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消失的表舅
老街路邊的一個大排檔里,我和許峰面對面坐着,一人面前放着一瓶白酒,泡着枸杞那種。
“來,大飛,喝一個。”許峰舉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
“大飛,我知道,是表舅不好,表舅對不起你。”許峰繼續說道。
“說這些沒用,把錢還我。”我冷冷的說道。
“嘿嘿,這錢我拿去炒股了,現在都套在裏面了,本以為一進一出掙一筆,就把錢還你……”
“你騙我創業,就是拿着我的錢去炒股?”我咬着牙問道,同時也恨自己當初的單純。
“嘎嘎,可不是炒股嘛,這年頭做啥買賣有炒股來的快?”
當初許峰騙我說要在老家搞桑蠶養殖,承包一個山頭一年的費用是三萬塊,而一年一個山頭產的蠶絲能賣七八萬。
許峰聯繫了他們當地鎮子裏的書記,說是要把整個鎮子的一百多個小土山都承包下來。
總投入不到三百萬,但是一年保守估計凈掙四百萬。
我大方的將自己多年積攢的兩百多萬投給了許峰,並且着手準備想着辭職,一心想着也跟他去鎮裏搞養殖。
結果呢?
許峰憑空消失了,沒行到他竟然拿着兩百多萬去炒股了。
往事一幕一幕,憤恨之情湧上心頭,我一把揪住了許峰的衣領。
“大飛,你幹什麼?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沒有錢,你不如盼着股市早點好起來,我翻了本自然還你錢。”許峰掙開我的手說道。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我頹然說道。
“撤訴啊!”
“你把我起訴了,我的賬戶全部凍結了,我怎麼炒股啊?”許峰有些無奈。
“我起訴你?”我有些驚訝,我這些日子哪有心情理會他,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我,我其實是可以通過起訴拿回一部分自己的錢的。
“大飛,你就別裝了,這是法院的傳票。”許峰將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從褲袋裏拿出來,拍在我面前。
我拿起傳票看了看,起訴人上寫着嫣紅澤的名字,當初這筆投資款是我和嫣紅澤兩個人的名字,所以嫣紅澤有權對這筆投資款進行追索。
不過我完全沒有想到,當初我為了顧及嫣紅澤她們家人的面子,這件事選擇了沉默,沒想到前腳剛離婚,嫣紅澤後腳就把自己表舅告上了發院。
唯利是圖的人,還真是六親不認。
“許峰,這上面的起訴人寫的是嫣紅澤,你找我做什麼?”我指了指那張紙說道。
“嫣紅澤?你們倆是兩口子,找誰不一樣?”
“對不起,我倆已經離婚了,這事你還得去找她。另外,我現在身無分文,所以這頓飯還得麻煩你結賬。”
說完我站起身,將面前的白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
我並沒有多麼好的酒量,而且又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所剛剛走到馬路邊肚子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同時有些頭暈目眩。
“哇”的一聲,剛剛喝進去的白酒直接噴了出來,我隨即一頭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許峰大搖大擺的坐在我旁邊,一邊滋溜滋溜的喝着酒,一邊大口嚼着花生米。
“大飛,你小子夠意思。”許峰喝了一口酒,然後噴着唾沫星子說道。
“你睡着的時候,我翻了,你口袋裏一分都沒有,面容解鎖你手機后,發現你賬戶也沒錢。這你都不起訴我,表舅敬你……滋溜”許峰又喝了一口酒。
“表舅敬你是條漢子。這房費表舅出了,這是五百塊錢,你拿去花。”
許峰說完,又掏出五百塊錢,放在了我的枕頭邊。
“嫣紅澤跟她媽張惠萍一個樣,賣人如果合法,她都能把親媽賣了。”
“跟我斗,還起訴我?看我怎麼收拾她們!”
許峰憤憤不平,說著又往嘴裏倒了兩口白酒。
“她們可是你表妹和外甥女啊。”我提醒道。
“她們起訴我的時候,認我這個表舅了么?她們不仁,我自然不義。”
“你一個農民,怎麼跟她們斗?”我好奇的問道。
“我找大律師啊!村裏有專家!”許峰滿不在乎的說道。
“哦?咱們鎮子裏還有大律師了?”
我有些驚訝,這個山村小鎮,難道發展的這麼快?
“那可不,劉二柱,你知道不?有名的大律師!”許峰拍着胸脯說道。
聽到許峰的話,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瘦骨嶙峋,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鏡,整體被媳婦拿着雞毛撣子打,有些娘里娘氣的形象。
“劉二柱?他是大律師?”我驚問。
“對啊,那可不,別馬虎了。那也是個仁義的人,大孝子啊!”許峰撇着嘴,搖頭晃腦的說道。
想起這個人,我頓時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可笑,我還指望去請教一下這個大律師,自己這種處境該怎麼辦,現在看來都是多餘了。
那種穿着大背心,整日被媳婦追着打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的人,無論如何我也無法將他跟一個西裝革履,能夠舌辯群雄的人聯繫到一起。
“表舅,要我說,你還是多花點錢,到城裏找個好點的律師吧。”我好心勸道。
“哈哈,劉二柱可以的,他可以的。”
“行啦,你也醒了,我該走了。”
許峰說著站起來,就去開房門。
“謝謝表舅。”
我看了看枕頭邊的五百塊錢,這點錢不多,在以前我可能根本不當回事,但是此時此刻,對於我無異於雪中送炭。
“哈哈,這點小錢算什麼,等表舅有錢了,一定不會忘了你。”許峰豪爽的說道。
“表舅不用多給,零頭我都不要了,你想着把我那二百萬還給我就行。”
“二百萬?表舅我是差那二百萬的人嗎?”許峰說著走出了房門。
“表舅我,差的是掙錢的道道啊。”隨即房門關閉。
做人必須講究誠信,我之前答應了劉仝幫他融資,但是我現在已經上了行業黑名單,融資是不可能了。
我必須當面去跟劉仝解釋一下,不要耽誤了他的正事。
想到這裏,我隨意將許峰剩下的花生米吃光,又喝了兩口白酒。
辛辣,灼心,正是我要的感覺,它可以讓我從心底升起一股子狠辣的勁頭來。
退了房,坐上公交,我去了劉仝的公司。
“飛哥,快坐飛哥。”
劉仝熱情的將我迎了進去。
“飛哥,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
我這時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沒有電了。
借了充電器,將手機充上電,我有些歉意的說明了我的來意。
“劉仝,融資的事我恐怕幫不上你了……實在是對不住。”
“飛哥,看你這話說的,咱們兄弟沒有誰對不住誰的。”
“你今天不來我還急着找你呢,錢的事我自己已經解決了,現在缺的是一個管理者。”劉仝的眼中閃着亮光,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