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藥劑
恍惚聽見外面似乎有人敲門,明渝鈞只覺得是自己出現幻覺了,蒙上被子繼續悶頭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好像有人進來了,明渝鈞看見昏暗的房間裏有一抹人影走進來,就朝他伸出手,模糊不清的喊着媽媽。顧朝笙伸手過來查看他的情況,卻莫名其妙被喊了一身媽媽,整個人都懵逼了:“哎呀,你別亂叫,我可不是你媽啊!”
但看見他都燒得迷迷糊糊了,顧朝笙也沒跟他計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發燒了!吃藥了嗎?”顧朝笙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
“吃,吃了退燒藥,我困。”明渝鈞迷糊的低聲嘀咕着。
顧朝笙就拿起放在床邊桌上那瓶退燒藥,問了吃了幾片,明渝鈞就已經埋在柔軟的被裏昏昏欲睡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裏,明渝鈞盯着那瓶點滴發獃,在斷片的記憶中他根本不記得是怎麼來到醫院裏了,直到看見顧朝笙時才想起某段亂叫媽媽的囧事,感覺自己以後都沒臉見顧朝笙了,只想把自己藏在被子裏就行了。顧朝笙也不知道明渝鈞這是怎麼了,就伸手拉開被子:“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躲被窩的。”
明渝鈞掩住臉:“我沒說過什麼話吧?”
“也沒說什麼,就是拉着我又喊爸又喊媽的而已。”顧朝笙一臉嫌棄的吐槽,“我爸是市醫院外科主任,這裏的醫生護士幾乎都認識我。人家都以為我莫名其妙搞出一個這麼大的兒子,還又當爹又當媽的把你拉扯大;我也是正經人家的大男人,被你這樣一攪和我的清白都碎成渣渣了,那群想要給我說親的阿姨玩集體失蹤了。”
“明明丟臉的人是我好不好!”明渝鈞氣鼓鼓的翻身面向另一邊不理他了。
顧朝笙就繞過床的另一側坐下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感謝我的啊!你以為你吃的那是退燒藥啊?那是歐蘭寧,是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而且已經過期三四年了。”當時他擰開那瓶葯時就感覺很熟悉,拿去給醫生看就確定了是歐蘭寧。這種精神性藥物平常在外面是根本買不到的,明晚妝也沒有精神分裂病史,怎麼明家還放着已經過期幾年的歐蘭寧,而且還放在一個退燒瓶里冒充退燒藥;這在一定意義上都可以算作是故意謀殺了。
聽着他說,明渝鈞完全一臉懵然,獃獃愣愣的說:“所以我現在是活着還是已經變成阿飄了?”
顧朝笙露出鄙視的表情,嘆息:“看來真的是發燒燒成傻子了!”
如果不是因為還在打點滴不好大幅度動作,明渝鈞估計已經跳起來打人了:“你才傻子!能不打擊我嗎?”
“你先好好休息着。”顧朝笙給他掖了掖被子,囑咐道。
“不是不是,今天是明珏哥出殯的日子,我還要去送他最後一程呢。”明渝鈞好似突然想起來,伸手就要拔掉針管,被顧朝笙攔下了:“你都還沒有退燒呢,就別去添亂了行不行?好好獃在醫院裏面,別想着這些有的沒的。”
明渝鈞瘋狂的搖頭:“明珏哥是因為我才死的。不行,不行,無論如何我也應該要去的。”
顧朝笙理解他的這種想法,但不敢苟同:“小老弟,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要是你覺得活着不好的話,也得想想你的姐姐吧,她死得不明不白還等着你這個弟弟給她報仇呢;你也知道劉明珏很有可能和你姐一樣都是被人謀殺的,那你還非得不要命的湊上去,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非要過去讓別人知道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什麼呢?”
“那倒不是。”明渝鈞氣餒的低頭。
“好好睡了。”顧朝笙拍了拍他的肩。
明渝鈞小心的將還扎着針管的手縮進被子裏,看見顧朝笙好似要向外面走去突然又支起身子喊他:“對了,朝笙哥,你和我姐到底什麼關係啊?”
“啊?什麼?”顧朝笙很迷茫的回頭,正見到明渝鈞滿臉好奇的望着他很認真的說:“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你真的只是我姐的心理醫生而不是和我姐有超越友誼的那種關係?”顧朝笙這才無奈又苦澀的笑笑:“那把備用鑰匙藏在門外消防栓下面,是陸師兄給我的,說怕晚妝會出事,隨時備着。你從昨天下午就開始不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了呢。”
“如果我被人殺了,你也來不及來救我。”明渝鈞隨便接了一句。
“要不你搬過去跟我同住吧。我平時就獨居在寧江那邊,要是真有人謀殺你我還能及時給你收屍。”顧朝笙古怪的笑了笑。
“我們很熟嗎?我們一點都不熟。”明渝鈞就躺着再不理他各種絮叨了。
出院后明渝鈞就去了一趟劉家,在劉明珏的遺像前上香,慰問他的遺孀。
上一次他來到劉明珏家還是因為明晚妝的事情,沒想到短短數日劉明珏就變成了那幅黑白遺像。
卓曉嵐的眼眶都是紅腫的,似乎剛剛哭過了,眼角的淚痕都還沒有干。
“表嫂,節哀。”明渝鈞與她道。
卓曉嵐倚在牆邊低聲抽噎着,很是痛苦的低聲說著:“謝謝你來看他。”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明渝鈞才向卓曉嵐問起:“表哥的手機可在家裏?能否給我看看嗎?”他想要確定劉明珏的手機是否真的被竊聽了。
但卓曉嵐搖頭:“當時明珏哥的手機已經碎了,就一起放入墳墓中了。”
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其實看見卓曉嵐的模樣,明渝鈞一直在糾結着要不要將一些事情告訴她,畢竟她作為家屬有知情權;但卓曉嵐就是一個戀愛腦,他挺害怕她會接受不住做出一些事情。
於是他只撿了簡要的東西說。
“明珏哥出事的那天晚上,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約了第二天相見,有事要跟我說。”明渝鈞拿出手機從通話記錄中找到那段錄音放給卓曉嵐聽,卓曉嵐的臉色驟然慘白,抬頭問他:“所以他要跟你說的是什麼事?”
“我不知道,這通電話后我再聽到明珏哥的消息就是訃告。”明渝鈞告訴卓曉嵐。
“所以你的意思是,明珏他有可能是,被人所害。”卓曉嵐也並不蠢,從小到大她見過的事情也不少,該懂的事情她自然也懂。
“這畢竟只是我的猜測。”看見卓曉嵐悲痛的神色,明渝鈞有些後悔,不該就這樣貿然與卓曉嵐說起,但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表哥並沒有心臟疾病,這一點表嫂應該最清楚的。”
卓曉嵐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附和着點頭:“沒錯,沒錯,明珏哥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的對不對?”她着急的向明渝鈞詢問,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不可。
事實上現在明渝鈞依然是沒有任何線索。
劉明珏到底要跟他說什麼?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就像明晚妝失蹤一樣,石沉大海再無消息。
依照卓曉嵐對劉明珏的愛,若她知曉劉明珏的死存疑定然不會罷休,到時候又是一場天翻地覆的動靜。明渝鈞也是帶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他想要將卓曉嵐也拉進這趟渾水中,她可是卓家女兒,無論做什麼事都比他們任何人方便。
“表嫂,現在這件事你記得不要再告訴任何人。”明渝鈞還不忘叮囑卓曉嵐,生怕她會壞了事,“等我有了更多的線索,再來告訴你。”
卓曉嵐連連應下:“好,好,渝鈞哥,謝謝你。若是,若是真的……我們夫妻從未與人結仇,為何卻要害我們?”
但是人心難測,害人性命未必就是因為尋仇,也有可能是為了利益。
從明晚妝失蹤到劉明珏身亡,好似有一張看不見的網將他們網羅其中。
“我能做什麼嗎?”卓曉嵐問。
“你可否能幫我查一種葯?”明渝鈞拿出一張寫着藥名的卡片遞給卓曉嵐,“洛可氨麻,我無意中在暗網發現的。五十年前Adrian家族實驗室曾發明出一種鎮定劑,名叫洛克氨基片,但在臨床試驗時發生了意外,試藥者在四十八小時內全部心臟驟停猝死,屍檢結果是心臟遭到損傷;這件事情造成了Adrian家族的破產,洛克氨基片也隨着Adrian家族的沒落而銷聲匿跡。但在十幾年前在暗網上有人匿名發佈消息說研究出了一種名為洛可氨麻的藥物,據說是由洛可氨基片改良而成的,曾有人出高價購買卻無果,所以洛可氨麻是否真實存在也無人知曉了。你是菲爾頓醫學院畢業的,而菲爾頓醫學院的前身就是Adrian家族實驗室;這件事情你查起來至少是比我去查更為便利。”
卓曉嵐臉色越來越蒼白,聽着明渝鈞說完了才哆哆嗦嗦的點點頭:“我,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明渝鈞垂眸:“辛苦你了。”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卓曉嵐起身要去開門,明渝鈞也想到自己該要走了,就跟着一起出去。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着休閑的灰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脖子上戴着一條灰褐色的墜飾項鏈,很是儒雅溫和的模樣。
“哥,你,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麼突然回國了?”卓曉嵐很驚異。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也擔心你。”卓曉繁的聲音很好聽,帶着一種磁性,有一種令人心向神往的感覺;明渝鈞卻突然想起了顧朝笙,其實顧某人的聲音也挺好聽,這應該是大部分心理醫生的特點,用這種好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更讓人覺得信服。
卓曉繁又看了一眼明渝鈞,溫和的問道:“明家弟弟也在啊?”
沒想到多年之後卓曉繁竟然還認得自己,明渝鈞驚訝之餘才相問候:“多年不見了,曉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