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幾孤風月，屢變星霜（二）

“哎？”那個部下看到了射在床沿邊的短箭，見箭頭閃着幽幽的綠光，像是毒蛇的眼睛，不由得也有些驚詫，他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包住箭身，把它拔了出來。

入手之後他更驚訝了，整隻箭只看外觀會以為是某種金屬製成，然而放到手中卻輕的可怕，他自詡見識過不少神兵利器，然而手中這支箭卻似乎不屬於他的認知範疇。

這樣短小精悍的箭，要用什麼樣的弓才能射出呢？或者，什麼裝置？

他馬上想到了弩。

而後，他對着秦林與蕊寒抱拳施禮道：“屬下需立刻稟報太子殿下，還請兩位多加小心，我會留些人手協助保護二位，這些人手任憑秦公子調遣。”

“如此，便多謝了。”秦林不咸不淡地說道，儘管他知道對方留下這些人手主要是為了保護他們未來的太子妃，但是畢竟於秦家有利他也不忍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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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什麼人呢？”蕊寒坐在窗邊，喃喃自語道。

對方這樣正大光明地作案，除了表現對方對自己的充分自信以外，倒有一種倉促的意味在裏面，顯然對方也想不到自己會找來方明朗，於是那暗中的人不得不提前在白天動手。

可是，對方的目的，是要殺了父親嗎？

按當時箭矢飛來的情形來看，只怕屋裏的所有人都是被殺的對象！

為什麼呢？如果今天被殺掉的是她，頂多太子少一個聯姻對象，再找一個血統高的女人嫁給太子就行了。可是死的偏偏是方明朗。

為什麼偏偏會是方明朗？為什麼方明朗一出獄，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掉他呢？

她眼睛亮了亮：不錯！一定是針對方明朗來的！

方明朗是重犯，荻原提到他是犯了貪污賑災糧款之罪，難道他的背後還有更大的主使？所以方明朗一出獄，這幕後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他？

那麼，只要查明這件案子，那麼意味着幕後的黑手是誰也就知道了。

然而下一刻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查明這件案子的確可以牽扯出幕後黑手，可是她自己也會成為那幕後之人的獵物。

對方可以如此大膽地青天白日在相府殺人，只怕權勢已經滲透到了自己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現在，對方會不會還在窺視着她？

此時剛好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驚了一跳，待回過頭才知道是秦林。

“你要嚇死我嗎？”蕊寒沒好氣地回答，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

她連日來被這一系列的變故搞得猶如驚弓之鳥，秦林好心安慰道：“你去床上躺一會兒吧，我會派人嚴加防範，不會有其他人靠近這裏一步。”

她本來就已經困極，此刻便沒有推辭：“那就辛苦族叔，我過會兒再來看望父親。”

說到這裏她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方明朗死了，父親的病要怎麼辦？

太子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他想必會去求助國師。

那個讓人猜不透心思的國師，真的有辦法救父親嗎？

帶着這些疑問，她的精神更加疲憊，她一沾枕頭，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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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甬道之上，倒是有一隊浩浩蕩蕩的隊伍，帶着滿箱的金銀珠寶，聲勢浩大地進了夏都。

為首的馬車上坐着一位鬍子花白的老者，這是他第四次出使北國了，也是他最後一次出使，他早向國主請旨，另選青年才俊來培養，而皇帝也把此次出使的任務，交給了一個年青人，讓他來做副使，美其名曰提拔人才。

活到他這把年紀，他此次倒也樂得清閑。有生之年之年能夠看到靖國一步步強大起來，也算是不枉此生。

此次出使北國，不過是放低姿態，好讓北國放心，也好爭取給靖國喘息的機會。此次被委派為正使的年青人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在後面那輛馬車上整日飲酒作樂，不時有尋歡作樂之聲從馬車掩映的簾幕里傳出，讓他不由得懷疑國主為何選了這樣的一個紈絝子弟委以重任。

然而，帝王的心思終究是不能輕易揣測的，他能連任三朝天子的外交使臣，更是明白這個道理。

年老的使臣想到這裏，不理會身後的一切，端起冰裂紋茶盞，飲了一口碧螺春。

第二日，皇帝的精氣神恢復了一些，依例上早朝。

皇帝剛剛坐定，便有一位老臣從群臣的隊伍中直直走出，荻原一看，發現是太尉孫建安。

“陛下，老臣有本奏。”太尉孫建安跪倒在地，朗聲說道。

“愛卿免禮，所為何事？”皇帝對他的直接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太尉生性耿直，一把年紀了還是倔得讓人無力招架，滿朝文武也就他一個人敢拉着皇帝袖子進諫，人稱“斷袖太尉”。

不過這個稱呼，卻總是令人生出別的聯想來。

“陛下，城東出現疫證，已有近百例患者，如今老臣聽說秦相也不幸染病。陛下，此病傳染性極強，又正直靖國使者來訪，若靖國使者因此染病，必不利於兩國邦交，請陛下速速下旨，隔離患者，控制疫情。”孫建安朗聲說道。

“竟有此事？”皇帝喃喃說道，“前幾日國師曾上報此事，朕沒放在心上，不想疫證居然傳染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