。
可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個神婆，說這個村子降生了一名陰陽臉的嬰兒。
那是大不祥之兆，神婆說的繪聲繪色，自稱曾經規勸過這個村子的村長，要用神仙傳給她的法術來驅除不祥的煞星。
可是那個村子的村長十分愚昧，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最終才釀成了這樣的災禍。
當時神婆藉著這個由頭，在村子裏做了很多法事，硬生生的把村子裏的銀錢賺走了一半。
時間久了，人們也就淡忘了這件事。
可是這個孩子的降生，卻又勾起了村民們對那時屠村慘案和神婆話語的回憶。
甚至當年的那個神婆又回到了村中，帶着全體村民來到了他家門口，逼迫他帶領眾人前去驅除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