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求醫

第五十章、求醫

“別碰我的血!”她大喊,在他的鞋子踩到她的血前阻止道,“的血有毒,人畜觸及就會中毒而亡,重則化作一灘血水……”

他看她說得認真,這景象也不像撒謊,但也因此為她的話而不知所措。

“但你渾身都是血啊!傷口總得先包紮一下!”

她指向亂堆在床上的新被褥:“打盆水來給我洗一洗,隨便用什麼布之類的擦乾或包紮,總之不要碰到……還有我的衣服在椅子上……”

“好……”

他一邊只能小心按照她的要求一一照辦,一邊盡量做到目不斜視。待她好不容易穿戴整齊,他才能將她抱下樓去。

“好痛啊!”她摟着他的脖子哀哀叫。

“廢話!有病看病,哪有自己二話不說切下來的!真是個小瘋子!”

出門時看到來送貨的老師傅,她還不忘伸手:“我的柜子……”

“大小姐!現在哪裏還有閑心管你的衣櫃,我等會叫師傅搬進屋子裏先擱着好了。”

“別忘記鎖門……”

“我知道啦!”

一番折騰,他終於能帶着她往外走,然而她又提出了抗議。

“你要送我去哪裏……”

“看大夫啊!”

“不要!”她虛弱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讓別人知道我的樣子……連我家裏人都不知道我有異於常人,我一直掩飾得很好,沒有人知道……不要讓別人知道……”

燕祁雲細思一番,總算拿定了主意:“我曉得了。”

他便扶着她往城門走去,一路上的行人對他倆投來曖昧的目光,但他們已然顧不上這種小事。燕祁雲先停在縣衙門口,問她道:“你還能坐馬嗎?”

她扶着背呲牙咧嘴:“我這個樣子,你說呢?!”

“我背你跑過去吧。”

他二話不說,把她拉到背上,一口氣衝出了城外,惹得今天看大門的阿七和木頭面面相覷。

郊外,燕祁雲腳步如飛,片刻不敢停歇。從木瀆到蘇州,騎馬要半個時辰,常人走路得一整天,但若是施展輕功,大概只需要半天的功夫。

“你帶我去哪裏?”小鳳靠在他肩頭,情緒終於平靜了點。

“去蘇州城,找一個我認識的大夫,他嘴很嚴,絕對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她在他背上哀怨地嘆了一聲:“沒想到我的變化如此怪異,難道是我娘的血脈有問題……”

燕祁雲盡量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先休息休息,閉目養神!”

“之前我還嫌棄秦月娥是妖怪,誰知我也是個怪物……我會不會長出來八條腿什麼的?”

“不知道,這不是還沒長呢嗎?”

“可已經長出尾巴來了,”她委屈地說,“我長成這麼個怪樣子,你會不會討厭我……”

誰知燕祁雲隨口道:“你放心,我才不會因為別人的外貌去嫌棄別人呢。只要你不要做違法的事,日後安分守己……”

她不可置信:“什麼,我都不是人了,你還叫我遵紀守法?”

“喂,我管你是妖是鬼是哪個族的,只要你生活在越國的國土上,就得遵守越國的法律!”

他的說辭令她啞口無言,雖然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但摟住他脖子的手摟得更緊了。

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她在他背上昏昏欲睡,直到燕祁雲撞開一扇門,大喊一聲:“劉大夫!”

她這才能稍稍清醒。

“祁雲,”她聽到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裏屋傳出,“這位是……”

“麻煩劉大夫看個急診,這姑娘她……”

燕祁雲不好明說,大夫只能湊近查看,對她的臉色稍事端詳后,他立刻向等在葯寮的其他病人拱手:“各位,這位姑娘傷勢很重,需要急救,還望各位諒解,下午或明日再來看病。”

小鳳見這大夫是個五官清俊的中年男子,臉蛋光潔沒有蓄鬚,若不是耳鬢幾縷白髮,光看臉看不出年紀。

待其他病人一一離開后,劉大夫閂上門,這才向燕祁雲細細盤問:“祁雲,這姑娘怎麼回事?”

“劉叔叔,說來話長……”

一聽燕祁雲喊他劉叔叔,小鳳這才終於想到之前他提及過此人!

“原來是你那個無緣的老丈人,”她自說自話扭頭就走,“我不要他看了……”

燕祁雲把她按住:“不好意思,她整天胡說八道……”

劉大夫向他擺手:“你們年輕人的感情糾葛我可管不着,先看一看,這姑娘到底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小鳳更不樂意了,一個勁兒往後躲:“我可不給第二個男人看屁股!”

“你……”

燕祁雲不得不拉過劉大夫,小聲為她解釋。

“劉叔叔,她……長出一根尾巴,自己將之切了……”

“不是一根,是兩根!”小鳳在他後面糾正。

“什麼?”劉弦安大吃一驚,“好端端的,尋常人怎麼會長出兩條尾巴來?”

他向她審視的目光令她越發不好意思:“你別過來,我的血有毒,你看了也沒用,就……直接包點布等它好就行了。”

“看來這位姑娘堅持男女授受不清,那這樣吧,”劉大夫高喊一聲,“塔莎——!”

便從裏屋鑽出一名金髮碧眼的女子,燕祁雲因見到她而略微一愣。

“你……怎麼在這裏?”

塔吉安娜倒是鎮靜大方,調笑道:“我這幾天回來幫點忙,暫時離開木瀆……沒必要什麼事都跟燕捕頭知會吧。”

氣氛一時之間更加尷尬了,突然,小鳳哀哀叫着,打斷了他們的眉來眼去:“啊……怎麼熟人都在這裏,我沒有面子了……”

她捂着臉,真的很在乎自己面子似的。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燕祁雲只得安慰她:“現在哪裏還管面子不面子,你給塔莎看一看,她師出劉大夫,看病也很厲害的!”

“對,讓我來吧,”塔吉安娜攬過小鳳,把她往裏面哄,“來,走走走,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一路上小鳳還在提醒:“別碰我的血,有毒的……”

“好好好……”

不多時,她忙碌開來,院子裏只見她進進出出,兩個男人只能等在門外,待她忙得差不多了,才上前詢問:“她傷勢如何?”

塔吉安娜道:“已經不流血了,那些染血的紗布也全焚燒掉了。就留了這一根布條。”

她小心捻着一條半邊染血的紗布,只為到時驗明其血中所含之毒。

“我剛才不小心碰了一下……”

塔吉安娜鄭重其事,話音未落,燕祁雲露出關切之色。

“你……”

她白了他一眼:“別慌張嘛,只是小手指上沾了一點,已經用清水洗掉了,但還是破了一點皮。看來她的血是真的能傷人。”

劉弦安接過那布條,小心端詳:“她的血當真有毒?”

燕祁雲無奈道:“我不知道,我也是今早才聽她這麼說的。”

“難道……”劉弦安提問道,“她是苗人,身懷苗蠱之血?”

“不是,她是自京城來的。”

“那就奇怪了。”

他們尚未討論出個結果,裏屋又傳來小鳳的嚷嚷:“好痛,好痛啊!誰來理理我!”

“我來理你,我來理你!”

塔吉安娜用哄小孩的語氣又回身進去。

這時,劉弦安才嘆了一聲:“我看那姑娘氣質不凡,眉宇之間,像極一位故人。”

“是么?”

“不過不應當,”他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所認識的那個人,明明早已作古了。”

最後,劉弦安岔開了話題:“算了,還是說說她為什麼會長出尾巴來吧?”

“對於這件事,我也是摸不着頭腦。”

……

“你怎麼會長出尾巴的?”

屋裏,塔吉安娜給小鳳蓋上一床被子,好奇地問道。

尾巴雖然被她砍得只剩短短的兩截,但能從這兩截末端可窺全貌:尾骨自椎骨延伸而出,呈黑色的骨節,外部沒有覆蓋血肉,血是從被砍的骨節斷面里滲出的,因為疼痛而時不時抽動。

這令塔吉安娜不得不想到昆蟲或者蜥蜴之類的動物。

“我不知道……昨晚半夜突然長出來,還越長越長……到了早上我沒辦法只能砍了,”小鳳把腦袋埋在枕頭裏,悶悶地說,“我是妖怪……”

塔吉安娜笑道:“這算什麼妖怪,世間有人長相特異,根本不足為怪。前些時候義父還接診了一個全身長毛似的男人,長得和猴子一樣,人家也好端端的討老婆生孩子。”

“那叫返祖,我在家裏的書上看過,因為所有人的祖先都是猴子……”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了,”塔吉安娜又拽過一塊沾葯的紗布給她把傷口包起來,“尾巴根部給你包紮好了,你就在這裏乖乖趴着,不要亂動。”

“我會不會死……”她又悶悶地說。

“戰爭時候,有人斷了一手一腳都活得好好的呢,你只不過斷了兩根尾巴,不會有事的。”

“你在安慰我,可是……我越來越疼……”她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還疼嗎?那怎麼辦……我給你拿些麻藥過來……”

還未等她動作,她突然察覺不妥,趕緊再查看,小鳳已人事不知,再一摸,額頭滾燙。

“啊呀,不好,”塔吉安娜驚呼一聲,向外面高喊,“義父,不好了,她的病情有惡化!”

再向兩截包好的尾巴瞥了一眼,她狐疑地又將紗布揭開:“她的尾巴,是不是長長了?”

……

她的意識在混沌中沉沉浮浮,到處都是看不真切的人和怪異的場景,一會天空崩了,落下無數火流星,一會又好似身處太虛中,與無數星辰比肩……

然後,陡然間,猶如從九天之上墜入凡塵,她身體一重,驀地清醒。

“哎呀!”她彈起身,先摸屁股。後面光溜溜的啥也沒有,她一喜,歡呼道:“我好了,我不疼了,我……”

然後才想起環顧四周:“這裏是哪裏?”

此地肯定不是葯寮,她想,因為葯寮沒有這麼破破爛爛的,一旁的家什都早已被用得開裂,身上蓋的被子看起來也不怎麼乾淨。

“為什麼我變得毛茸茸的,”她低頭一瞧,摸摸滿滿扎手的胸毛,再摸摸喉嚨,“嗓音也如此雄渾……難道……”

被子一掀,她驚愕地盯着[嗶]下的一根巨碩。

“天哪!沒想到沒了兩條尾巴,卻給我附帶來這麼多零件啊!”

(最近身體不太好,斷更幾天,3.1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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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鳳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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