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迷惑
漆黑,再次恢復意識,而且依舊沒有恢復記憶的易長生感覺到了周圍一片昏暗。
倒也不是完全漆黑,可是周圍除了一片略微發黃,又有點發紅的暗淡光線之外,他什麼都看不見。
聲音也是這樣,他能夠聽到一些嘩啦啦的水聲,也能夠聽到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只不過非常模糊,就像是潛在水中一樣,他想要動一動,卻發現周圍這一些軟軟的東西限制着。
“動了,動了,兒子真有勁,老婆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那隻大鵝殺了,給你和兒子補補身子!”
這是易長生唯一聽清楚的話語,不一會兒,他便感受到周圍的水中,出現了一些讓他感到十分舒適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像是養分,立刻讓他感覺到有些飢餓,他貪婪的吸收起來。
在之後這樣的養分每天都會定時供給給他,讓他的骨骼越來越硬朗,身體也越來越強壯。
直到有一天,他不滿足於這個狹小的空間了,他開始四處亂撞,也不知道是要將這個空間撐大,還是尋找一個缺口出去。
很快,他就在某一個方向找到了一個缺口,只不過這個缺口很小,需要他用力向外擠。
劇烈的運動讓他的養分有些供給不足,他漸漸失去了意識,只是本能的向外擠。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男人懷抱着自己,而自己只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
不過他只恢復了意識,卻沒有任何的記憶,他瞪着兩隻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圍的情況。
而抱着她的那個男人面色十分陰沉,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懷中的孩子,無意識地搖頭嘟囔着
“不……不……這怎麼可能?不行……不能讓這孩子出現在人前,就說……就說是難產死掉了!”
嬰兒看見男人雙目失神,眼中的淚水不停的宣洩出來。
“孩子,對不起,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
他隨手抄起了一把尖刀,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里,在這一瞬間,易長生恢復了記憶。
但是隨着他的記憶慢慢恢復,他卻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流逝。
他看見男人手持着一把尖刀,而那尖刀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鮮血的流逝彷彿要抽空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在孕婦的腹內時,明明聽到這男人對將要出生的孩子很期待。
可是為什麼生出來了,卻要一刀殺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索了,因為他的意識又漸漸模糊起來,直至完全消失。
在意識消失的前一瞬間,他認出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正是上一世,他是那隻大白鵝的時候,殺死他的那個男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一世他是那隻大白鵝的時候,臨死之前他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自己為什麼會是一隻大白鵝?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他記得他明明在虛無空間準備與天帝進行最後的決戰。
可是生命的流逝,沒有給他足夠思考的時間。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她仍然是在一個孕婦的腹內,不過不同的是,這次她平安降生。
而且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長大,他是一個女孩子,是整個村莊裏最漂亮的女孩子。
十七歲那年,她嫁給了青梅竹馬的丈夫,兩個人非常恩愛,男耕女織,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紅過臉吵過架。
二人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可在村子裏也算是過的比較好的人家。
十八歲那年,她和丈夫終於有了愛情的結晶,漸漸的,她開始放下了家裏的活計。
因為丈夫什麼都不讓她干,這天,丈夫忙完了家裏的活,回到家中將耳朵貼在了他的肚子上。
和她親近的低聲聊着天,暢想着孩子以後的未來,忽然,孩子動了一下。
丈夫驚喜的跳了起來,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興奮地對她說道
“動了,動了,兒子真有勁,老婆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那隻大鵝殺了,給你和兒子補補身子!”
男人興奮的跑了出去,可是婦人卻細細思索着男人剛剛說的話,怎麼聽着像是曾經聽到過一般呢?
不對不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初為人婦,又是第一次身懷六甲,怎麼可能曾經聽到過這樣的話呢?
她站起身,一隻手撐着腰,慢慢走出了門,看見院子裏的丈夫手裏提着一隻大白鵝說道
“養了一年的大肥鵝,給兒子和老婆補補身子……”
“嗯……?”她疑惑地抓了抓頭,怎麼感覺這話也曾經聽說過呢?
都說一孕傻三年,看來自己是真的傻掉了,她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清醒一些。
然後就看見男人一隻手提着那隻大白鵝,快步跑到了自己的身邊,伸手將自己攙扶住,有些責怪的說道
“你怎麼出來了?也不叫我扶你,多危險呀。”
看着男人略帶責怪的表情,和滿含擔憂的目光,女人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幾個月後的一個清晨,天還沒亮,外面呼呼刮的大風,下着雨,雨中夾雜着雞蛋大小的冰雹。
男人和女人躺在家中的土炕上睡覺,還沒有起床。
忽然,女人感覺到肚子一陣抽搐般的疼痛,她心中一驚,這是臨盆的先兆啊。
她連忙搖晃着男人的身體,嘴裏還大喊着
“相公,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兒子要出來了。”
男人心中也是一驚,他連忙跳起來,胡亂的把衣服套在身上,拖拉上鞋子就準備向門外跑。
這是女人突然大聲叫住了他。
“哎!你幹什麼去呀?”
“我去找穩婆啊!”男人轉頭疑惑地看着女人說道。
他心想,這不是廢話嗎?生孩子可不是個小事,他當然要去找村子裏面唯一的助產穩婆了。
“你聽,外面下雹子呢,你現在出去恐怕還沒跑出大門,就讓冰雹打死了。”
女人一手捂着肚子,一邊忍着疼痛,一邊嗔怪的對男人大吼道。
“啊……?”經過女人這麼一提醒,男人才冷靜下來,靜靜地聽了聽窗外的動靜。
是啊,聽這動靜,冰雹子還不小呢,若是有一個打在了腦袋上,那是絕無生還的可能。
而且就算自己頂着塊木板跑出去,這樣的天氣一來一回,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也要半個時辰。
更何況穩婆怎麼可能會頂着冰雹前來給你接生,除非你給人家包一個至少要二兩銀子的大紅包。
但是二兩銀子,他們可拿不出來,男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相公,你別慌,你按我說的做,把之前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燒一鍋開水。”
女人是個熱心腸,親戚家有生孩子的,她也跟着穩婆一起給人家接生過。
雖然也就是打打下手,可以讓他對生產的過程,和其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問題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他們提前就做好了準備,省的到時候抓瞎。
他們原本是準備花錢請穩婆的,可是現在顯然來不及了,自己接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分娩,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這一點女人以前就知道。
可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猛然發現,他還是小瞧了這個過程對於體力的消耗。
現在正是黎明之前,太陽還沒有升起,卻已經是清晨了,正是人腹中最空虛的時刻。
她的嘴裏死死地咬着一根木棒,將全身的力氣用在下體,幫助同樣正在向外掙脫的小生命出來。
她的身上大汗淋漓,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可是她還是咬牙堅持着。
直到聽到了一陣清脆的哭聲,她才泄了氣,然後癱軟地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炕上還保持着她暈倒時的模樣,她不由得在心中暗罵。
“這臭男人,有了寶貝兒子就忘了老婆了,好歹也收拾收拾啊。”
正想着,她忽然聽到外屋傳來男人驚悚地嘟囔聲
“不……不……這怎麼可能?不行……不能讓這孩子出現在人前,就說……就說是難產死掉了!”
她心中一驚,也顧不得身上的虛弱和下體的疼痛,連滾帶爬地從炕上翻了下去,衝到了外屋。
一出門便看見了丈夫一手持一把尖刀,而另一隻手抱着被一張薄被包裹起來的孩子。
而那把尖刀,正插在孩子的胸口上,鮮血讓本就紅艷艷的薄被變得十分恐怖。
“不!”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吼着,她不明白丈夫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意識一陣模糊,感覺這場景似乎在哪裏發生過卻又想不起來。
也顧不得思考什麼了,她衝上前去,一把奪過了男人懷裏的孩子,衝出了門。
女人來的突然,讓男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甚至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女人得手了。
看着妻子跑出門,他連忙追了出去,生怕妻子出什麼意外。
而前方的女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她沒有去看懷裏的孩子,或者說是不敢去看。
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出這裏,帶着孩子一起逃出這裏。
跑出了院門,院門前,有一個奇怪的男人,正拿着一根木頭棍蹲在那裏,戳弄一坨新鮮的牛糞!
那人又高又壯,身材肥大,卻穿着一件非常小的,破破爛爛的紅肚兜。
下身的褲子料子倒是不錯,只是上面髒兮兮的,還有一攤沒有干透的鼻涕。
女人本就焦急,再加上意識模糊,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個人,一下子就被他絆倒。
腦袋正好磕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她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而這時,男人也從院子中跑了出來,眼前的場景讓他幾近崩潰,他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而這時候,女人恢復了記憶,他記起了自己是易長生,他記起了自己先是變成了大白鵝,被一個男人殺死。
而後又變成了一個嬰兒,剛剛出生就被男人一刀捅在了胸膛上。
而現在,自己似乎又要死了,他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正是前兩次殺死自己的那個男人。
而這次竟然變成了自己的丈夫,而且自己雖不是他直接殺死,卻是因他而死。
“為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