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交易
雖是陸寜均囑咐,顧朝笙也知道現在明家姐弟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到第二天才像往常一樣過去明家。
出來開門的是明渝鈞,看見門外的人是顧朝笙明顯僵了一下,就古怪的壓低聲音問:“你來做什麼?”
“我是晚妝的心理醫生啊!”顧朝笙笑容熱情地說道,“晚妝平安歸來,我也很開心。”
明渝鈞唇角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屋裏就傳來明晚妝的聲音問:“阿弟,是顧先生嗎?”
明渝鈞應了一聲,才側過身讓顧朝笙進來,一邊說著道:“朝笙哥,你還真是無處不在。”
顧朝笙只是笑笑,佯作糾正:“其實這應該叫見縫插針。”
明晚妝穿着寬鬆的白色連衣裙坐在窗檯前認真地修建盆植,長發簡單紮起垂在身後,聽見他們進來的腳步聲才抬頭看過來,嫣然笑道:“聽說朝笙哥對渝鈞很是照顧,真是謝謝你了。”她和藹地笑着,望向明渝鈞時慈愛的眼神都像是明渝鈞的母親了。
雖與明晚妝相識時久,也鮮見她這般溫婉居家的模樣;顧朝笙略有幾分驚異,不過這翻來覆去也只說是他本該做的而已,又悄悄瞥了一眼明渝鈞,才看見這孩子一直在憋笑着。
從前倒是不知道明晚妝還有擺弄盆栽的興緻,那幾盆花草在她的修剪下也顯得精神了,全然不似以往明渝鈞任由它們自由生長的態勢。
“不知朝笙哥有空嗎?我總有一些疑惑,想向你請教一下。”明晚妝仍是保持着微笑,溫聲問。
明渝鈞立刻反應過來,搶在顧朝笙開口前說:“姐,那我去下面小區商場買菜。好久沒和姐姐聚在一起了,今晚我親自下廚給姐姐做好菜。”
明晚妝還沒什麼反應,但顧朝笙確實是想起了某段可怕的記憶露出驚恐的表情。
明小魔王的廚藝,堪比拆廚房,不但一言難盡而且慘不忍睹。
偏偏某人就是這麼沒有自知之明,還覺得他自己貌似很牛逼。
可惜明晚妝卻信了他的邪:“那我很期待呢。”
顧朝笙嘴角抽搐,真不知道誰給明渝鈞的自信。
等明渝鈞得意洋洋地出去了,明晚妝安然若素地將盆栽掛到陽台上,才似笑非笑的說起:“朝笙哥這樣憐憫的看着我,是覺得我是個可憐人嗎?”
“沒有,是很敬佩。”顧朝笙神色不改。
“我家渝鈞,是個直心腸的孩子,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不過我看着,朝笙哥在這一方面應該是高手呢。”明晚妝仍是笑意吟吟,只是抬眸瞥向顧朝笙時染上了幾分慍色,隨即就恢復如故道,“渾渾噩噩又是一年,只是聽說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實在是驚心動魄。不過如今兇手已被緝拿歸案,我也就放心了。”
顧朝笙思量着她這話究竟什麼意思,卻又聽見明晚妝用很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起:“對了,還有一樣東西我想向你討要了,想來你應該不會拒絕的。”
“什麼東西?”顧朝笙下意識地問,心底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陳峻給你們的那些視頻,你們留着做什麼?不如給我,一了百了了。”明晚妝輕飄飄地說。
“視頻?”顧朝笙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果然明晚妝還是知道那個視頻。
但是明晚妝神色未變,彷彿那是與她毫無干係的事情:“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好,對人對己都好。同理,有些不該知道的,還是徹徹底底的忘掉最好,省得大家都不開心了。”
從明晚妝的角度想來,顧朝笙很贊同她的話,但也很好奇:“理是這個理,不過是誰捅給你知道的?”不管是誰,肯定都是不懷好意。
明晚妝眯起眼似若深思,就直接繞開這個話題又說:“要不我們做一場交易?正巧我這裏還有一份證據,是卓曉繁謀殺南希師姐的重要證物;你幫我交給宋先生可好?他應該會滿意的。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你最想知道的,藍桐姐姐的一個秘密。”
其實即使明晚妝不提藍桐,顧朝笙也是願意做這個傳交證據的中間人,如今再聽到藍桐的名字,更是提了精神:“好,一言為定。”
“那還請稍等片刻,我去拿來給你。”明晚妝翩然上了樓梯,她平素勤練舞蹈,走路如起舞般婀娜。
顧朝笙還在艱難思索着,就見明晚妝又輕飄飄地捧着一個木匣子下來,走到他面前打開。木匣子裏盛放着各種零碎的物件,最為明顯的就是放在上面的文件和MP3。
明晚妝取出MP3播放音頻文檔,聽得出來這應該是一段錄音,錄音中是兩個人的對話。
“南希猝死,是你做的?是你調換了藥瓶,換成了致死量的藥物。當年做實驗余留下來的提煉品,其實你根本沒有銷毀掉?”
“沒錯,是我換的。誰讓她太礙事了。但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榮朝那個老匹夫想要玩坐山觀虎鬥的把戲,誰知道他到最後會不會真的選了南希;我費盡心思可不是為了給南希做嫁衣。”
錄音雖然很短,但信息量絕對大。
顧朝笙滿面不可思議地看着明晚妝,明晚妝卻若無其事地關上MP3放進木匣子裏:“裏面的那份資料是聲紋鑒定報告,卓曉繁親口承認他殺害南希師姐的事實。把這份報告書以及音頻一併交給宋先生,這就是它的使命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交到宋先生手中。”顧朝笙滿口答應。
“那就多謝朝笙哥了。”明晚妝溫良和善地笑着,頂着這笑容和藹地問道,“然後可以把那些視頻交給我了嗎?”儘管她是笑着,卻平白令人產生陰森的感覺,“應該陸先生也跟你說過我是怎麼樣的人,說來也慚愧,有的時候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雖然她沒有說什麼,顧朝笙還是聽出了幾分威脅的意思。
顧朝笙只得苦笑着道:“本來也是和我不相干的,只是······”他嘆氣苦惱,才繼續說道,“渝鈞也看過那些視頻了。”
明晚妝的臉色終於變得難看,顧朝笙能很明顯感覺到她透露出來的是——殺氣。
其實從前顧朝笙從來不相信“殺氣”這種玄學物質的存在,直到現在才終於確定了答案。
他覺得明晚妝一定很想將那些傳播視頻的人滅掉,甚至連他們這些看過視頻的人都想要一併滅口了。
但她卻只是悠悠開口:“渝鈞還只是個孩子,怎麼能讓他看見這種東西。”
顧朝笙差點沒有驚到吐血;難怪明渝鈞整天自詡未成年兒童,原來是被他姐慣壞的。
正好這時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明渝鈞回來了,顧朝笙才想起他們的談話也該結束了,就道:“你放心,視頻我會刪乾淨的;以渝鈞的能力,那些視頻會從此消失,什麼痕迹也不會留下。”
明晚妝這才輕笑着點點頭:“Cynthia已死,我當然相信我弟弟的能力。”
仔細琢磨着明晚妝說的話,顧朝笙才覺得的確很奇怪。
明晚妝遭遇綁架,但她卻對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簡直不可思議。
似乎感覺到顧朝笙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明晚妝才自顧自地站起來又走到窗檯前擺弄着花草,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明渝鈞拎着大包小包回來,貌似也沒有發現氣氛有些詭異,就興高采烈地跟他姐喊道:“姐,我在超市看見有糖蓮子。我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吃糖蓮子了。”
他邀功似的變出一袋糖蓮子給明晚妝,明晚妝只是捧着手中,又有些黯然神傷。
明晚妝記憶中最美好的童年歲月在那個雨夜就徹底結束了,母親帶着弟弟永遠地離開了她的世界,甚至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屬於童年的回憶也便從此埋葬在那個雨夜,和她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弟弟也變成了電話那一端的陌生人。所以她把她的所有情感都投入了她最真摯純真的初戀,但這段陪伴她走過最美好年歲的愛情卻依然是以悲劇告終。
“糖蓮子熱量太高了,我學舞蹈要保持體形,不能吃這個。”明晚妝隱去眸中的悲傷,輕聲說。
“姐,你都從來沒有跳舞給我看過;你什麼時候能給單獨跳一支舞給我看嗎?”明渝鈞挽着姐姐的手,還一副小孩子心性道。
明晚妝很無奈地掐了掐他的臉頰:“都不是小孩子了,還跟姐姐撒嬌;而且顧先生還在呢,不怕丟臉的!”
明渝鈞倒沒有想太多,就說道:“朝笙哥又不是外人,他一定不會笑話我的。”
“嗯?”明晚妝古怪地回頭望向顧朝笙,目光深邃,彷彿在探究着什麼,才輕輕撫了撫弟弟的後背。
顧朝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覺得以明晚妝的敏感度一定是察覺出什麼了。
本來還是明渝鈞這熊孩子死活說絕對不能讓他親愛的姐姐發現他們的關係,不然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結果最後他不還是差點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