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生病
金東方轉身回到客廳，卻發現凌彤萱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那纖弱的樣子就好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
他走近，微微傾身，靜靜地看着她純真的睡臉，竟然不忍心叫醒她。
他到客房裏拿了件薄毯蓋在她的身上，聽見她低低的夢囈。
“不……不要過來……”
聽見她連做夢都在恐懼，金東方的心裏又是一陣憋悶，他的試探差點害了她。
窗外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看見她栽向一旁，順手撈起一個抱枕繼續睡去，那單純傻氣的樣子，竟意外地溫暖了這凄冷的黑夜。
夜半，凌彤萱半睡半醒，她覺得自己忽冷忽熱，頭很痛，喉嚨也很乾。
“水……”她下意識地說著。
金東方正在書房裏看文件，聽到聲音后快步走出，到了沙發前，才發現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伸手一探，她發燒了！
“我送你去醫院！”
凌彤萱昏沉沉的，力不可支，只覺得一股堅定的力量將自己包圍，還有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很好地安撫了她的慌亂，依賴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放鬆了神經，下一秒，整個人就跌入了無邊的黑暗裏。
金東方片刻沒有耽誤，直接抱着凌彤萱下樓，然後立即驅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凌彤萱一直昏睡着，陷入了一個人的黑暗世界，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沒有依靠的孤獨感將她重重包圍，只是這一次，隱約之間好像有一隻大手始終握着她的，給予她最堅定的安慰。
夢境半真半假，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她先是夢見杭州美麗的風光，奶奶慈祥的笑容，然後是上海的繁華，媽媽疏離的態度，朱雅寧的欺負和陷害，再然後便是一個男人冷峻的臉龐，他凌厲的眼神，強勢的命令，嘲諷的話語，許多許多……應酬，喝酒，打架，鮮血……
“啊……不要……”
病床上，凌彤萱發出痛苦的夢囈，可能是夢境太過殘酷，竟嚇得她猛然驚醒。
一睜眼，她看到金東方那張陰鬱的臉龐。
“總監……”凌彤萱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住進了醫院，看樣子是他送她來的。
金東方按住她的肩膀，“別亂動！”
經他提醒，凌彤萱才發現自己正在輸液，“我這是怎麼了？”
“營養不良，勞累過度，還有受到驚嚇。”金東方壓抑地說著，一部分像是在指責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另一部分也像是在苛責自己的不是。
凌彤萱表情迷惑，聲音里還透着明顯的虛弱，“我沒事。”
“這樣還叫沒事？”他忽然低吼，隱忍的怒氣終於爆發。
院長這時候推門而入，金東方回頭朝來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又回頭看向凌彤萱蒼白的小臉。
“凌小姐，醒了啊，感覺怎麼樣？”院長拿着病曆本詢問。
“感覺挺好的，打完點滴就可以出院了。”凌彤萱天真地說著，卻惹來金東方一個凌厲地瞪視，她連忙噤了聲。
院長看了看兩人，笑着搖頭，他仔細端詳了下凌彤萱，嗯，五官的確精緻，縱然憔悴了些，但還是看得出她難得脫俗的美麗，怪不得金東方對她這麼緊張，即便他自己並不覺得。
“凌小姐，等下你跟我去診療室做個多普勒檢查！”
“啊？”
金東方臉色一沉，“啊什麼啊，讓你做你就做，啰嗦什麼！”
凌彤萱被罵得狗血淋頭，尷尬地不敢再吭聲。
她偷偷斜覷他一眼，驀地想起之前他抱她入懷的那個畫面，心跳猛然加速，可他現在好像又恢復了冷漠的本性，那一瞬間的溫柔好像是夢一樣。
院長溫和地笑了笑，“凌小姐，不必緊張，只是例行檢查。”
“嗯。”凌彤萱起身下床，拖着點滴架跟着醫生走了出去。
很快，報告出來了，金東方的手搶先一步越過她的，直接拿下報告單，在看到上面的診斷後眉心忽然一擰。
“胃潰瘍？”
凌彤萱暗暗咂舌，心想這大概是她最近吃飯不規律，今天又喝了很多酒的關係吧，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立即給她做個全身檢查！”金東方不由分說地向院長要求道。
“不，不，我不做！”凌彤萱連連搖頭，她只是小毛病而已！
金東方板著臉，將她的反對直接視為無效，院長看起來跟他有點交情，自然也是聽他的。
凌彤萱被迫地做了一項又一項檢查，她心裏忐忑不安，盤算着這到底要花多少錢。
“沒什麼大礙，先住幾天院吧，好好靜養！”院長建議地說道。
院長話音剛落，凌彤萱已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不住院，我還要上班呢！”
金東方眸色一凜，“我說過的，我的部門不養廢物！你病怏怏的怎麼上班？”
“我……”凌彤萱咬了咬唇，她沒有病得那麼嚴重啊，而且不上班就要被扣工資，可她現在很需要錢的！
金東方臉色一沉，“我說了算！”
凌彤萱低下頭，忽然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猛地又抬起頭來，“金惟仁……金先生怎麼樣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冷聲說道。
“……”
金惟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病房門口，忽然冒出聲來向金東方抗議，“喂，我好歹也是傷患，你怎麼這麼冷血啊？”
聞聲，金東方和凌彤萱一起望過去，只見金惟仁頭上纏着紗布，臉上也帶着好幾處擦傷。
“金先生，你怎麼樣？”凌彤萱因為自責很揪心地問着。
“沒事沒事，腦子沒壞，臉也沒毀容，還是跟以前一樣聰明一樣帥！”金惟仁幽默地說著。
凌彤萱見他這樣還能開玩笑，也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得輕笑出聲，而她這一笑，卻讓金東方瞳孔一縮。
凌彤萱毫無察覺，又看向金惟仁，很是內疚地說，“金先生，是我連累你了，對不起！”
“沒關係。”金惟仁大方地說著，然後語調忽然一轉，“不過你要真想謝謝我的話，那以後別再叫我金先生了，叫我阿仁吧！”
凌彤萱的臉微微一紅，輕輕點了點頭，“嗯。”
金惟仁笑了笑，“那我叫你小彤行吧，對了，你也需要住院是不是，正好，我也需要，一會兒我讓護士換個雙人病房，咱們倆住一間吧，還能當個病友！”
凌彤萱沒說話，只是抬頭的時候，對上了金東方的視線，他的目光很是陰沉，並透着一股駭人的灼熱。
當晚，凌彤萱住在了醫院，但還是單人病房，金惟仁叫過來的護士吱吱嗚嗚說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不能換，於是兩人還是各住各的。
……
兩天後，金惟仁可以出院了，而凌彤萱早就等不及了。
院長看了看病曆本，“凌小姐回去之後要按時吃藥，多多休息！”
“嗯，我知道了。”
“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話，要立馬來醫院複診。”
“好，我一定會的！”凌彤萱極力保證。
折騰了好一番，凌彤萱總算可以出院了，辦手續的時候金東方幫她刷了卡，總共花了四千六百塊錢。
凌彤萱頓時覺得心臟一陣陣抽痛，這麼多錢，她得趕緊還他，可是她現在沒有那麼多錢！
在金東方的堅持下，金惟仁被司機接走，而凌彤萱坐金東方的車子返回學校。
他將車子停在宿舍樓下，她下車前，他忽然問她，“你住幾號宿舍？”
“啊？”他幹嘛問這個？
“啊什麼啊，快說！”
“……”凌彤萱實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不說就別想下車！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凌彤萱怔了怔，看他嚴肅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小聲說道，“17棟406。”
“嗯。”金東方沉聲道，開了車門放她下車。
凌彤萱困惑不解，下了車，本想再次對他道謝，可是話未出口，他的車子就已經迅速掉頭，她呆怔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回到寢室，凌彤萱發現室友們一個都不在，馬上就要離校了，她們都找到了房子，陸續搬了出去。
而她自己……
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又想起剛剛欠下的四千六百塊，凌彤萱重重地嘆了口氣。
曹老師上次借給她一萬塊，她還沒能還上，可現在她必須先還金東方了！
如此負債纍纍，她必須再找份兼職來做才行，去當結他伴奏是不可能了，上次被金東方警告過的，所以她要另外想辦法！
凌彤萱一邊想，一邊整理東西，忽然樓下管理員來敲門，“406有外賣！”
凌彤萱一愣，連忙跑去開門，管理員阿姨笑眯眯地說道，“快遞員剛剛送到樓下的，KFC的！”
一個奧爾良雞腿堡、兩個蛋撻、一份芙蓉薈蔬湯、一份玉米沙拉、還有一杯香醇奶茶……凌彤萱終於知道金東方為什麼問她宿舍號了。
接過美食，凌彤萱的心裏忽然滑過一股暖流。
她拿起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金東方打個電話，禮貌上來說應該打，但一想到他的脾氣她又有點退縮。
就在凌彤萱糾結的時候，金東方卻先打了過來。
“總監！”凌彤萱的心好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嗯。”金東方的聲音依舊是不冷不熱，“吃東西了嗎？”
“沒有。呃，不是，是正要吃。謝謝總監！”明明他不在眼前，她卻還是萬分緊張，以至於說話都有些錯亂。
“下個禮拜你不用來上班了！”他又沉聲說道。
“這……”
“生病的人不許到處亂晃！難道你想傳染給其他人嗎？”
凌彤萱有些不服氣，“我已經好了，再說我得的又不是傳染病！”
“不許上班！就這樣！”他強勢地結束了通話。
好霸道！凌彤萱忍不住腹誹。
可低頭又看了看那些吃的，她又覺得矛盾了，他的霸道里好像又帶着一點溫柔。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雙頰也情不自禁地有點發燙。
呃……凌彤萱，你胡思亂想什麼呢？
……
第二天，凌彤萱沒有去上班，更確切地說是沒敢去上班。
但她也不會浪費大好時光，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把論文整理完畢，然後帶着它去了曹敏行的辦公室。
已經有些日子沒怎麼見過凌彤萱，曹敏行的關註明顯不在論文上，匆匆看過幾眼便放在了一邊，然後詢問她一些生活瑣事，“凌彤萱，你最近還好吧？”
“嗯，挺好的。”她沒有說自己生病的事情。
“馬上就要離校了，你有什麼打算？”曹敏行關心地問着，銀框眼鏡后的黑眸里閃過一絲溫柔。
“就出去租房子吧，我已經在找了。”
“有眉目了嗎？”
“嗯，有的，我可能會跟現在的室友一起合租。”凌彤萱沒有說實話，她的幾個室友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一起合租的話很不方便。
曹敏行點了點頭，“如果有困難的話，可以跟我說。”
“我知道了。對了曹老師，您借給我的錢，我可能要再過陣子才能還。”
“沒關係，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
“謝謝曹老師！”凌彤萱由衷地感謝道。
又有學生來辦公室，凌彤萱便匆匆告辭了，她沒有察覺到的是，曹敏行溫柔的視線一直追隨她到很遠。
PS：新書不易，陪伴更難！如果您喜歡，請記得點擊收藏哦，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