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晴明。如果有一天你必須選擇世界和某個人的話，你會做出怎樣的判斷，我會拭目以待。」

從夢中醒過來，立香望着頭頂上的白色天花板，長嘆一口氣。

她做了一個夢。

一個和另外一個世界前世有關的夢境，那個時候她還是安倍晴明，還有一個孫子叫做安倍昌浩。

這一世，她雖然也見過了那個孩子，但是到底是沒有太多實感。

想到這裏，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記憶中的她，或者說他，應該有着一雙滿是皺紋的手，而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如同熄滅的燈火一樣，隨時都可以去往彼岸。

她看了眼身邊，迦勒底ster正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被身邊人影響的樣子。

「我以前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遠坂立香伸手，抓了抓藤丸的頭髮，露出了些許柔軟的笑容。

對面床的月光下，金髮魔術師聽着耳邊的動靜，睜開眼正對上隔壁床上走下來的少女，輕聲問她：「睡不着嗎？」

「英靈不怎麼需要睡覺，尤其是我這種可以獨立顯現的就更加如此了。」

這並非謊言，也不是全部的真實，但是她覺得這種程度的解釋已然足夠。

沃戴姆從床上翻下來，眼神清澈：「正好我也睡不着，我們去房頂上看星星吧。」

遠坂立香側過頭，看着窗外的天空，烏雲密佈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沃戴姆看到了她的行為，便開口解釋：「不用擔心天氣，我既然打算看星星，自然有我的辦法。」

他們天體科的魔術師，不可能受制於天氣就不去觀測天象，也不去占卜預知短暫的未來。

可能是擔心影響到別人休息，兩個人離開了住宅的地方，就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屋頂。

站在屋頂上，遠坂立香的臉上有一點嫌棄：「這個位置可算不上多高，你確定這樣可以看到星星？」

「可以哦，稍微用一點小魔術就可以。」

邀請同樣失眠的從者看星星，沃戴姆並不清楚這麼做的原因，只是覺得機會難得，正好可以藉此和安倍晴明拉近關係。

想到這，他又有一點不確定了，應該是這樣？

手上魔術的光芒亮起來，兩個人頭頂上的天空中，原先覆蓋住星星的雲層散開，露出了裏面璀璨的星辰和漆黑的夜空。

坐在屋頂上，遠坂立香屈起膝蓋，雙手抱着，抬頭看着天上的星空。

「迦勒底的人都喜歡夜觀星象？」

沃戴姆也十分誠實：「那倒不至於，只是天體科的話還是比較喜歡這麼做，所以也就有了對應的魔術應對天氣。」

遠坂立香笑了笑，沒有轉頭。

「作為請我看星空的獎勵，你想要什麼呢，迦勒底的A組隊長？」

沃戴姆反問她：「沒有目的就不能單純請你看了？」

「如果是藤丸的話，我覺得這話不會有問題，你們這些魔術師的話……老實說，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很信任。」

「即便如此，你還是回應了迦勒底的召喚。」

被迫跑去拯救平行世界，遠坂立香是有苦說不出，她這是專職救世了的節奏。你看，她明明已經在原先的世界做一個普通人了，換了一個世界還是要擔負著拯救人理的職責，怎麼想這樣的打工生涯都過於凄慘了一點。

然而，這樣的話沒有必要和身邊這位說。

「我是直接和阿賴耶簽訂契約的英靈，自然是以人理為首要的。而且，除了我以外，你們還有其他的陰陽師英靈可以選擇嗎？」

說到這裏，遠坂立香伸了個攔腰，聲音中也流露出些許懶洋洋的味道：「若是有其他陰陽師，那麼阿賴耶不會選擇我，這就是事實，也是全部。」

「我個人的喜好不會影響到我對於迦勒底工作的態度，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沃戴姆倒是不擔心這個，他在意的是陰陽師的力量。

「陰陽師，放現代其實也是存在的，只是你們不知道。而且現階段人類都已經不存在了，要了解這些事情也確實是不容易。」

「我和麻倉葉王都是陰陽師，但是我們依然有着不同的地方。不管怎麼說，他的敵人是實際存在的人事物，而我的敵人則是從人們負面情緒中誕生的黑暗，那並非以普通力量可以消除的。」

「所以我知道的陰陽術，也幫不了你們太多。」

沃戴姆總算是回過味了，他皺眉道：「也就是說，麻倉葉王的力量和你的不完全一樣？那麼蘆屋道滿呢？」

「那也要見到了才知道了。」

遠坂立香揶揄身邊人：「你不是會佔星術？看看蘆屋道滿在哪裏如何？」

沃戴姆：「……占星術可不是這麼用的。」

少女輕輕一笑，站起身。

「我知道，我隨口說說而已。」

依舊坐在原地，沃戴姆問她：「你去哪裏？」

「反正也睡不着，我就去找找看，那些可能隱藏於黑暗中的東西。」

來到這個特異點的第二層位置，除了一開始被污穢主動攻擊，遠坂立香再也沒有感知到對方的存在，而後者也沒有試圖挑釁她。

沒有召喚出式神，遠坂立香直接用了英靈的方法，身體化為了靈體，朝着遠處森林飛馳而去。

另外一棟屋子的頂部，麻倉葉王注視着那道遠去的身影，勾起唇角：「真是渺小啊。」

歐巴裘：「葉王大人？」

麻倉葉王笑了笑，摸了摸小孩子的頭，對她說：「我有點事情先離開一下。歐巴裘你和拉基斯特說下接下來的安排。」

「我知道了。」

精靈之火顯露出身形，讓麻倉葉王站在它的手掌心之中，朝着那金色的光而去。

這篇森林，立香白天時候就來過，現在看着這裏總覺得哪裏都充滿了違和感。

「喂，晴明，我們就這麼丟着昌浩在那裏沒有問題？」

恢復成白色小動物的式神紅蓮，就這麼趴在了立香的肩膀上。

「嗯？那邊的時間應該是和我們這裏的不一樣。」

被安倍昌浩稱之為「小怪」的式神，用爪子撓了撓臉，像是人類一樣表現出了疑惑：「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之前和那邊的魔術師聯絡過，他有簡單說明了這一點。」

之前聯絡的時候，他也在啊，為什麼他就是不記得有這事了？

遠坂立香沒有去管式神的煩惱，她有千里眼的事情能少一個人知道是一個。

「所以真的是預知能力啊。」

那雙穿着積木拼接的鞋子，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遠坂立香的視線里。

「麻倉葉王，大晚上的不去休息跑這裏來做什麼？」

麻倉葉王眯着眼：「當然是來看看同樣不睡覺的你在做什麼了，安倍晴明。」

「我白天和你在這裏短暫的交戰過，然後衍生出了不少問題。」

麻倉葉王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十分有禮貌的問：「是什麼問題？」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遠坂立香取出一張咒符，豎於眼前：「禍野之門，開！」

一道巨大的門，陡然出現在森林中。

兩個人就像是被拽入了那道門一樣，周圍的一切都飛快的倒退着，回過神麻倉葉王發現身處於一片廢墟之地中。

「人的邪念會滋生出新的敵人。」

一個巨大的怪物，咆哮着奔跑着，衝到了立香他們的身前。

一張符，就這麼隨意的被少女給祭出，貼在了虛空之中，將擋住他們都怪物給悉數消滅。

麻倉葉王進入這個地方，就十分的不舒服。

他用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眉眼中只剩下了怒意：「污穢，不堪。」

無數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地獄的亡靈一樣，在他的腦中響起，令他一下暴走。

遠坂立香似是一開始就有所預料一樣，飛快的退到了一邊，和自己的式神有一句沒一句的先聊着。

式神聳拉着腦袋，打了個呵欠。

「晴明，你這麼算計他的話，等下會被他毆打的哦。」

拿着紙扇，立香用來遮掩了面容，低聲道：「怎麼會，又不是我喊他來的，明明是他自己的好奇心害了他自己。」

「真的不會有問題？這可是試圖要毀滅世界的大反派哦。」

立香寬慰式神，伸手摸了摸他的毛：「不用擔心。就算麻倉葉王無法抗拒來自於黑暗的侵蝕，但是這也是他應該要負的責任。」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些污穢，是他的部下花組白天留下的。與其說是邪念，不如說是負面情緒更為恰當？麻倉葉王作為花組的上司，替她們收拾一下爛攤子也是十分合理的。」

深知這個人的惡劣性格，式神語氣中有着無奈：「你就是想看他頭疼和煩惱，所以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和他說。」

「哎呀，我像是那種人嗎？」

式神丟給了她一個眼神：你自己品品。

「嗯，我才不會承認他白日對那位魔術師出手，我稍微心情有點不好。」

式神：……惹誰都不要惹安倍晴明啊。

在精靈之火和麻倉葉王巨大的破壞力下，禍野的污穢被盡數祓除。

禍野從現世褪去，麻倉葉王重重的喘息着，眼中有着殺意：「你是故意的嗎，安倍晴明？」

「我可沒有請你來，麻倉葉王。」

自知理虧，麻倉葉王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眼神複雜的看着面前的大陰陽師：「你一直以來都在和這些戰鬥？」

「是啊，和污穢戰鬥。仔細算算的話，已經有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