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龍射珠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看台最高處的清癯老人。只見他頭戴冕冠,正中鑲有一顆鴿卵大的紅色寶石,冕板前後垂有冕旒。身穿玄衣纁裳,白羅大帶,五爪龍袍黃蔽膝。足蹬赤色龍舄,是為高腰紅羅鞋。端坐龍椅之上真正氣勢威嚴。
只見他微微一抬手,說道:“張愛卿,準備好了就開始吧?”說罷,竟然打了個哈欠。
皇上似乎精神不佳。
李有悔倒是一眼看出,這是長期睡眠不足,吸毒成癮的癥狀。聽說皇上在辟穀服用丹藥,效仿仙人做那長生之夢。
看來無論在什麼地方,智慧生物都有不死之夢。
這時有一老者站了起來,正是宰相張遂,站在他身邊的正是張御風。張遂雖說六十多了但體態勻稱,精氣十足,不似老人,他拱手說道:“啟稟陛下,比武早已準備妥當。”轉身直起身來大聲說道:“諸位宗門代表,江湖好漢,比武會試現在開始,規矩照舊,點到即止,不可傷殘。為了比武的公平性,登記在冊的比試者將不得離開現場,比武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比武結束為止。表現優異者可在明日到兵部報道擇優錄用,全憑自願。在這次的獎勵中外加一條就是最後獲勝者將得到陛下賞賜的‘霸血丹’一枚,此丹藥可洗刷血脈骨髓,使之更強大精純。現在我宣佈,武比開始。”
話音一落,場中九個擂台每個跳上來兩人,開始交手廝殺起來。
最開始上來的這些人其實都是安排好了的做做樣子,表演而已,逗皇上開心而已,這也是慣例,畢竟皇上心懷慈悲,嚮往長生,不願見血。
果然,李有悔還看到有幾位漂亮女子雙雙上台舞劍,體態婀娜,煞是好看。
李有悔對這些不太感興趣,問旁邊的東方亮道:“東方兄,‘霸血丹’是什麼丹藥,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東方亮正看的起勁,聞言回頭低聲道:“小七兄,你有所不知,這‘霸血丹’是皇室趙家獨有的秘方,據說當年趙氏得天下全是靠着‘霸血丹’造就頂級戰力,服過此葯者可金剛不壞,元力倍增。不過現在此丹藥的功效遠遠沒有那麼逆天了,藥材難尋,好多都是其他藥材替代的。雖說大不如前,但也是世上頂級的煉體良藥。今天陛下能拿出一顆來作為獎賞,不知有多少人要打破腦袋了。”
李有悔聽了心中一動,暗道以後有機會定要見識一番。
東方亮笑道:“你就別想了,此葯太珍貴,皇室也沒有多少顆,要不然個個不都是金剛不壞了?聽說二皇子趙華武服用過,具體我也不知道,都是些小道消息。”
李有悔心想也是,不珍貴皇上也拿不出手。
這時擂台上的表演比試已經結束,就近的一個擂台上正有兩個壯漢在比試。雙方都是使刀的。刀來刀往,上下翻飛。其中一人突然元力灌注長刀,金芒乍現,一刀向對手劈去。
對方也不示弱,元力鼓盪,土黃色光芒逼出體外,全身上下至刀尖都被包裹其中,提刀格擋。‘當’地一聲,勁氣四射,黃色光芒瓦解,片片碎落,長刀斷成幾節。
土屬性元力的好漢癱坐在地,面如金紙,已是一敗塗地。全身佈防終難敵一點突擊。
比試很快,未到中午一些沒有身份背景的武者已經淘汰了七七八八,只有五位勝出。大世家和大門派的弟子還沒有上場,這也是題中之義。
皇帝陛下早在表演賽結束后不久就回宮休息去了,比試由宰相張遂主持,太子殿下趙華文代天子出席觀看。
陛下生有五子三女,分別以文武昌盛,永保平安為名。痴兒五皇子叫趙華永,他後面還有三個妹妹。
上午的比試顯聖宗沒有出戰一人。陳辯水暗暗觀察了很久,只在早上剛進場時張小琪與李有悔那孽種對望了一眼,之後便不再轉頭,臉色如常。那孽種似乎被張小琪目力所傷,果然是廢物一個。
張小琪知道,她日思夜想的人兒就站在北邊的高台上。但她不能去看,早上那一眼不知把他傷的怎麼樣了。
有悔哥,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有實力和你相認,希望你不要恨我,我會查明真相為我們的爹娘和全村人報仇的。
有悔哥,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站在你身邊的那位姑娘好漂亮,你們又是什麼關係呢?
想到此處,張小琪心中暗恨,臭壞蛋倒是艷福不淺......
心中五味雜陳,臉上卻不動聲色,暗自提防着身邊的人,以免露出破綻。
下午的擂台比試要好看很多,各宗門也都陸續派弟子上場。
東方亮成為稷下學院第一個上場的弟子。他的對手是個高壯憨厚的漢子,光着膀子。穿着羊皮背心,來自西北天馬幫。
天馬幫是帝國最大的馬匹輸出幫會,每年向帝國軍方輸送五萬匹駿馬,在朝在野勢力都不小,關係網遍佈全國,實力非凡。
東方亮站在對手眼前就跟一個營養不良的肌瘦少年一樣。
“小七哥,我哥能打得過他嗎?”東方媚擔心的問道。
“應該沒有問題吧!你哥可不是平時看到的那樣人畜無害,他的實力高着呢。”李有悔答道。
東方亮這幾年武學進步也很快,早已不是當初在魚羊江邊遭人劫道時的狼狽模樣。
東方亮收起平時的嘻哈模樣,站在台上氣勢內斂,巍然不動,沒有絲毫緊張。天馬幫的漢子,說是漢子其實年齡也不大,只是長得高大壯實,皮膚黝黑。只見他雙拳一抱,嗡聲道:“在下天馬幫魏良風,請賜教。”
東方亮平靜道:“稷下學院,東方亮,請。”
“請”
話音未落,魏良風人如其名,身隨風動,跨步就到東方亮眼前,一拳砸向東方亮胸口。
東方亮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攻勢,左跨一步,右手格擋,左手擊向魏良風右肋。
魏良風看似體格高大,行動不快,實則不然,只見他身法靈活,力大勢沉。
雙方都沒有使用元力,只是在拳腳招式上過招。一時間拳來腳往,砰砰作響,看得人眼花繚亂。
東方亮的拳法刁鑽,速度極快,擊打在魏良風身上就像打在沙袋上一樣,悶聲不斷。
魏良風皮糙肉厚,不懼擊打,挨了數十拳無事人一般,端的是生猛異常。
二三十招過後,東方亮擊中了魏良風數十拳,雖然自己沒有挨一拳,但這上躥下跳的也頗為消耗體力。
又是十招過後,魏良風又挨了幾拳,但他依舊勇猛,拳法直來直去,毫無花招,但每招每式都和開始一般,力量不減反增。
東方亮卻漸感體力不支,額頭現汗。心急之下再也顧不得其他,大喝一聲:“碎金拳!”
只見他右手整條手臂金芒大盛,金屬性元力透出體外,右拳猶如鋼澆鐵鑄一般,瞬間迎上了魏良風擊來的左直拳。
魏良風也是大喝一聲,手臂暴漲一圈,青筋虯起。
“砰”
一聲炸響,東方亮整個人向後翻去,接連在空中翻了三個筋斗,落地后‘蹭蹭蹭’又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手上金芒退去,微微顫抖,看來這一擊他的元力損耗很大。
魏良風看起來更慘一些,整個左手臂佈滿了條狀傷口,看來是用力過度,肌肉崩裂了皮膚,拳頭上更是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頭。坐在擂台邊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左手臂,一臉的不可置信。
東方亮緩緩走到魏良風跟前,道:“魏兄,為何你不使出元力,非要以肉體之力硬抗?”
魏良風這才抬起頭來,苦笑一聲,道:“不瞞東方兄,我實則是無法感應元力。我修鍊的是肉身之道。今日輸給東方兄,實在不冤,但我不會放棄,他日再見我們再比高下。”
東方亮也豪氣一笑:“好,魏兄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也許東方商號與天馬幫以後會有合作的機會也不一定。”他倒是不愧為東方商號少主,擂台之上還不忘生意。
魏良風哈哈一笑,道:“好,日後若是有機會,定來找東方兄合作,告辭。”說罷飛身下了擂台。
當真是一條好漢。李有悔看了也是暗暗點頭。
東方亮回到看台,其他參賽弟子都紛紛向他點頭致意。東方媚急忙上前查看哥哥手上的傷勢。
李有悔笑着說道:“恭喜東方兄喜獲第一勝。”
“張兄笑話我吧!我只是個探路石,只能夠給聶姑娘墊墊腳而已。”東方亮笑道。
“東方兄這塊墊腳石我可不敢踩,否則叔叔嬸嬸豈不是要找我理論?”聶幽芸這時也笑着說道。
話鋒一轉,聶幽芸看着李有悔道:“張兄似乎與顯聖宗的年輕第一人張小琪姑娘認識?”
李有悔心中一沉,臉色不變的道:“不錯,是舊識,我與她都是來自於同一個山村,不過多年未見,剛剛差點沒認出來。不過她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顯聖宗高徒,卻是不會再記起我了。”
聶幽芸輕輕一笑道:“那倒也未必。”便不再言語。
東方媚倒是來了興緻,警惕的問道:“小七哥,誰呀?在哪?我見過嗎?”
李有悔撓撓頭道:“小時候同住一個村,現在都長變樣了,有點不敢認。”
“哦,是這樣啊!張小琪!張小七!怎麼你們的名字一樣啊?”
“.......”李有悔很無奈。
好在這時擂台上又有了新的比試,李有悔正好藉此岔開話題。
接下來的比試很快,都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機智武功過人,不會輕易將自身絕學秘密展現出來,都是以快打快,往往都是幾招之內分勝負。
兩個時辰后經過幾輪的角逐場上只剩下八名參賽者,都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東方亮在之前很不幸的遇到張御風。就在張御風準備好好教訓教訓他的時候,他連招呼都沒打,扭頭跳下擂台,甩給一臉蒙圈的張御風一個瀟洒的後背。
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東方亮無論是家世還是自身武功都和張御風沒有可比性,與他對戰只是找虐。
看台上的觀眾見東方亮不戰而退頓時引一陣罵聲。東方亮卻笑着說他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知打不過還要去找揍,不是生意之道。
剩下的八人分別是:張御風;雲州聶幽芸;顯聖宗張小琪、蔡坤宇;天馬幫少幫主姚雲龍;稷下學院王明陽、王明月兄妹;還有一位自稱東海妖月的人。
王明陽、王明月兄妹是一對雙胞胎,與李有悔同年進入稷下學院。
東海妖月最為神秘,黑紗罩面,看身段應是女子無異,據東方亮說她是當朝安國師的弟子。
八人抽籤選擇對手。張御風對戰姚雲龍;聶幽芸對戰東海妖月;張小琪對戰蔡坤宇;剩下王氏兄妹對戰。
這簽抽的倒是巧妙。結果就是姚雲龍不知何故自動棄權;蔡坤宇連擂台都沒上;王氏兄妹不用多說,王明月主動跳下台去。
聶幽芸與東海月之神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聶幽芸手持長劍舞起朵朵劍花,且伴有攝人心魄的嗚嗚聲。台下人聽了還不覺什麼,東海妖月卻要緊守心神,以免心神一亂被聶幽芸長劍所趁。
聶幽芸劍招飄渺如煙,猶如女子烷紗,藍色元力盪出劍身像是一波波海浪,一重高過一重,一浪壓着一浪。
東海妖月使得武器是一對小巧的蝴蝶雙刀,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但她卻始終突不破聶幽芸的元力防禦圈。
李有悔站在看台上,從早上到現在,就整個比武來看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一個個比試者跳上去跳下來,真正對戰比武居然沒有幾對。看台上不滿的人要不是攝於擂台周遭哪些手持利刃的士兵和北方看台上皇室的威嚴,估計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帝國舉辦的武試怎會如此兒戲?
這時擂台上的聶幽芸與東海妖月之間的對決倒是有些看頭。聶幽芸的劍法不消多說,那是極好的。李有悔對劍法也有些研究,看得出聶幽芸的劍法造詣很深厚。對戰之時連消帶打,滴水不漏,身姿曼妙,宛如摘仙。
東海妖月雙刀翻飛,片片藍色花瓣猶如噬人毒蜂,一波波的從蝴蝶彎刀上灑向聶幽芸的藍色光幕。看來她也是水屬性元力。不過同樣屬性的元力相碰撞,元力深厚者要佔優勢。二人雖然元力同屬性,但每個人的氣息不同,元力也不會相容。
一炷香之後,眼見着東海妖月力攻未果,身法刀勢也略有滯殆。
忽然,她一聲嬌呵,身法一變,一氣化三清,以一變三。三個身影招式不同,同時向聶幽芸攻去。
聶幽芸以不變應萬變,手中長劍舞的更是細密,防禦更嚴謹。此時已經看不清聶幽芸身影,她整個人都被一層圓形的藍色光幕包裹。
三招六刀同時擊中藍色光幕。
‘叮叮噹噹’一陣密集的金屬交擊聲之後,藍色光幕散去。聶幽芸反手持劍倒立背後,面色紅潤,額上一層細密微汗。看向落在三丈外的東海妖月說道:“原來是蓬萊仙島的弟子,這招剎那水月如果大成可幻出九道身影同時攻擊敵人,九人功力相同,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使出這招剎那水月後,東海妖月明顯氣息不穩了起來。剛才最後一擊在擊碎光幕時若不是她閃的快,差點就被聶幽芸神出鬼沒的一劍傷到。原來聶幽芸的防禦看似是她擊破,其實是聶幽芸引蛇出洞之計。她心中暗道,自己的功力還是比她弱一些。
顏面隱藏在黑紗后的東海妖月呵呵嬌笑道:“不愧是大世家出身,聶姑娘不僅人生的美,武功高超,這見識也非同一般,僅憑一招就能猜出我的來歷。不錯,我是蓬萊仙島的人,我叫月姬子。既然你認識剛才那招剎那水月,那接下來這招你認識嗎?”
說罷也不待聶幽芸答話,收起蝴蝶雙刀,雙手虛空一劃結於胸前。頓時她的齊腰長發無風自動,身上黑袍衣袂飄飄,渾身藍色元力絲絲涌動,匯於胸前雙手之間。身後虛空之中更是隱隱出現異象,似有一頭狂蟒欲噬血而出。
這時的月姬子看似寶相莊嚴,實似邪神附身。藍色元力在雙手間已凝聚成一個實質的球體,她全身也在微微顫抖,似乎就要控制不住。
就在將要達到零界點時,她大喝一聲:“神龍射珠。”
只見她身後異象猛地凝實,往前一涌與月姬子重合。月姬子手中元力球借勢向前一送。
這顆藍色的水屬性元力球閃電般的向著聶幽芸呼嘯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