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無助
寇端雲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好像被綁了起來,四肢動彈不得,靈力運轉也不大舒暢。
她集中精神,從心口的位置汲取了一點靈力,引導着這股細絲一般的靈力往全身經脈處遊走。不知沖開了哪一處,忽然靈力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她全身勁力一松,緩緩睜開眼睛,打量着四方。
她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下鋪着鮮紅的被單,頭頂掛着水紅色綉鴛鴦戲水圖案的薄紗床幔。此時床幔低垂,隱約能看到屋中精巧的桌几,妝鏡,衣櫃,這副場景還有點熟悉。
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寇端雲立刻躺好。她只將眼睛眯成一條縫,打量着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這人——不,或許它無法被成為“人”。它的身體還是一副人的模樣,可脖子上卻頂着個兔子的頭,兔毛清晰可見,幾根較長的毛髮甚至刺入脖頸和頭顱相連接的皮.肉里。
寇端雲嚇了一跳,心想這什麼玩意?
這兔人雖然已經幻化出一雙人的腿,可它走路的速度似乎比當兔子的時候還快。幾乎只是眨眼只見,它就已經躥到了寇端雲身邊。
它的手大得有些異於常人,可掀開床幔得動作確實格外小心翼翼。它望着躺在床上的嬌艷的小人兒,眼中流露出渴望的光彩。
口中喃喃地喚着“云云......云云......”一邊伸手朝着寇端雲白皙無暇的臉頰上摸去,就在它的手快要觸碰到寇端雲的皮膚時,寇端雲猛地睜開眼。
兔人被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了兩步,可站定之後又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很沒出息,便再次上前欺身到寇端雲面前。
它生得極高,俯瞰下來,只覺得寇端雲的臉頰只有花朵般大小,纖細的腰肢不贏一握。它聽聞對雲山這位小神女的名號很久了,多年前偶然見過一次她的容貌,就再難將那張嬌媚明艷的臉龐從心頭抹去。
前不久妖獸大軍攻進渝州城,小神女隨對雲掌門一起下山迎戰,它的兄弟們把二人引開,又使了個詭計把小神女迷暈,封了靈力,五花大綁起來送到了它身邊。答應了先給它玩,玩夠了再讓兄弟們一齊享用。
寇端雲被籠罩在一片小山一樣的陰影中,心臟快要從喉嚨中衝出。奈何自己被綁得牢固,想要後退也半分移動不得,一雙大大的眼睛中寫滿了恐懼。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你不要過來!”
兔人倒覺得她這副小模樣愈發可愛了起來,不斷向寇端雲逼近,就在它整個人快要撲到寇端雲身上時,忽然膝蓋一痛,失去平衡便栽倒在床上。兔頭不偏不倚地磕到了床欄杆,磕了它個七葷八素。
它甚至都沒看清楚寇端雲的動作,就見她已經翻身坐起,掙開繩索,指尖揮出一道靈力,將它龐大的身軀牢牢纏住。
寇端雲行雲流水般完成這一通操作,跳下大床,在房間中看了一眼確信了這是鴛鴦酒樓沒錯,只不過這個時候應該被稱為鴛鴦樓,樓里不賣酒菜,這裏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花樓。
這是五年前的渝州了,他們已經穿越到了故事中的世界。
這一段劇情是寇端雲隨寇晚容下山除妖時落入妖獸陷阱,險些被覬覦自己美貌的妖獸們這樣那樣,按照套路,這時候應該有人來英雄救美,但寇端雲靠着先天靈寶的bug一人分飾兩角,成功地完成了自救,還順手體驗了一下“弱小無助企圖反抗來激起對方更強烈的興趣”的戲碼。
“我學壞了。”她在內心吐槽自己。
這個時候的鴛鴦酒樓已經成了妖修妖獸們狂歡的大本營,原本在酒樓里生活的人卻已經被屠殺殆盡。
寇端雲推開屋門,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外面是一條寬敞的走廊,走廊上不斷有人來往,但走路姿勢大多詭異,仔細探尋體內靈力運轉便可知這些只是幻化成人形的妖物。
要不順手解決幾隻?寇端雲在心裏想着。
還沒等她找到下手的角度,正對面一間屋子忽然門戶打開,露出裏面交.纏着的一對白花花的肉.體。
“啊!你怎麼開門吶?別人都看見了~”女子忽然出聲嗔怪。
“看就看,你不就是喜歡別人看你嗎?”男子粗噶的聲音傳來。
“哎呦你好壞呀~”
寇端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些妖修行事大膽瘋狂,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身為一個接受過正統教育的清.純少女來說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按理說她應該非.禮勿視,奪路而逃,但此時她的雙腳似乎被牢牢定住了,一雙無形的大手掰着她的臉讓她必須將屋裏的一舉一動全部記到腦海中。
她看到了那女子扭成水蛇一般的腰和男子極度歡愉享受的神情,她竟有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
就在這時,周遭溫度驟降,寇端雲只覺得脖子上一股冷風襲來,一轉頭正好對上程晏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好看嗎?”他的聲音已經降到零下40攝氏度,滴水成冰。
寇端雲咽了咽口水,“不......啊!”
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到走廊的柱子上,下一刻,一雙粗暴的手不由分說地就開始剝她身上的衣服。
“你要做什麼,別在這裏啊,別人都看見了。”寇端雲推拒着程晏,但她挑戰個兔人還行,挑戰程晏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你不就是喜歡被別人看嗎?”程晏壓抑着怒意的聲音傳來。
等會兒,這對話怎麼還有點兒該死的熟悉?
眼見上衣和褻褲就要被剝落下來,而走廊上還不斷地有人來人往,他怎麼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做脫她衣服!難道這個人......居然有被圍觀的癖好?
寇端雲都快急得哭出來,拚命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尖叫道:“放開我!放手!救命啊!”
“你想喊誰救命?屋裏那個男人嗎?”程晏的聲音就像一條冰涼的小蛇直往寇端雲衣襟里鑽,該死!她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胆地看別的男人的身體,還看得挪不開目光!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這裏還有這麼多妖修,我們先除妖修好不好......嗚。”寇端雲的聲音帶了哭腔,她看起來十分弱小無助企圖反抗,可這卻激起了程晏十分濃厚的興趣。
程晏道:“不過是些雜碎,一會兒再說。”
寇端雲真擠出了兩地眼淚,“求求你饒了我吧,真的會有人看到的!你難道想讓別人看我嗎?”
程晏安撫她道:“好了,我開了隱身法陣,沒有人看得見的。”
寇端雲聞聲一頓,仔細觀察走廊上人們的神色,當真沒有一個人往他們這個角落投來目光,就好像這裏只不過是開了一朵毫不起眼的小花,誰會為牆角一朵花兒駐足停留?
趁着她分神之際,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剝落下來,身後那人將她摟入懷中,火熱的吻落在她潔白滑膩的脖頸上。
雖然別人看不到她,但她卻可以清晰地看到人來人往。
太羞恥了,寇端雲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真的是太羞恥了!
景扶蘇睜眼所見,是五年前的紫宸仙府。
從老遠就看見一身穿青衫的俏麗女子,她一頭烏髮散落,只用一根木簪鬆鬆綰在肩膀。往日裏她總是眼睛半睜,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可今日她看上去十分着急,幾乎是轉瞬間就從重重台階下衝到了大殿廣場中。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招呼了一聲:“景師兄。”
景扶蘇這幾日精神才好些,乍一見到熟人,腦子反應慢了半拍,因此沒來得及和寇晚容說話,就瞧着她在自己面前一掠而過。
寇晚容懷裏揣着十萬火急的事,也沒來得及對自己這位一向圓滑慣了的師兄今日的反常表現做出反映,便朝着紫宸散人的宮殿而去。
在寇晚容的身影消失之後,寇庭舟從廊柱後走了出來。他捏住景扶蘇的經脈對他道了一聲“對不住,師伯”,景扶蘇搖了搖頭,沒說話。
沒過多久,寇晚容又蹬蹬蹬地跑了出來,寇庭舟在她看到自己之前趕忙藏好。
寇晚容徑直走到景扶蘇面前問:“師父為何好端端地忽然要閉關?”
景扶蘇笑道:“師父前幾日練功有些出了些差錯,這幾日正在閉關修行。”
“嚴不嚴重?”
景扶蘇搖了搖頭,“無妨。”
寇晚容秀眉都擰在一起,“現在渝州出了大事,我的女兒被那群妖獸擄走,現在不知被關在哪裏,是死是活,我好生着急。本想過來請求師父支援,可師父......”
“師妹莫要着急。”景扶蘇勸道,“若師妹不嫌棄,我先隨你去渝州走一趟吧?”
寇晚容盯了景扶蘇一瞬,問道:“師兄可是身體不舒服嗎?”
景扶蘇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無礙。”
寇晚容又問:“晏兒呢?他不在紫宸仙府嗎?”
景扶蘇道:“他下山了。”
寇晚容只好點點頭,拉着景扶蘇往渝州的方向而去。
寇庭舟怕被寇晚容發現,又在紫宸仙府藏了一會兒,他望向廣場上高高的柱子,柱子后高聳的大殿,大殿後的群山,群山上星子般散落的宮殿。
這就是書中的世界嗎?寇庭舟在心裏問道。
它竟如此真實。
他曾聽方青茂說過他和端雲穿越回四年前的世界,只覺得匪夷所思,而後又聽端雲說他們在青山書院穿越到了別人寫的一個故事中,更加難以置信。
所以當他看到林芸嫣將寫好的話本子放到陣法中央之時,也央求寇端雲帶着他一起穿越,一來他確實想感受一下他們口中的“穿書”,二來他也可以幫忙看住景扶蘇,以防他又做出什麼傷害端雲的事情來。若說還有“第三”......他望向寇晚容消失的背影,和另一個人的身影重疊。他的妹妹,那個躲在他妹妹身體裏的人,難道也是從某一個小世界穿越而來的嗎?
另一邊程晏幫已經快要暈過去的寇端雲整理好衣衫,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休息。
他一揮手撤掉了法陣,周圍的妖修妖獸立刻感受到他的氣息,朝着他撲了過來。
似乎是怕驚擾到懷中的人一般,程晏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分,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幾乎像是對愛人的撫摸。
一炷香后,鴛鴦酒樓里已經再沒一個活着的妖修妖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