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學會上的風雨
“老大，老大，你猜我們見到誰了？”
一進門，潘安就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賈帥喊了起來：“我們看到甄姐了，她跟那個吳堅一起去買衣服！說是要去參加什麼同學聚會！那個吳堅，還把胳膊放到了甄姐的肩膀上，真是氣死我了！”
潘安氣得夠嗆，可賈帥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老大，你，你聽見了嗎？”潘安懷疑他到底聽到沒有。
誰知賈帥只是把遙控器輕輕放到茶几上，起身，淡淡地問：“讓你們買的衣服，買了嗎？”
潘安搖頭。
“床買了嗎？”
潘安繼續搖頭。
“食物買到了嗎？”
潘安連搖頭都不好意思了。
“什麼都沒買到還去管別人的閑事！”
扔下這麼一句話，賈帥便施施然地上樓去了。
潘安撓了撓頭：“老大怎麼這麼安靜？他不生氣的嗎？你拽我幹什麼！”
陸來財指了指桌子上的遙控器，沒敢說話。
潘安一瞧，我勒個去，那遙控器怎麼有裂縫了？
崑崙大酒店，江城最大，亦是最高檔的酒店。
甄薔穿着一身小香風的裙子站在酒店對面，看着那高高的大廈，總覺得有些恍惚。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進去嗎？”今天是吳堅陪她來的。
甄薔搖頭：“就是個同學聚會而已，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怎麼還需要人陪呢？那些同學我又不是不認識。”
吳堅撇嘴：“你的確都認識，就是有那麼幾個人不太友好罷了。”
“阿堅！”甄薔嗔了一眼。
“好，好，我不說了。”吳堅把手包給她，“也不知道你們班長怎麼想的，同學聚會而已，居然挑這麼個地方，這哪裏是聚會，這明明就是炫富！”
要是真的炫富就算了，偏偏最後還要AA。
也是，全班幾十個人在這麼個一碗素麵都要八百八的地方吃飯，哪個財大氣粗的才能壕得去請客啊！
反正甄薔認識的這些同學，沒有一個有這樣的實力。
“我就在這裏等你啊，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別自己扛着。”
臨進門的時候，吳堅給甄薔加油打氣。
甄薔好笑，不過踩着小高跟進到崑崙門口以後，她終於知道吳堅在擔心什麼了。
十八樓的包間裏，傳出來歡聲笑語，作為人群的中心，季語是最耀眼的存在，也是這場同學聚會絕對的主角。
“季姐現在可是我們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所有的設計都出自她之手呢！哦對了，還有好些明星的衣服也都是指定讓季姐來設計的。”
“哇，當初上學的時候，季姐你就是咱們班裏最出色的學生，沒想到畢業以後也只有你工作最光鮮，真是前途無量啊！”
“可不是嗎？這次錦繡設計大賽，季姐的設計已經進到總決賽了呢，我敢說這次的冠軍，一定是季姐你！”
一身紅色長裙的季語風情萬種地抿了抿自己的頭髮，謙虛地笑：“哪有，只是一場小比賽而已，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啊！
這麼一來，不少恭維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順着她的話繼續吹捧起來。
曾經跟甄薔一個宿舍的孟曉撇撇嘴，突然大聲跟鄰座的同學說起來：“咦？錦繡設計大賽？是在那個壹號廷舉行的那個比賽吧？我看過了，那場比賽咱們班不是也有好幾個人參加了嗎？我記得當時以最高成績進入決賽的不是季語啊，好像是，甄薔吧？”
班裏有吹捧的人，就會有看不慣的人。
跟孟曉坐在一起的幾個人都看不上季語的為人，此時都大聲說起來：“對啊，那次比賽的第一名是甄薔，我當時就在比賽現場的。嘖嘖，甄薔那套設計真可以用光彩耀目來形容了。”
“豈止是她的設計，還有她的男模，哇塞，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那麼帥氣的男人呢！”
“哎呦，快擦擦你的口水吧！是不是晚上做夢也夢見那個男模了？”
“笑我幹啥？你是不是忘了你當時怎麼說的了？你說你要是能握握那個男模的手，肯定十年不洗手，是不是？是不是？”
大家都哈哈地笑起來鬧起來，誰都沒把季語當回事。
季語氣得臉都白了，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咦，說到甄薔了，她怎麼還沒來呢？”
“是不是知道季姐今兒也來，她不敢來了啊！”
有個女生笑得肆無忌憚，卻沒發現她此時擠兌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後。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我今兒為什麼不敢來了呢？”
甄薔對這些捧季語臭腳的人，沒有一點兒好感。上學的時候吹捧着也就算了，這都畢業幾年了，居然還這個德行，捧季語的臭腳能讓他們多掙幾塊錢，還是能讓他們多吃幾碗飯？
那個女生有種做了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的局促，不過她的主子季語立馬出現了。
“甄薔，你來了啊，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呢！你看，連班長和團支書都到了呢！”
言外之意，她是最晚的一個，也是最大牌的一個。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季語這麼客氣，甄薔也不會對她冷臉。
“真是不好意思，來的時候堵車了，這才晚了。”
之前那個擠兌她的女生撇撇嘴：“擠地鐵來的吧？地鐵還會堵車嗎？就不能找個高級點的理由嗎？”
甄薔瞥了她一眼，以前上學的時候這姑娘就仗着季語的撐腰總是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若是平時，她就不在乎了，偏今天心情格外不好，也就別怪她不給留面子了。
“是啊，地鐵是不會堵車的，可誰讓我不是坐地鐵來的呢！哎，我這人啊，沒有那麼好的命有自己的車，能隨時開，我不會開車，只能坐車了。偏偏司機又經常有事要忙，你說我能怎麼辦？只能幹等着了唄！”
每說一句話，甄薔都往前逼近一步，逼得那女生連連倒退。
“你，你，你想幹什麼？”女生驚慌失措。
甄薔卻一反剛才的緊迫，倏地笑了：“我能幹什麼啊，咱們都是同學啊，開個玩笑而已。難道你剛才那樣說我，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開玩笑，哪有那樣開玩笑的。
不過畢竟是同學會，這女生再怎麼吃癟也不敢承認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是故意針對她的。班上這麼多人看着呢，她以後還是需要班上的同學幫忙的。
甄薔跟季語不對付，但跟孟曉卻是要好的朋友，自然是要坐在她身邊的。
“厲害！”孟曉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就說過你要對她們狠點，可你偏不搭理她們。看吧，把她們都慣成什麼樣了，畢業了還想欺負你呢！”
甄薔把她的大拇指握在手裏，笑：“行了，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你還記着呢！對了上次比賽我後來有事沒找到你，恭喜你啊，進了決賽了。”
“我這決賽跟你那決賽可不敢比！”
孟曉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人，所以她能進到決賽里就已經很知足了。
“那個！”雖然知道甄薔一定有所警惕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你記着啊，這個季語肯定會鬧事的，我聽阿蕊說，她最近也不知道跟哪個大佬勾搭上了，對這次比賽的冠軍志在必得！”
好巧不巧，阿蕊是孟曉前男友的妹妹。雖然孟曉跟男友分手了，不過兩人依然還是朋友，跟這個差點兒成為自己小姑子的阿蕊更是情同手足，要好得很。
當然了，這些事阿蕊不敢讓季語知道，孟曉更沒有在甄薔以外的其他人面前提過。
“上次的比賽，還要多謝阿蕊幫我傳信兒的，不然我都要錯過這幾萬塊錢了。”甄薔在孟曉耳邊低聲說著，“你幫我謝謝她，我就不去見她了。”
孟曉拍着胸脯：“這麼客氣幹啥，又沒外人！”
沒外人啊！
甄薔調侃：“那你跟阿強怎麼樣了？我聽阿蕊說她哥哥跟你分手以後一直都沒有談戀愛，你呢，身邊也沒再找過，就不再考慮考慮跟他重歸於好？”
“考慮啥考慮，要是真能在一塊早就在一塊了，還會分開嗎？”
孟曉不想再提阿強的事了，正好此時有人過來問甄薔那個男模特的事，她也趕緊問起了那個男模。
“他啊！”甄薔也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在幹什麼，“那個，我當時的模特突然不幹了，這個人是我在壹號廷隨便找的，後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可能，去當演員了吧！”
賈帥還說過要去找那個經紀人來着，不過名片都被她給撕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當演員也好，她總覺得他們找到的那個姓陸的人是個窮光蛋，也不知道這傢伙現在有飯吃沒有。
“甄薔，聽說錦繡服裝設計大賽你進了決賽呢，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得獎啊？”
班長端着酒杯到他們這桌來敬酒，順便說起了這事。
上學的時候，班長姐姐就像他們的大姐一樣，什麼都幫他們想着，甄薔和孟曉也都對她格外親熱。
“還行吧，我現在正忙着做最後的修改呢！每天也是忙得不行，希望能得個好名次。”
對比季語的假謙虛，甄薔是真的很謙虛。
班長點頭：“有什麼困難就說，雖然咱們班不少人都改了行，不過以前的底子沒有扔，幫你指導一下還是可以的。”
甄薔很感動，連連道謝。
正說著，季語也過來敬酒了，不過跟班長敬酒的時候比起，她來的時候大家的反應就清冷了許多。
別人還跟她寒暄幾句，甄薔和孟曉連寒暄都懶得了。
不過今日的季語似乎不大有自知之明，竟然主動跟甄薔說話了，只是說的話不大好聽。
“對了甄薔，前幾天有個人來工作室找你，還說是你父親，感覺很着急。雖然咱們是競爭對手，但畢竟是同學和朋友，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就多問了幾句。原來，你不是孤兒，你還有個弟弟啊！”
季語這話一出，在座的同學們都震驚了。
大學四年，他們一直以為甄薔是從福利院出來的孤兒，沒想到她有父親，還有弟弟。那這樣的話，她大學四年拿的那些助學金......
大家看甄薔的眼神變得微妙了許多。
甄薔沒想到季語會突然這樣說，也難怪剛才她對自己那麼客氣，原來是有大招在這裏等着呢！
班長和團支書互看一眼，也都過來了：“甄薔，這事是真的嗎？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那這事......”
她們兩個人不好意思說，但不代表別人也不好意思說，特別是之前懟了甄薔的那個女生，此時終於找到了攻擊的方法。
“呦，甄薔，原來你一直在用孤兒的身份欺騙大家啊！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因為這個拿了四年的助學金呢！嘖嘖，這麼一來，你這可是騙財啊！”
那些錢倒是小事，但這個行為十分惡劣，更何況還有班長和團支書在這裏，以後甄薔在同學圈子裏算是敗了所有好人緣了。
“他不是我父親！”
一想起那個人，甄薔的身子都在發抖。
作為大學最好的同學和朋友，孟曉可以說是全都知曉。見她被逼得如此狼狽，孟曉終於站了出來：“那個男人在甄薔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二十年都沒有管過一天，現在甄薔長大能掙錢了，他又回來找孩子，又想起當父親了，憑什麼！這樣的父親你們誰想要儘管拿走，反正甄薔不要！”
她把甄薔摟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後背安慰她。
甄薔笑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會在洪阿姨懷裏哭泣的小姑娘了。
既然人家已經提起了這件事，那她就坦然面對。
“從醫學角度來說，他的確是我父親。只是，他沒有管過我一天，我的戶口是上在福利院的，我的各項證明都沒有他這個人，我從小到大都在福利院。他若是真的想認我，過去二十六年為什麼不認？偏偏等到現在才來認我，究竟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
甄薔苦笑，她都不想說出那個爹跟自己說過的話，她覺得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