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愛情果實
時光匆匆，轉眼又過了兩個半月，凌彤萱的肚子已經非常壯觀，眼看着就要生了。
清晨的陽光格外明媚耀眼，風勢也特別溫柔，主卧室內延展出去的露台上，四周圍着雕花欄杆，地上擺着幾盆綠色植物，旁邊還有一張白色的花園椅，凌彤萱和金東方並肩坐在長長的椅子上，一起享受着朝陽的沐浴。
她將頭倚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親昵而又依賴的姿勢，他牽着她的小手，與她十指交握，手心貼觸着手心。
他們身後的玻璃門窗大開，窗帘亦是完全拉開到兩側，室內的輕音樂正緩緩地流瀉而出，胎教很重要，一曲莫扎特的音樂穿過他們的耳膜，滑過他們的心間。
一曲終了，兩人的神思都久久不能自拔，彷彿陷入了甜蜜的光暈里。
直到房間裏誰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他們才驀然回神。
“阿King，你的電話。”她提醒他說道。
金東方輕輕蹙了下眉，特設的鈴聲已經很明顯地昭示，是公司的秘書打來的，問都不用問。肯定又是催促他去開會之類的事情。
可是他已經明確地請假了，從即日起，不進公司！
小彤的待產期從今天開始，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她每時每刻都可能會發生陣痛，隨時隨地都可能要生，他怎麼可能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
“沒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有事情的話金惟義他們會處理的。”他目光溫柔地望着她，顯然不打算去接那擾人的電話。
“可是……”凌彤萱還是不放心，鈴聲那麼急促，或許是有急事。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忽然一句話截斷了她未竟的話語，“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啊？
凌彤萱愣了一下，抬眸看他，卻發現金東方是相當認真的樣子，表情嚴肅，眉宇之間不見風雅，儘是擔憂。
她輕嘆了口氣，好吧，她知道他一定是不肯去上班的，但是電話總是應該要接一下吧，她行動遲緩地起身，一步步從露台走回卧室，想要把手機拿給他，腹部忽然一陣細細的抽痛。
不會吧？
才剛剛到預產期而已。
金東方快步從後頭追上她。捨不得她擔心，連忙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聽聞到線路那頭秘書顫顫巍巍的求救聲，俊朗的眉宇立即一皺。
“我不是已經交代過了嗎，會議延期，有事情的話去找金惟義……”
“拜託，還找我？我都替你和金惟仁干多少事情了，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啊！真以為我是三頭六臂嗎？你趕快給我飛車來公司主持會議！”金惟義奪過秘書的電話，直接朝着金東方發飆。
聞聲，金東方稍稍移開了手機，“總之我不能進公司，小彤隨時都可能生，我必須陪着她進產房！”
“拜託！待產期有十幾天啊，這才第一天你就不進公司了……”
“不止。一直到她做完月子，我才會重新上班。”金東方將自己的打算直言不諱地告知給金惟義。
電話那端，金惟義氣得想要找人干一架，“我老婆當時生子騰的時候，我可是正在和美國的客戶簽約，你憑什麼……”
“我心意已決，你去問問金惟仁好了，看他能不能去公司主事。”金東方索性轉移目標。
凌彤萱一手捧着過於沉重的肚子，步履蹣跚地走到他身邊，一手輕輕拉扯他的手臂。
“阿King……”她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肚子裏傳來一陣陣的疼痛，經驗告訴她，自己好像是快要生了。
“乖，我自有分寸，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金東方還以為她是要替金惟義說話，做了個手勢讓她噤聲。
“不是……我……”她忍着劇痛，搖頭。
金東方輕輕掩住話筒，安撫她說道，“乖，再等一下，我一會兒陪你去散步。”
“我……恐怕……不能去散步了……”她的額上已經泛起一層冷汗。
“嗯？”金東方握着機身的手指忽然捏緊，表情一絲凝滯。
“我……好像是……快生了……”她氣喘地說道。
“什麼？”金東方瞬間揚高了分貝，手機悶悶的一聲，掉在床鋪上。
“我開始陣痛了……寶寶們……要出來了……”她抓着他的手臂，身體搖搖欲墜。
“現在就要出來了？”金東方顯然沒有準備，臉上除了愕然，還是愕然。
凌彤萱痛得快要說不出話來，可還是不得不跟他說個明白，“金東方，你聽着，除非你想幫我接生，否則不要再發獃了……快送我去醫院……”
“天啊！”金東方總算反應過來，連忙先扶着她坐好，然後撿起掉落的手機，幸好信號還沒斷，金惟義還在那頭大喊大叫，他卻忽然一聲呵斥，“閉嘴！”
金惟義的耳膜差點被震破，他明顯一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老婆快生了！”金東方沒好氣地吼他，一手揉着太陽穴，強力保持鎮定，吩咐道，“你馬上通知爺爺他們，還有告訴醫院方面，產房準備好，醫生和護士馬上就緒，還有記得要清場，我不想看到一個記者，明白？”
“明、明白。”金惟義也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小彤該不是因為他這個電話才忽然要生的吧，蒼天，太恐怖了！
“明白還不去？”金東方又是一聲怒吼，吼完立即摔了電話，下一秒，他翻開衣櫃，拎出幾天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生產包，打橫抱起疼痛不已的凌彤萱，出了房間后，立即飆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金東方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將凌彤萱平安帶到復旦醫院，電梯“叮”的一聲，他們抵達婦產科所在的樓層，入目的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閃光燈“嘩啦嘩啦”閃個不停。
“搞什麼？”金東方忍不住想要罵人。他不是說了要清場的嗎？
金惟義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冒了出來，瞧見金東方怒瞪的雙眸，立即澄清自己的冤屈，“不是，這不關我的事，這些記者都是衝著金惟仁和鄭媛來的！”
雖然沒聽說過生孩子這種事也會傳染的，但就是這麼巧，十分鐘前，鄭媛也忽然開始陣痛，金惟仁立即飛車將她送到醫院，因為她的預產期還沒到，所以是毫無準備，金惟仁手忙腳亂地通知醫院，還有雙方家長，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記者們蜂擁而至，將婦產科的走廊圍了個水泄不通。
金東方陰沉着臉，卻是無暇追究誰的責任，逕自抱着凌彤萱進了另外一間產房。
因為提前準備好了，所以產房裏的情形有條不紊，凌彤萱又是第二胎了，雖然痛，但並不是很害怕，最緊張的人倒是金東方了，他瞧着醫生和護士們忙忙碌碌，感覺到自己的頭有些眩暈。
隔壁的另外一間產房，金惟仁同樣是頭暈目眩。
鄭媛躺在產台上。身邊裝置着好幾台監測儀器，有監控她子宮收縮頻率的，也有測量胎兒心率變化的，醫生仔細地觀察着她的狀況。
“醫生，怎麼樣，她是不是要生了？”金惟仁已然換上了藍色的袍子，半跪在產台前緊張地追問。
“沒這麼快，才開不到兩指，還要再等一下。”醫生很有經驗地說道。
“可是，我好痛……”鄭媛躺在產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覺得腰部又酸又脹，接着發現自己羊水忽然破了，看來她肚子裏的寶寶已經打算提前出來見見這個世界。
“醫生，我老婆距離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嗎，怎麼現在就要生了呢？”金惟仁感到極度不安。
“第一胎早產的機率都比較大，這是正常現象，產婦的情況還不錯。你不用擔心。”醫生解釋說道。
金惟仁緊緊握住了鄭媛的手，給予她信心和鼓勵，可是她卻甩開他的手，逕自翻閱着從家裏帶過來的生產書籍。
“蒼天，你在幹嘛？”金惟仁覺得自己都快要昏倒了，她居然還有心情看書？
“我在看書，看生產時會遇到哪些狀況。”鄭媛認真說道。
“之前九個多月的時間你都不看，現在才看不會太遲了嗎？”
“之前的你都懂嘛，我有問題問你就行了，可是你又不能替我生……”鄭媛痛得小臉皺成一團，終於覺悟。
“……”金惟仁深深地呼吸，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知道他距離昏厥的警戒線越來越近了。
“老公，你放心吧，我學習一向都很厲害的，我可以速成！”鄭媛深吸了好幾口氣，汗水把她的髮絲都浸濕了，可她仍然極力安慰他說道，也極力安慰她自己。
“好好好，你厲害，你最厲害。”他配合她說道，可是瞧見她的額頭上都痛得冒出了汗水，於心不忍，連忙抽開書籍，溫柔誘哄，安慰着她，“媛媛。回去再看，你先休息一下，保存體力。”
“回去我都生完了，還看什麼看？”啊，天哪，她快痛死了！痛，很痛，真的很痛！那種一波又一波難以忍受的疼痛在苦苦折磨着她！
“那就為第二胎做準備。”他用毛巾幫她擦拭汗水。
“第二胎？”她怪叫道，怒斥他。“我這一胎還沒生完，你就要我生第二胎……男人果然都一樣，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十分委屈。
“哼……”
醫生忍不住打斷夫妻倆的對話，善意地勸說道，“金太太，你最好留一點力氣生小孩，如果你要數落金先生，日後多的是機會。”
“哦，好的。”她聽從醫生的建議。連忙閉嘴。
這時，一波更為劇烈的疼痛從肚子裏襲來，疼痛宛如巨浪一般，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痛得她臉蛋都發白了，緊緊咬住牙齒，卻還是忍不住那股疼，尖叫着痛呼出聲，“啊……”
金惟仁也慌亂不已，緊緊握着她的小手，急急地問向醫生，“醫生，快看看，我老婆情況怎麼樣，她很疼！”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正常。”醫生老練地說道。
“她很疼！你快點想辦法！不然我拆了你們這間爛醫院！”他叫囂着吼道。
醫生和護士們面面相覷，是誰說金家大少爺脾氣好的，純屬謠言！
鄭媛也愣住了，是她出現幻聽了嗎，印象中，金惟仁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發飆過。
“還愣着幹嘛，快點想辦法，不然我真的會將這裏夷為平地！”
“片甲不留！”
“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
鄭媛徹底凌亂了，醫生和護士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她全都沒有留意，不知道是痛得迷糊了，還是被金惟仁給刺激暈了，總而言之，整個人是懵的，她只感覺到，他的手一直緊緊握着她的，不斷地給予鼓勵與安慰，讓她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度過這一難關。
許久之後，耳畔終於傳來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生了……”醫生和護士們集體鬆了口氣。
鄭媛也鬆了口氣，氣虛地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鄭媛的詢問半天也沒有得到回答，因為金惟仁基本已經傻了，雖然醫生宣佈大小平安，讓他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可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卻有點呆，她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虛弱地喚道，“老公……”
金惟仁這才反應過來，他回神之後，才扭頭望向醫生和護士，戴着藍色口罩的醫生眉開眼笑地說道，“恭喜你們，是個健康的男寶寶！”
一名護士抱着光溜溜的小嬰兒走近，給金惟仁和鄭媛看了看，小嬰兒還沒有來得及清洗，皮膚皺巴巴的，但是那粉嫩的小臉卻十分俊俏，只一眼。就可以預見未來，這孩子長大后必定是個禍國殃民的大帥哥。
“媛媛，快看看，我們的寶寶長得多漂亮，眼睛像我，嘴巴像你……”他的聲音十分低沉，流露出不可錯認的動容。
鄭媛睜着沉重的眼皮，覷了一眼小嬰兒，秀眉微蹙，“髒兮兮的，好醜啊……”
“哪裏丑了，多可愛啊！”他安慰她說道，“等下護士給他清洗乾淨就好看了，乖。”
“嗯。”她輕輕點頭，抬手抓了抓小嬰兒的拳頭，那滑溜溜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想笑，“真的好可愛啊！”
“那當然，我們的寶寶是最可愛的。”他自豪地說，並低頭親吻她汗濕的臉，在她耳畔溫柔說道，“老婆，辛苦你了。”
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男人也永遠不可能知道女人的那種痛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他在產房裏，目睹了她生產的全過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深深震撼了他的心，讓他忍不住濕了眼睫。
他拿毛巾幫她擦拭佔滿了汗水和淚水的蒼白臉龐，她瞧見他的手指上帶着抓痕，有好幾處都破了皮，滲出微微的血絲，不禁心疼，愧疚地問他，“是我把你弄傷的，疼嗎？”
他搖頭，眸底佈滿了柔情，“不疼。”
這點痛，跟她的比起來，算什麼呢！
她的心裏漾開前所未有的溫潮，疲憊的臉龐上，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我也不疼。”
一手握着他的大手，一手摸着寶寶的小拳頭，她覺得剛剛經歷的那些痛楚，全都值了，為他生孩子，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從訂婚，到結婚，到現在，她喜歡他，愛上他，然後一天比一天愛得更深，感謝上天，讓她擁有生命中最珍貴也最幸福的時刻。
愛情，是最美麗的邂逅，而生命，是最偉大的愛情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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