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的假母親25
“這是在做什麼?真是不敢相信……堂堂男爵竟然大鬧他人舉辦的宴會。”
布魯男爵還想吵鬧,塞萊斯汀卻“正好”帶着露比姍姍來遲。
手拿扇子遮住自己的半臉,一雙長眉挑出一個刻薄的弧度,塞萊斯汀陰陽怪氣道:“就算閣下再想宣揚自己高見的正確性,也不該在這種私人場合撒潑吧?還是說……藉機生事、毀掉別人慶祝的日子,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生不快、感到噁心,這就是法蘭西貴族平日裏的做派?”
“我的表姐,好表姐,我們法蘭西貴族怎麼可能都這樣呢?”
露比這會兒已經站到了葉棠的身邊,早熟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就與塞萊斯汀一唱一和起來:“男爵閣下是例外,例外中的例外。”
被塞萊斯汀和露比拐着彎兒的開除了法蘭西貴族籍,布魯男爵氣得想捏碎手裏的香檳杯,奈何他空有一身肥膘,實際沒多大的力氣。香檳杯被他攥得咯吱作響,就是沒碎。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送男爵回去。”
皮耶羅再度發話,而這次已經沒有人再把視線放到被“請”走的布魯男爵身上——在場眾人都聽說過福勒伯爵家的傳聞,當然都知道露比曾經病得很嚴重。有些貴婦人與千金們聽到的傳聞還是添油加醋后的版本,也因此誰都不敢想像這個時候的露比看起來竟然如此健康,一張小臉上非但沒有留下破相的瘡疤,似乎還比去年社交季亮相的時候更加白皙嬌嫩。
“天吶!露比小姐!真的是你嗎!?”
“您今天實在是太美了!”
“好久不見,您還記得我嗎?”
“噢,去年社交季的時候我有幸見過小姐,小姐今年出落得更水靈了。”
“聽說您生了病,我們都很擔心呢!”
“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醫治好了您!”
貴婦人與千金們你一言我一語,看起來都很關心露比。塞萊斯汀心中翻個白眼,只道果然人人都對露比是怎麼好起來的感興趣。
畢竟如果能治好露比的身體,讓露比身上的瘡疤消息、讓露比腦袋上的頭髮重新濃密油量,那或許這些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貴族們也能像露比一樣被治癒不可言說的疾病,恢復青春美麗。
——不論是蘇維斯還是法蘭西,社交界裏總有骯髒的男女。交際花們或多或少都有臟病,將女票女昌當消遣的男士們身上往往有幾種、十幾種乃至幾十種惡性病。喜愛玩樂消遣的女士們也會因為與“漂亮朋友”維持不正當關係而被傳染各種各樣難以言說的疾病。
在威尼斯白鉛、各色華服與濃烈香水的掩蓋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男女的身上都長着爛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那些高而華麗的假髮里叢生着無數的虱子,被人頂在頭上用頭髮包住以做造型的麵包隨着時間推移而腐爛,刷到頭髮上固定髮型的豬油膏也無時無刻不讓人頭皮發癢。不少貴族一洗頭頭髮就是一把一把地掉。
“呵呵,治好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梅呀!”
露比掩唇而笑,抱着葉棠就對她撒嬌。
年紀還小的她不塗什麼威尼斯白鉛,也沒戴什麼假髮。就連身上的衣裙都不是時下最流行的洛可可裙,看她身體曲線柔軟而不剛硬,尚未如何發育的胸-前也沒被硬擠出線條,顯然她並未穿戴束身衣。
偏偏這樣的露比美得出奇!
她的肌膚是白,但不是那種沒有血色的白。雙頰上染着的健康粉色與輪廓上柔軟的絨毛都令她看起來像個可愛的水蜜桃,彷彿對着她的臉輕咬一口就能嘗到甜美的汁液。
露比身上的裙子雖然也有大大的裙擺,可是她的裙擺長度只到腳踝,裙子裏面露出的不是裙撐,而是層層疊疊的布料!每當露比有所動作,這些輕盈又蓬鬆的布料就像綻開花瓣,它們輕巧地支撐着露比的群面,又不時露出一下,成了另一種可愛的裝飾。
要是現在有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這名穿越者興許會指着露比身上的裙子疾呼:“洛麗塔!”
是的,沒錯。露比身上的裙子是葉棠設計的白洛麗塔洋裝。主色調大面積的使用白色,上面的刺繡紋樣與裝飾都使用相當多的十字架、鴿子翅膀以及光輪元素。
這樣一身衣服堪稱離經叛道,在場任何貴族都沒有看到過類似的設計或是成品。即便看到了也會不屑一顧,因為這確實不是這個時代、這個國家的審美。
但露比年紀小,又剛死裏逃生。誰能責怪一個將將與死亡擦身而過的小姐穿了一身眾人都沒見過的衣服呢?況且這身衣服上有許多的神學元素,部分設計、比如說袖口與領口還參考了修女服。如果有人要以“奇裝異服”來嚼露比的舌根,露比奇迹般的恢復也能作為她為何穿着這樣一身衣服的答案。
不過,千金們之所以對這身衣服感興趣,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身衣服太與眾不同、太吸引眼球也太好看了!
她們也想要這種裙擺能像花瓣一樣綻開的裙子啊!!
沐浴在貴族們渴望得幾乎發綠的目光之中,葉棠虔誠道:“我不是醫師,怎麼可能治好露比小姐呢?露比小姐能夠安然無恙全系神的保佑,是天父與聖母的恩澤。我只是湊巧在露比小姐病情好轉的時候來到了福勒莊園。”
故意不反駁葉棠說她沒有治好自己的這一點,露比噘嘴道:“你又叫我‘小姐’了!梅,你已經是我的表姐了,還請你記住這一點好嗎?”
塞萊斯汀也過來幫腔:“是啊,梅。你可是我的姐妹。是蘇維斯康奈爾男爵夫人的親屬。今後如果還有人刻意找你麻煩——”
故意拖長最後一個音節,塞萊斯汀露出標準地惡女笑容:“那就是與福勒家、馬里埃爾家還有康奈爾三家為敵。”
這下子本來還打算之後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逼問葉棠是怎麼治好露比的貴族們頓時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站了起來。那些不把平民當人看待,對於葉棠這個貴族養女不屑一顧,已經開始考慮如何綁架她的貴族也背上一寒,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在這個靜謐美好又安詳的秋夜,一場盛大的宴會就這樣在福勒莊園落下帷幕。沒過幾天,巴黎最大的幾家報社就刊登了有關葉棠的報道。
報道的標題有的是:《藍閃蝶小姐,巴黎社交界吹入的新風》、有的是《傳聞中的藍閃蝶夫人究竟是誰?她是什麼樣的來歷?》還有的是:《神力?醫學?福勒伯爵家千金怪死與痊癒的秘密》、《未婚卻育有一女?如此女子為何被馬里埃爾家收養?》
隨着報道日漸增加,各種謠言也甚囂塵上。戈登與錫瓦都為葉棠着急,葉棠卻是四平八穩地進行着開店的準備。
“——今天的報道更過分了。”
錫瓦闔起手中的報紙。這份報紙上也不算三流小報了,可它的頭版頭條上還是印刷着臆測葉棠是靠裝神弄鬼來籠絡了老盧布克、塞萊斯汀還有福勒一家的內容。
“父親、母親,你們真的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說話的是戈登,戈登早已經看過了錫瓦手裏的那份報紙,不僅如此,今天送到福勒莊園的所有報紙他都已經過目。並且他把認為不適合葉棠看的報紙都處分掉了。
“這個嘛……”
貝納妮絲對上丈夫的視線,皮耶羅與她一起苦笑了一下。隨後皮耶羅對兒子道:“不是我們不想做些什麼,是梅不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父親,您在說什麼啊!?”
年紀輕輕眉間的皺紋就已經成型的戈登激動了起來。他猛然從餐桌邊站起,差點兒沒掀翻桌上的早餐。
“梅沒有別的可以依靠的人!我們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連我們這些親人都不為她做些什麼,那她豈不是……!”
作為一個老父親,皮耶羅一方面能夠理解兒子情竇初開急於呵護初次喜歡上的對象,另一方面又覺得兒子實在是太過年輕,想法過於稚嫩,行為又太過青澀。他這樣是沒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的。
“唉……這種事你還是自己對梅說吧。”
“什麼事要對我說?”
葉棠與索菲婭還有露比一起走進了餐廳,貝納妮絲笑着對她道早安,皮耶羅也點頭向葉棠致意。
葉棠向貝納妮絲與皮耶羅道過早安,為露比還有索菲婭拉開椅子。她等了一會兒戈登也不說話,這讓她朝着戈登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沒、沒什麼事……!”
戈登不想讓葉棠知道她被人惡意揣測、被人惡意詆毀的事情。偏偏錫瓦在這時候直言:“又有報紙在污衊你了。戈登是在求父親母親出手幫忙。”
“!?”
索菲婭一驚,睜大眼睛的她完全不知道葉棠正承受着外界的詆毀——她壓根兒不知道戈登每天都在對送進莊園的部分報紙毀屍滅跡。深知自己不是葉棠真正的女兒,始終都把自己當客人的她也不會去問傭人們:今天送來的報紙怎麼好像有點少?
因此索菲婭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葉棠被報紙污衊,且這種事情似乎還不是頭一次。
倒是露比像是早已知曉此事,神情不變地用黃油抹着麵包。
“哦……是這件事啊。”
葉棠優雅入座,身上帶着些漫不經心。
她接過露比為她抹了黃油的麵包,朝着戈登與錫瓦笑道:“這件事你們不用管。”
葉棠的話對戈登以及錫瓦兩兄弟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只因兩人都產生了一種葉棠沒把他們當家人,沒打算要依靠他們,也不在乎她自己會如何的感受。這種感受令戈登焦躁、令錫瓦不滿。
不過下一個瞬間,兩兄弟的憤怒都啞了火。
窗邊的葉棠身着白色的睡衣,晨光的照耀下,她垂着長睫,溫柔笑道:“因為那些謠言都是我放出去的。”
戈登&錫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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