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裝窮的第四天
白旭身邊還有昨天跟他一起到紫羅蘭咖啡廳喝咖啡的中年微胖男子，除此之外還有三五個和白旭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男女都有。
在季淺眉頭皺起之前，白旭已經先堆起眉頭疑惑道：“季淺，你怎麼在這裏？”
他的語氣可算不上友好。
昨天晚上在紫羅蘭咖啡廳還可以說得上是偶遇，可今天又在這裏碰見，未免太巧。
白旭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和身邊的男人商量今天的行程時季淺好像剛好從旁邊路過，原本堆起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白旭心中看到季淺的驚訝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時時刻刻被人監視的煩躁。
白旭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把厭惡說出口的人，他委婉道：“季淺，如果你沒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能先離開嗎？”
季淺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是來找他的，她道：“我不是來找你的。”
白旭見她還聽不懂他委婉的拒絕，心頭的煩躁又堆積了一些，正巧這時跟他一起來的幾個年輕看不慣季淺死纏爛打的行為，紛紛把譴責的目光投向季淺。
“季淺，平時你在學校里纏着白旭也就算了，今天追到這裏來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我們跟着楊總來這裏是來學習的，你要是真喜歡白旭，就別在這個時候出來找存在感。”
“就是，還不承認自己是來找白旭的，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猜不到嗎？”
三個人七嘴八舌，三言兩語就把季淺塑造成了一個對着白旭不分場合死纏爛打的戀愛腦。
幾人口中的楊總也總算想起來，面前的女孩是昨天晚上紫羅蘭咖啡廳里的服務員。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眉頭堆了堆：“小姑娘，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堵在這裏恐怕不太好，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
白旭是他很欣賞的年輕人，有小姑娘喜歡很正常，只是這個小姑娘好像沒長腦子，什麼地方都敢跟。
楊總這麼想着，看季淺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輕視。
季淺驚奇於幾人的腦迴路，她往後退了幾步看向雙手兜在休閑褲里似乎在看熱鬧的明珩，偏頭指了指他：“我和他一起來的，在這裏遇到你們純屬巧合。”
被點名了，明珩才對幾人淡淡點頭，轉而對瘦高男人說道：“朱老闆，你的原石還賣不賣了？”
朱老闆聽出明珩話里淡淡的不快，他尷尬的笑一笑：“明先生，我這進了兩批料子，都是自己人。”
可不是一貨兩賣。
朱老闆也沒想到楊總一行人會突然出來，兩邊人正巧撞上，還相互認識，似乎還有矛盾。
明珩輕輕瞥了他一眼：“可以進去了嗎？”
朱老闆連連點頭：“自然，自然，明先生請，楊總也請。”
楊總卻是沒有挪動步子，而是直直看着明珩：“朱老闆不介紹介紹這位先生嗎？”
看起來就是年輕人，還帶了個咖啡廳的服務員，他猜壓根就是豪門公子哥出來玩的。
楊總心頭湧起不快，看朱老闆的樣子，明顯是更待見這公子哥。
兩邊都是大佛，兩邊都得罪不起，朱老闆哎喲一聲假笑道：“瞧我，這不是糊塗了嗎？楊總，我身邊這位是明珩明先生。明先生，這位是季玉集團的楊總，今日到我這兒來挑些料子，是我的老顧客了。”
一邊是含糊不清的介紹，一邊是明明白白的介紹，楊總問了句話卻什麼都沒探聽出來，心頭的不快又往上堆了堆，卻沒注意到季淺在聽到季玉集團四個字時多看了他兩眼。
明珩只對楊總頷了頷首，季淺卻是忽然問道：“楊總是季玉集團的？”
她的問題突兀極了，偏偏她一開始給楊總的印象就不好，本來就覺得被朱老闆輕慢的楊總一時間把火氣都帶了到了她身上。
“明先生身邊的小姑娘都這麼不懂事嗎？什麼人說話都敢插嘴。”他皮笑肉不笑的抖着腮邊的肉，白旭幾人瞬間對視一眼。
白旭還是不太相信季淺來到這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只以為她故意找了門路讓那個明先生帶她來這，剛剛那麼說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她的目的。
他立刻輕喝一聲：“季淺，這位是季玉集團的總經理楊總，不要失禮。”
季淺聽聞這話，抬起眼皮掃了一眼白旭，這才想起白旭一個月前找到了實習單位，現在正在實習期。
說來，白旭能找到季玉集團實習還多虧了原主。
白旭和原主學的都是珠寶鑒定，還是同班同學。
原主得知白旭在為實習發愁，又知道自家季玉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玉石公司，怕白旭找不到好的實習，曾找季爸爸問過季玉集團的情況，讓他把白旭和他同班的幾個好朋友都招進季玉集團實習。
季淺忽然覺得有點兒好笑，原主在背地裏偷偷做了那麼多，人家白旭壓根兒一點都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本事了得，輕而易舉就進了季玉集團實習，在學校里被同專業的同學羨慕。
也許是她思考時的目光在白旭身上停留的有點久，白旭眉宇間都帶出煩躁，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也許會再拒絕她一次。
楊總被介紹的身份，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忌憚或者羨慕的眼神，他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直線往下塌，再看看一邊知道了他身份之後只對他微微頷首一句話沒說的明珩，楊總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他冷笑一聲，對着朱老闆道：“朱老闆，你的兩批毛料我都要了。”
他這話一出，最先皺眉的就是季淺。
她本來就是珠寶鑒定師出身，在這一行浸淫許久，當然知道一家玉石公司要一批毛料可和別的公司要原材料不一樣。
買毛料可是有極大賭的成分在裏頭。
賭石賭石，可能賭漲也可能賭垮，是以每次選料都要慎重又慎重，這也是為何會選毛料的鑒定師搶手的原因。
楊總張口就要了兩批料子，這還都不知道成色，一旦料子不怎麼樣，損失可都是季玉集團的。
還有這個工廠。
季淺的目光掃過地上隨意堆放的毛料，這些怕都是人工造出來，若再弄得精細些，怕是她也看不出這人工製造的毛料和天然的有何區別？
朱老闆倒真是生意人。
季淺察覺明珩走到自己身邊，低頭在她耳邊道：“淺淺，你的人，手筆可真大。”
他語氣裏帶了輕輕的感嘆，季淺卻從心底生出一股不滿，這股不滿對着的不是明珩，而是楊總。
她提起嘴角道：“楊總手中的權利真大，也不知朱老闆手裏的料子有多少，說買便買？”
朱老闆嘴邊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他聽季淺這麼說，先一步擺擺手：“不多不多，也就這個數。”
朱老闆比了個手勢，楊總心裏咯噔一下，卻硬着頭皮怒道：“小姑娘，沒見過世面，還是老實獃著一邊去，這可不關你的事。”
楊總才說完，季淺就聽耳邊一聲輕笑，轉頭就見身邊的男人狹長的鳳眼勾着，流瀉出笑意。
被人看笑話了。
季淺倒是不覺得惱怒，她可以仰着頭看着明珩：“明……明珩，你可是說你要的料子都讓我來挑，如今料子沒了，我挑什麼？”
明珩見她丁點沒有被楊總的態度氣着，深邃的眼眸掠過幾分探究，卻又在一瞬間流轉而過，他轉頭對朱老闆道：“朱老闆，料子是我先定了要看的，我要不要怎麼都得等我看過了再說吧？”
朱老闆嘴邊的笑意收了收，卻也知道規矩：“自然，楊總，您想把朱某的料子全要了，還得等明先生看過之後才行。”
楊總顯然也知道這規矩，勉強點的點，抬着下巴道：“明先生打算怎麼選毛料？”
他可不覺得一個毛頭小子和一個黃毛丫頭能看出毛料是好是壞。
剛剛之所以誇下海口兩批毛料都要了，無非是因為他之前在朱老闆這兒買過好幾次毛料，都開出了上等玉石，他也不怕自己這次買了毛料回去會出事。
明珩面對楊總的話指了指身邊的季淺：“明某今日帶朋友來玩，要的料子當然都由朋友來選。”
楊總想也沒想一句話胡鬧，心頭冷笑更加。
白旭和他身邊幾人卻皺着眉頭看着季淺，楊總不知道季淺是個什麼底細，他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凡買得起玉石毛料的人都不會是窮酸鬼，更何況還是大批量的購買，季淺家中一窮二白，讀個書都要打工兼職，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當朋友？
白旭掃過兩人身上穿着的情侶裝，臉色忽然難看幾分，接着他就聽到旁邊的朋友小聲道：“季淺這個窮鬼，不會是窮怕了就勾搭上富二代了吧？”
“我去，你看她手上戴着的那款表，像不像是百達翡麗？”
“不可能！季淺窮成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肯定是假貨。”
“沒錯，肯定是假的，這款百達翡麗是特別定製，價錢絕對不低於7位數，季淺就算勾搭上了一個富二代，人家也不可能把幾百萬扔給她，指不定就是她為了充門面買的假貨。”
幾人的聲音很小，只有白旭聽得清，他舌尖抵着牙槽，想到不久前聽人說季淺買套衣服都要貨比三家的傳言，忽然覺得不認識面前和明珩靠得很近低聲交談的季淺了。
欲_望，真的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改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