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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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自然是堅持要和他們一起去的。

他本沒想到姜艾居然拒絕讓他跟着一起去。吃完飯本已夜深。姜艾帶他開了一間上房,將他送進去之後便要跟着陸小鳳離開。他驚愕不已,立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握緊了拳頭啞聲道:“你……姜、姜艾……我……我也……”

姜艾轉過身來看着他,等他下文。

她的眼神着實是平靜的。阿飛心裏有些緊張,面上也露出窘迫來,連喉嚨口也有些發緊。他低下頭,硬邦邦的說道:“……我,我也要去。”

姜艾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樣子。陸小鳳打了個哈欠,抱着胸靠在一旁等他們自己決斷。

她又笑了笑,道:“你?你不行,你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在夜裏是該好好睡覺的。”

阿飛的臉馬上就沉了下去,他大聲反駁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阿飛與母親一起長大,母親卻是個嚴厲的人,她身有惡疾,便急切的想看到阿飛快一些長成,快一些變得更強。所以她討厭小孩子這說法,阿飛也從沒覺得孩子是種誇讚。

……是種,寵溺。

他的手握緊又鬆開,最終無所適從的抓住了衣服角,把那布料攥的死緊。忽然,一隻冰涼的手覆蓋上了他的手,把他嚇了一跳,幾乎立刻要跳開。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籠住了他,竟神奇的讓他的脊背重新放鬆下來。

姜艾低頭看着他的手,慢慢的把他每一根用力的手指撫平,然後拉起他的手,推開了房間的門。

“去睡吧,你該學會怎麼樣鬆弛一些,怎麼樣去做一個小孩子。”

她推了他一把,那手明明感覺沒怎麼用力,阿飛卻立刻向後踉蹌了幾步。他不太明白姜艾所說的話,卻又躊躇着不知該不該出口問她。姜艾瞥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那種緊繃著的不自在,便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阿飛怔怔的看着她,姜艾卻已經輕飄飄的後退,忽的一下替他關上了門。阿飛聽到她和陸小鳳說:“走吧,去見見你的朋友吧。”

他仍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該如何。

他與姜艾同行不過是昨夜的事,母親在半個月前去世,她病了許久,阿飛也知道她總會有這樣一天,所以她走時阿飛很平靜,他沒有鋤頭,便用手來挖坑,把母親埋進去,然後一個人在山上繼續生活了十幾天,這才忽然想到,他應該下山去,變成全天下最有名的人,這樣就可以找到他的父親。

可山下的鎮子不能偷、也不能搶。他身無分文,沒有食物,沒有人願意雇他當個保鏢,他餓了好幾天,只能抱着劍縮在角落裏睡一會兒。

姜艾就是那時出現的。

阿飛一向是個警惕心非常強的人,可是他醒來時姜艾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沒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氣息。他當即嚇得脊背僵直,“噌”的一聲把劍拔了出來。

姜艾一動不動,一雙幽幽的綠眼睛盯着他,她並沒有被他的這種敵意的做派所驚嚇到,反而是有一種看猴戲般的戲謔興趣,她嗤笑了一聲,道:“我聽聞有個孩子想要找一份工,他自稱可以當個保鏢。”

阿飛硬邦邦的說道:“我每天要五文錢!”

姜艾似笑非笑道:“你這樣說話的語氣,難怪要找不到工。”

阿飛不懂她在說什麼,只以為她是講價,便妥協道:“……最起碼,每天都要管我的飯。”

姜艾說:“好,我雇你。”

然後他就跟着她走了。

姜艾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讓他干,就徑直帶他去了一家小飯館,把那館子裏所有的東西全都點了一遍。

白天的時候,她就消失了。到了夜晚,她又出現,帶着他去吃飯。

所以他覺得,他應該做一些保鏢應該做的事情,來報答她。可是姜艾並不需要,她只是輕飄飄的說:你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就應該干小孩子該乾的事。

可如果她和那些拒絕他的人一樣,覺得小孩子就是沒用的人,那她又為什麼對他這樣的慷慨呢?

阿飛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將這問題想通。夜已深黑,萬物歸於寂靜,只有蟬獃子一般不停的尖叫。他揉了揉眼睛,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這哈欠甚至讓他覺得羞辱。

為什麼陸小鳳可以這樣的鬆弛?

為什麼姜艾要讓他學會去“鬆弛”呢?

正在此時,他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異動。那異動很輕,顯然是個武功不弱的人在徘徊。阿飛立刻繃緊了身體,右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劍。

門外那人來回徘徊了幾步,最後停在了門口。那人呼吸很輕,幾乎要讓人感覺不到氣息,可阿飛還是感受到了殺氣,來人洶洶,是來找姜艾麻煩的!他緊緊咬住了自己的牙齒,不讓它們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空氣幾乎要凝滯了。

這時間彷彿只過了一瞬,又好像被拉的無限長。門外的人不動,阿飛也不動。忽然,門外之人的腳向前邁了一步,阿飛猛地睜開眼睛,精光暴漲。提劍便刺!

劍鋒刺空,阿飛順勢撲出,木質門框應聲而裂,木屑飛濺!他反身一踢,便將一木屑踢向那人,那人連忙閃躲,這才堪堪躲過。阿飛這才看清,原是一黃衣女子,正怒目圓睜,死死盯着阿飛。

她顯然吃了一驚,壓下心中怒氣,勉強質問道:“你是何人!那胡姬呢!”

於是阿飛便知這這人的的確確是來找姜艾麻煩的——他並沒有出錯手。

而這黃衣女子,自然就是受了上官飛燕挑撥的薛冰了。薛冰剛剛,行至酒樓下,卻又忽的有些躊躇,害怕陸小鳳會對她冷言冷語,好不容易進了酒店,打聽(逼問)到了這胡姬的住處,卻又被阿飛忽然的襲擊弄的慌了神。

好在她的功夫的確是上乘的,阿飛出劍招招致命,直衝脖頸命門而來。雖是個小孩子,卻讓人放鬆不得,反而越打越心驚。十餘招后,薛冰已惱怒起來,朝阿飛叫道:“我只問你些事,你不要不識抬舉!”

阿飛緊緊抿着嘴,一言不發,下手的動作卻更狠了些。

這下薛冰是真的被惹怒了,她眼神一凜,指尖寒光一閃,幾根細如牛毛的針便已插|進阿飛的脖頸。阿飛頭一次與江湖人爭鬥,哪裏見過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捂着脖子踉蹌了兩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只覺得呼吸困難,腳下一軟便摔倒了。

薛冰冷笑一聲,慢吞吞的走近,用腳尖踢了踢他,正欲逼問,卻忽的聽見兩個人的聲音從樓梯口處傳來,那男人正是陸小鳳。薛冰頓時如墜冰窖,怕陸小鳳看見自己這般狠戾,又怕看見他與那胡姬的親密之態。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衝著躺在地上的阿飛喝了一聲:“告訴陸小鳳,若想你解毒,便一個人滾來見我!”

說罷,便跳窗逃走。

她輕功很好,在這江湖上雖不是數一數二,但也能稱得上是一流。故而她並不覺得,在這個小鎮子中除了陸小鳳有人能追的上她。

只可惜她還是想錯了,正運功疾行,身邊卻忽然閃過一個黑影。薛冰一愣,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的腳就被不知什麼東西纏住,那東西重重向後一扯,她整個人就被頭朝下摜在了地上。

“啊……!誰!是誰!”她驚懼的尖叫道。

陸小鳳絕不會這樣對她!

究竟是誰?!

四周一片黑暗,竟連一盞燈都沒有。薛冰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那東西觸感很奇怪,有些涼,黏膩卻光滑,不像任何一種布料。

沒有人回答她,她卻又被拖着向後拉了好幾米,薛冰痛苦的悶哼起來,用胳膊護着臉,這才不至於在粗糙的地上被破了相。

她被拖到了一個人的腳邊。薛冰渾身顫抖的抬頭,撞進了一雙冰冷的綠色眼眸中,是那胡姬!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嘴唇顫抖着“你……你……”了兩聲,卻什麼也說不下去。

姜艾冷冰冰的盯着薛冰,忽然說道:“我難道是脾氣太好了些么?”

薛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姜艾便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為何總有你這樣不長眼的人來煩我呢?”

她從縣衙回來,走到客棧二樓,見門前一陣狼藉,又一看阿飛面色發黑,便知又有麻煩上了門。她這幾日心情本就不好,隨手救個小孩也有人同她作對,這才動了怒氣,丟下陸小鳳便追了出來。

她不是人類,想對付一個人類可簡單的很。

她勾了勾手指,黑霧凝成的影子就把薛冰整個人都倒吊著拎了起來。層層黑霧繚繞在她身邊,從她指尖流過的時候就凝結成了一根根黑色絲線,姜艾隨手纏繞幾圈撥弄着,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問道:“阿飛是你傷的么?”

薛冰的臉色早就嚇的面如土色,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姜艾好心好意的解釋一番:“阿飛,他是個小孩子,手裏拎了把鐵片似的劍。個頭不高,卻不愛笑。”

薛冰頓時抖如篩糠。

見這反應,姜艾自知此事的確是她所為,便問:“好,那你想怎麼死?是被我吸干血好些,還是被我折斷四肢后再敲碎頭骨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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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色是刮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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