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
晚些時候佐助再次醒來,剛醒來他就收到了九喇嘛傳來的消息,說水門和富岳他們已經知道了。
這不免讓他有些頭疼,雖然一早就料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局面,但他並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案。
他下意識的揉着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正巧被身邊的小傢伙看到便將活攬了過去。
“害怕嗎?”
“有尼桑在我就不怕!”
佐助溫和的笑意中摻雜着苦澀,當真是不知者無畏啊。他起身給自己加了件外袍又重新戴上白綾這才抱着小阿修羅離開卧房。
他知道阿修羅左右不分的毛病所以走得很慢,很小心,廢了好一番功夫才來到平常吃飯的餐廳。
富岳和美琴都在,鼬看到他們下意識的放下碗筷,提醒道:“小心腳下。”
佐助會意,下一步腳抬高了些這才走上來。
帶着阿修羅坐下的他此時也面臨著和鳴人當初一樣的問題,不知該如何稱呼。僵持了好久,還是美琴先回廚房給兩人拿了餐具。
美琴:“先吃些東西吧,你昏迷了好一陣,肯定餓壞了。”
而富岳卻好像存心不想讓他好好吃飯一樣,碗筷一放極具壓迫力的聲音響起:“我們該怎麼稱呼你,大筒木因陀羅,還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臉色一白,宛如一座白玉雕像似的立在那,不言不語。
“富岳!”美琴想制止丈夫,卻沒能成功,富岳繼續逼問道:“說話!”
“那您想如何稱呼我?”佐助迅速冷靜下來,將問題拋了回去。
“是因陀羅大人,還是宇智波佐助?”
當真冷情。
“佐助!”鼬一臉不贊同的看着他,低聲喝道。
富岳站起身,語氣同樣冷硬,“我給你時間考慮,一個小時后,我會把水門他們叫來,你自己同我們解釋清楚。”
說完,甩手而去。
美琴給兩人盛了粥,這是早先就為他們準備的,“先吃點東西墊墊,別多想,有母親在呢。”
“母親……”佐助的聲音微微顫抖,“對不起。”
“不用道歉,”美琴連連搖頭,“先吃飯,先吃飯啊。”
“好吃!”
阿修羅嘗了一口,雙眼放光,“和尼桑做的一樣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點。”美琴又給小阿修羅夾了些魚豆腐之類的適合小孩子的食物。
佐助伸出手,明明什麼都看不到,但他仍然不許自己表現出片刻的軟弱。
“啊~”
稚嫩的聲音響起,佐助察覺到嘴邊好像有什麼散發著熱氣和糯米的鮮香。他機械的張開嘴,立刻有東西送到口中。過了一會兒,大概是確定他已經咽下去了,耳邊又傳來“啊~的聲音。
他忍不住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才不管呢!”小阿修羅端着很嚴肅的語氣道:“生病的人都是小孩子!尤其是像尼桑這樣的!”
佐助:“這又是你從哪得來的歪理?”
“才不是歪理!”
小阿修羅抓住機會又給佐助餵了一勺,“不信你問母親!”
佐助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但美琴卻聽出來了,掩唇輕笑,“玖辛奈都沒能聽你叫她一聲母親,這要是讓玖辛奈知道了還不得氣翻天了。”
“玖辛奈?”小傢伙微微蹙眉,思索道:“那位漂亮的紅頭髮的夫人?”
美琴不再解釋,餐廳迅速安靜下來,一頓飯吃得寂靜無聲。
水門和玖辛奈過來的時候把黎曉也一起帶來了,他們想,事關黎曉的身世,黎曉也該知道真相。
“說吧,”富岳的火氣小了些,“是以因陀羅的身份還是以宇智波佐助的身份和我們談。”
佐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黎曉,把藏在他身後的阿修羅拉了出來。
小阿修羅疑惑的看着他,湛藍的眸光中閃爍着不解,“尼桑?”
佐助回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對着黎曉輕聲道:“黎曉,帶他出去。”
雖然他很想讓阿修羅在這裏陪着他,但看現在的情況還是讓阿修羅迴避更好些。
黎曉看着他,臉色也有些異樣彷彿還未從聽到消息時的震驚中脫離出來。
佐助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但也在他久久的沉默中讀懂了他的不解,溫聲道:“我說過,會將一切都告訴你,我不會食言,我的、阿修羅的、忍宗、乃至於這千年來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所以先幫我照顧一下他,可以嗎?”
他在詢問,他沒有擺出身為父親、長者的威儀,而是詢問。這是他所給予孩子的尊重。
“我不要!”
黎曉高聲拒絕,“父親大人,我要留在這,我想,爸爸他,應該也希望我能留在這。”
小阿修羅偏着頭想了一下,蹦蹦跳跳的來到黎曉面前,仰着頭疑聲道:“你剛剛……是在叫尼桑?”
“是。”
黎曉蹲了下來,“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阿修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上前撫摸他的臉頰,“我因該……不認識你,但……很奇怪,為什麼看到你我會感覺很高興,很想要親近……”
黎曉輕輕蹭了蹭那隻放在自己臉頰上的小手,隨後輕輕懷抱住他。
“笨蛋爸爸。”
阿修羅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認知中這人不該如此稱呼自己,但潛意識中他又覺得本該如此。混亂的邏輯讓他的腦袋一片漿糊,他迷迷糊糊地轉過頭想要尋求尼桑的幫助,卻對上了另外兩人的目光。
是之前見過的那兩位紅色頭髮和金色頭髮的前輩。
水門與玖辛奈一臉企盼的看着小阿修羅,問道:“那我們呢?阿修羅感覺我們熟悉嗎?”
阿修羅皺了下眉,一種曾被他忽視的熟悉和溫暖撲面而來。
好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澄澈的目光躍過兩人看向端坐在遠處的佐助。
又是獨自一人,又是那樣孤獨落寞的神情。
他們明明身處同一個空間卻好像時空錯位般分隔成兩個世界。
不!不該是這樣的!
“尼桑!”
他伸出手用了分開擋在面前的水門和玖辛奈飛奔過去撲到佐助懷中。
“尼桑。”
佐助扶着他往懷裏帶了帶。
算了,這人還是待在自己身邊最好,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能搶走他。
“你們想知道些什麼?”清冷的嗓音緩緩響起,“時間太長,一一解釋起來會很麻煩,所以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沒能得到阿修羅的回答,水門夫婦嘆了口氣神色懨懨地坐會自己的位置,朝富岳輕輕點頭。
我們開始吧。
.
說來也怪,這宇智波族長本宅的客廳也站過不少人,每個站在或是坐在這的人都有種不甘願,或是某種不自在想要逃離的感覺,但佐助卻沒有。他端坐在那,四指寬的白綾遮住了他凌冽的眉眼,周身的氣勢迫人得厲害,那是經過時間打磨而沉積下來的厚重。
“我們的第一個問題。”最先開口的是富岳,低沉的嗓音隱隱帶着些壓迫感卻不讓人生厭,“為什麼你會是‘失魂之人'。”
這個問題鼬曾經問過,但當時他選擇了沉默。
富岳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開,“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佐助用拇指揉了揉阿修羅的掌心,細長輕盈的查克拉沿着指尖導入帶着些安撫的意味,“當初我踏入三途河進入轉生時便魂體不全,這沒什麼。”
“那那些缺失的靈魂你也該知道在哪吧。”
水門插話進來,而佐助明顯愣住了,很顯然他並沒有想過有人會這麼問。水門注意到他的失態,笑道:“怎麼?難道你想要用這樣一種模糊不清的回答來敷衍我們嗎?”
“…………在黎曉身上。”
佐助沉默了好久,終於開口,聲音也更低沉了些,“當初我送阿修羅進入輪迴時雖然阿修羅的靈魂已經補齊,但依然鬆散易碎,很可能還未通過三途河就再度碎開。”
“那為什麼會在黎曉身上?”玖辛奈追問道,“不該是在鳴人身上嗎?”
佐助扶住倒頭睡去的小阿修羅:“因陰陽之力而誕生的生命在成型的過程中兩種能量缺一不可,當時……阿修羅想要孩子活下去,所以那縷半魂便到了黎曉身上。”
難怪……
黎曉彷彿明白了什麼,他正想開口卻看到佐助的目光似乎“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正朝他微微頷首。
如此,幾人沒有再揪着這個問題繼續深挖。
四人又問了些問題,佐助一一回答,千年過往在隻言片語中一點點拼湊起來,這讓四人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佐助,水門和玖辛奈甚至不經動搖,這人,似乎真是一個好的歸宿也說不定。
“最後一個問題,”該問的幾人都問了,但水門還是想再多問一句,“鳴人他在明知你是因陀羅的情況下依然選擇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愧疚嗎?”
不算短卻也算不上長的一句話語讓佐助渾身冰涼。
不是因為愧疚嗎?
佐助想着那日在雪櫻樹下chi果着身子一臉決然的走向自己的鳴人,想着那日之後剛醒來便拽着自己不讓自己離開的鳴人,想着那之後一切的一切……
怎麼可能是因為愧疚?那麼真摯的目光,那樣熱切的回應……怎麼可能是因為愧疚?
佐助深吸一口氣,道:“這個問題您應該問他,沒有人能為他做出選擇,除了他自己。”
這次換水門愣住了,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抱怨道:“還真是狡猾的回答。”
這一笑,原本嚴肅壓抑的氣息悠然消失,連帶着空氣都清新了不少,玖辛奈道:“我信你一次,僅此一次。”
至於美琴,老早就倒戈了,看向小兒子的目光除了心疼就剩下憐愛,若不是知道小兒子心高氣傲估計她現在就撲上去抱着小兒子好好“安慰”一番。
富岳疲憊的揉着頭,雖然內心還是有些不贊同,但,那樣堅定而近乎的絕望的愛意,約莫沒幾人能不動搖的。
“回去休息吧。”他道,“只要你願意,你還是我們的孩子,宇智波佐助。”
佐助微微頷首,那白綾又隱隱滲出些許血紅。他踉蹌着站起身朝他們彎腰見禮,這才抱着阿修羅準備退出大廳。
“父親大人!”
黎曉叫住他,“我和您一起走!”
黎曉幾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角走到他面前,明顯是一副要帶路的姿態。他沒看到,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阿修羅卻看到了,身後那四位前輩,顯然在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