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要挾
明渝鈞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里沒有字,只有滿頁的點點杠杠。研究了很久,他才確定了這是摩斯密碼。
摩斯密碼一般都是戰時情敵情報的重要方式,現在出現在這裏確實有些離譜。
之前因為感興趣也研究過摩斯密碼,但明渝鈞嫌太費勁也沒有繼續;如今對着那封信研究了很久,明渝鈞才翻譯出來信中的意思,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
——五月二十一日晚上八點
只有這樣一個時間,依然沒有署名。
最近收到太多類似於這種只有內容沒有署名的信,讓明渝鈞都有些驚怕了,就怕再來幾個視頻和信中信,陷入被Cynthia支配的恐懼中。
安默的死直接導致了藍桐墜海案的第二次重查,還有對於去年桓燕跳樓自殺的疑點重新排查。
藍家自然是很配合,還期待着能夠洗白桓燕的罪行,不至於讓藍璟的未來被他母親連累了。
顧朝笙始終覺得看不懂他舅舅一家,這一頓操作猛如虎,當然也是正常人都做不出來的。
榮朝是直接殺人兇手,而桓燕是指示教唆殺人,事實上她的惡劣程度更嚴重。
本來榮家還賊心不死想要跟江家聯姻,結果禁藥私販和柏安劫機案都和榮家有關,也就是和小江總有了殺夫之仇;不管這案子最後怎麼判決,小江總都不可能讓江明珠和榮家的人有什麼關係了,這也正合江明珠之意。
榮齡因為涉嫌私販禁藥而被捕,而榮家也同時上訴卓曉繁在除夕夜前後連環殺人;警方傳喚卓曉繁去做筆錄,卓曉繁卻失蹤了。
從之前幾個案件的經驗分析,一個人不會無故失蹤,要麼是被人算計了,要麼是算計了別人。
顧朝笙覺得很不安,而這種不安在得知明渝鈞收到那封信后也更加強烈。
“上次那個紙箱子和那封信是陳峻寄來的,可是陳峻已死······”明渝鈞也很是奇怪,“而且只是短短的一句話,還要用摩斯密碼來傳遞,裝神弄鬼。”
聽見他這樣憤憤說道,顧朝笙不由輕笑:“不裝神弄鬼,又怎麼能引起重視呢。就像年初的那場連環殺人案,如果不是還有青玉鐲死亡詛咒這種詭秘故事,哪能謠傳得這麼厲害。就不知道到底是榮家為了引導輿論故意流出去的,還是兇手另有所謀。”
本來還以為只是仇殺,最多就是兇手反偵察能力比較強才能逃出法網;現在看來更傾向於兇手恐怕是另有所圖。
等等,另有所圖······
首先是安默放出風聲說若要求娶江明珠需以青玉鐲為訂婚禮物,然後才是榮謹在向樂慈善拍賣會上以天價競拍下了青玉鐲,當晚榮謹就被人殺害了;之後的榮尚和榮煥被殺害反而像是非目標針對性的蓄意謀殺,當時攜帶着青玉鐲登上船的人如果不是榮煥而是他的任意一個兄弟,那個人都會遭到殺戮。
如今再細想到這一茬,更是覺得細思極恐。
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不是陳峻和安默,安默始終唯一的目的就是為藍桐報仇,如果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她,她不但會在信中主動承認還會仔細描述全過程;於安默而言,復仇是她多年來唯一的心愿和信仰,她甚至於認為那是極其神聖的事情,並不會為此遮掩。而陳峻則純粹是安默的走狗,本質上沒什麼影響。
安默不是兇手,但她確實摻和進來了,說不定她會知道兇手是誰。
只可惜安默也已經死了,其餘的事情才是真的毫無線索。
明渝鈞把那張紙攤平放在桌上,把翻譯答案寫在密碼下面,給顧朝笙看:“的確是只有這個時間點,五月二十一號晚上八點。我感覺很奇怪,不太正常。”
“五月二十一號晚上八點?”顧朝笙終於想起問題所在了。
他心情複雜地雙手捻起那張紙看,本來還有些懷疑明渝鈞是不是翻譯錯誤,但在剛才的某一瞬間陽光折射在信紙上,他似乎瞥見了一閃而過的某些痕迹。
顧朝笙神色閃過幾分錯愕,又緩慢地調整着信紙的位置,果然剛才他看見的那行字又出現了。
這應該是用類似於熒光筆的東西寫下的字,之前明渝鈞接到“暗海盛宴”的邀請函時也是有這樣的一行暗字。
“千島雪山······”顧朝笙眯起眼仔細辨認着,緩慢地讀出來,“她在我手中。”
她,是誰?
依照文字意思看來,更像是對方綁架了某個人,然後給她的親屬寫了這樣一封信,要求家屬在五月二十一號晚上八點帶着贖金去千島雪山贖人。
千島雪山是寧州境內最高峰,常年飄雪,是旅遊聖地。
“讓我看看。”明渝鈞湊過來看;但他比顧朝笙更多留意到一個細節,在那行字的後面還畫了一個雙子座的符號。
雙子座的符號象徵的是雙胞胎,代表着一對永不分離的孿生星星。
從前明晚妝和明渝鈞在郵件往來時就很喜歡在末尾加一個雙子座符號,以表示他們本應是孿生星星永不分離,雖無奈天各一方但依然挂念着對方。
明渝鈞感覺心跳得極快,就要從嗓門裏蹦出來了:“這是,這是······”
也許這封信里的“她”指的是明晚妝!也許姐姐還活着!
他一直都抱着幾分僥倖的心理,相信也許世間有奇迹,相信也許有一天奇迹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這封信,就只有這麼多嗎?”明渝鈞還有些惦念着,想要多知曉幾分信息,盼望着再見到姐姐。
“時間地點目的,也算是要素齊全了。”顧朝笙又將那張紙換了幾個角度看,確實再沒有別的東西了,才嘆氣說。
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寄來的,但等到了那天就知道了。
對方只通知他們在這個時間點去到千島雪山,別的事情卻是絲毫未曾提及。
懷着忐忑不安,明渝鈞恨不得一閉眼一睜眼就是五月二十一日了。
只是這種感覺又讓他想起陳峻的那封信,曾經他也是這樣心焦地期待着某一天的到來,誰也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當日陳峻和安默決意要在景大姻緣樹下一同死去,所以就算最後他們報警了也未能阻止。
不過這次,也許還能挽回什麼。
本來在明晚妝失蹤案中,卓曉繁是他們心中最主要的懷疑對象;而如今卓曉繁也人間蒸發了,然後這封信就從天而降郵寄到了明渝鈞手中。他們可不相信巧合這種鬼故事,所謂的巧合都不過是人為的結果而已。
“朝笙哥,那麼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明渝鈞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張紙,低聲開口問道。
“你是晚妝的弟弟,這事還是你來做最合適了。”偶爾出一些餿主意來添油加醋,顧朝笙也算是箇中高手了,“這封信是可以直接交給警方的。你姐姐失蹤至今已經差不多一年了,卻依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警方那邊也還沒有結案;現在這封信就是最好的證據,你告訴警方,你姐姐是被人綁架挾持了,對方給你寄來了這封信。宋沂最近在忙着禁藥私販一案,我們可以找之前主要負責這個案件的何警官。”
按照正常流程就是應該找警方處理,但明渝鈞還有些猶豫:“可是,我姐會不會有危險?”
對於他永遠找不到重點這一現象,顧朝笙很無奈:“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這是唯一的辦法。千島雪山常年積雪,說不定就要發生什麼意外的,對方又是不懷好意,我們必須要先保證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再想別的;不然你不但救不了你姐姐,連你自己的小命都要搭進去了。”
明渝鈞對顧朝笙的話都是很聽信的,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也就照做。
那封信交到了警方手中。本來警方都是認定明晚妝早已遇害,結果現在突然被告知其實明晚妝只是被綁架了,如今劫匪冒出來要求談判;這種事雖然聽起來很像天方夜譚,可偏偏就是在現實中發生了。
明渝鈞真情實感地悲情訴說著他和他姐的感情有多麼好,在姐姐出事後他多麼傷心難過,如今得知姐姐尚在人世是如何的歡喜激動,最後求警|察一定要救出他姐姐。
這樣的戲碼在明晚妝剛失蹤的時候也在警局上演過一次,明渝鈞同樣是這樣悲痛萬分地懇求一定要找到他姐姐。
不過像這樣的受害者家屬應該也不罕見,所以何警官就好言勸慰着他不必擔心,警方一定會盡全力救出明晚妝的;明渝鈞忙不迭地道謝,其實本來早已沉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結果。
如果真能救出姐姐,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
但也還有可能,他們沒能救出姐姐,依然是他都不敢想像的生死離合;又或者那封信根本就是釣魚的魚餌,信中的那個“她”並不是指向他姐姐,從始至終都是他們錯誤解讀了。其實無論是怎麼樣的結局,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一年的時間,他終於又等來了希望,哪怕這希望隨時都有可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