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的彼岸
我的劇本?
楚安寧心頭一震,當即反應過來,剛剛她在門口撞到的人就是《雲上城》的編劇——孫景舟。
孫景舟年少成名,依靠一部《風華絕代》斬獲無數最佳編劇獎,而助陸知行拿下影帝的那部《雨聲》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難怪自己會覺得他眼熟了。
得到孫景舟的認可,楚安寧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邢編當眾被噎,卻怒不敢言,只能梗着脖子嘴硬道:“孫編劇,作曲方面我是專業的,您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孫景舟只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轉過頭來跟楚安寧說話,“楚小姐,剛剛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楚安寧愣了愣,她忙碌了一晚上完成的曲子,到現在還沒有取名字。
回想這一晚上的心路歷程,出獄后的種種,顧墨與從前大相逕庭的性格,陸知行不加掩飾的厭惡與羞辱。
她沒有多想,脫口而出兩個字,“心岸。”
“心岸,心岸……心的彼岸。”孫景舟歪頭笑了笑,露出一對俏皮的虎牙,“名字也很襯我的心意。”
“就這麼定了,宣傳曲就用這首吧。導演你沒有意見吧?”孫景舟說話間又看向李導,明明臉上還帶着笑意,卻多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李導露出為難的神色,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他既不敢開罪孫景舟,也不想在李欣欣面前丟了面子。
邢編面子上卻掛不住了,直接將陸知行搬了出來,“孫編劇!這劇組可不是你一人說的算的,陸少知道了後果會怎樣!”
孫景舟笑了,“怎樣?你覺得我和他關係如何?”
邢編吃癟,只能惡狠狠地盯着楚安寧。
孫景舟一臉高興,要拉着楚安寧找個清凈的地方仔細聊聊,可門口駐足的一道身影卻讓他腳步一頓,也讓楚安寧的心猛地一跳。
“你怎麼每回都專挑關鍵時刻來?”孫景舟撇開楚安寧的手,很是不滿的嘟囔道。
“我再不來,整個劇組都要被你得罪個遍了。”陸知行不輕不淡的回了一句,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他目光悠悠落在楚安寧身上,雖然只有短短一瞬,楚安寧卻如墜冰窖。
“你很喜歡她作的曲子?”陸知行彷彿當她是空氣,目光涼涼越過她,看向孫景舟。
孫景舟點點頭,興緻滿滿的跟他介紹起了楚安寧,不料話到一半,陸知行直接打斷他,語氣十分冷硬:“我不喜歡,你換一首吧。”
楚安寧猛地抬頭,眼中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卻是痛心。但是這一切都在與陸知行眼神相觸的一瞬間,歸於平靜。
那雙眼,那張熟悉的臉,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她當初做錯了,她有一萬個理由承受陸知行對她做的一切。
包括否定她的作品。
孫景舟愕然,他記憶里陸知行雖然脾氣不好,但並非是在沒有了解一個作品或人的情況下就妄下定論的人。
他想要為楚安寧爭取,這時角落裏卻傳出一道微弱的聲音。
“楚安寧的曲子是抄襲!”
幾人循聲看去,人群中有個員工被推搡了出來,他看了看楚安寧又看看陸知行,好像下定了決心,漲紅着臉低喊道:“楚……楚安寧的曲子是抄襲我的!”
“空口無憑,你拿出證據來。”楚安寧睫毛微顫,聲音卻十分強硬。
“是啊,楚小姐可是《心晴》的作曲人,怎麼可能抄襲你的曲子呢?”李欣欣掩唇輕笑,說的話倒像是譏諷。
李欣欣說完話,小員工似乎更有底氣了,直接調出兩段音軌,現場對比。
兩段音頻都是鋼琴彈奏,前者大氣悠揚,後者雖然不如楚安寧的好聽,但也婉轉小意,巧合的是,副歌部分竟然完全重合。
“這、這是我作了好久的編曲,是為了劇組準備的,沒想到卻被楚安寧抄襲了!”小員工的控訴聲在楚安寧耳邊回蕩,讓她有些恍惚。
“不可能……”這是她苦熬一個晚上的作品,又怎會是抄襲別人呢。
陸知行面無表情沒有說話,一時間作曲室氣壓極低。
“你怎麼解釋?”陸知行抬眼看向楚安寧,眼底的淡漠未散,看起來倒像是質問。
楚安寧全身僵硬,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子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她忽然發現在兩段及其相似的音軌面前,她竟然無從解釋,只能蒼白又無力的說一句,“我真的沒有。”
李欣欣見狀心中大喜,趕緊添油加醋,“知行,她這樣粗劣的行徑,我們劇組是肯定不能要的,不如讓她滾齣劇組,也省了日後給你惹麻煩。”
“是啊,這種人不能留在劇組!”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說不定那首《心晴》也是抄襲的呢!”
李欣欣話頭剛落,工作室里便開始了竊竊私語,眾人或是鄙夷或是輕視的目光盡數落在了楚安寧的身上,就連周景舟也是一副‘我幫不了你了’的表情。
“既然已經有了證據證實你是抄襲,那就說明你不適合作曲人的這個身份。”陸知行終於開口了,磁性的聲音在室內回蕩,聽在楚安寧耳中卻是另一種折磨。
他眼眸輕抬,目光中多了一絲玩味,“以後你就留在組裏打雜吧。”
楚安寧的心猛地沉入了湖底,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又發覺在陸知行的面前,自己怎麼解釋都是徒勞。
陸知行離開,眾人看完熱鬧作鳥獸散,不一會兒,工作室內就只剩下她和李欣欣等人。
李欣欣微抬下巴,像只炫耀羽毛的孔雀般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既然知行說了你以後在組裏打雜,那我要你現在就給我去買杯咖啡!”
楚安寧眉頭微蹙,想起那天陸知行搭在李欣欣腰間的手,她難以想像,陸知行會喜歡上這種女人。
“最近的咖啡店在兩公里之外。”楚安寧斂去幾分卑微,現在除了陸知行,她沒必要向任何人低頭。
李欣欣卻被她這副態度惹怒,聲音直高了幾個分貝:“我說的你聽不懂嗎?我要喝咖啡,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