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波
“臣等祝陛下千秋萬代,祝我大魏國祚萬年綿長,國泰民安。”.
聞聲裴重熙與桓儇分別站起身帶領眾臣朝新帝舉樽恭賀。
“朕自當不負眾卿所望。”桓淇栩面露肅色舉杯看向眾臣朗聲道。
凝視着龍椅上面面還在稚齡卻因為身份特殊只能故作出一副成熟模樣的桓淇栩,桓儇不禁莞爾一笑。
無論是誰一旦登上這個至尊之位的時候開始,很多東西就必須捨棄的一乾二淨。
眾卿落坐,相談甚歡。
殿內觥籌交錯,宮女移步間可聞香風陣陣,聽得環佩叮噹。
正廂此際太後身邊的宮女淺汐緩步走至桓儇身側附耳低語。
話落桓儇抬眸掃了眼淺汐含笑道了句,“這招待內命婦的事情有太后便成,要本宮做什麼?本宮一來不通宮中內務二來與她們可不相識。”
“大殿下,倒也不是太後娘娘她想麻煩您。”淺汐略微錯愕旋即躬身面上頗為無奈地道:“只是好幾位內命婦都想給您見禮,說是她們有好些年沒見過您了甚為想念。太後娘娘想着既然都是一家人,見見也沒什麼。”
聞言桓儇勾唇饒有深意地掃量了淺汐一眸,“即是如此那本宮隨你走一趟,總不能因着本宮之故拂了太後娘娘的好意。”話落她又轉頭看向諸臣唇邊笑意溫和朝着桓淇栩的方向微微垂首,“偏殿那邊太后相邀本宮也不好推辭,本宮先行告退。”
“既然是母后那兒相邀姑姑,那姑姑你便去吧!朕這沒事。”聽見桓儇的話以後桓淇栩笑眯眯地看着她語氣頗為溫和。
得到許可之後桓儇頷首移步隨淺汐一道往偏殿而去。
偏殿內太后溫初月與諸位命婦似乎是相談甚歡,連帶着京城貴女也是淺笑漣漣。
眼角餘光瞥見桓儇來了,溫初月含笑朝她招了招手柔聲道:“昭鸞,你可算來了快來本宮身邊坐着。你們還愣在哪裏幹什麼還不快過來行禮。”
那聲殿下還喊未出,便被侍立在一旁的徐姑姑出言打斷。沉着一張臉囑咐她們以後見到桓儇須喊大殿下。
眾人依言三呼千歲,稽首行禮。
桓儇昂首坐在溫初月身側溫和地目光從跪在地上的一眾命婦以及高門夫人的身上掃過。
明明眼中透出絲絲溫和來然而卻讓人感覺到無形壓力,壓得她們幾乎都喘不過氣來。
好半響之後桓儇才偏首瞧了眼徐姑姑微微點頭示意徐姑姑讓她們起身。
待這一眾人起身之後桓儇繼續含笑審視着玉階下的諸位命婦們神色十分玩味,這裏面果然有不少她熟系的面孔比如洛陽那幾世家的女兒。
想到此處桓儇微垂着眼帘,黑白分明的眼中隱有笑意這些人啊約莫不記得自己以前做過的事了。
看到往日宮中的姐妹各個都是十分恐慌地看着自己桓儇勾唇輕嗤一聲。伸手撫上額角,隱有痛感傳來。依照目前的局勢來看,這些人背後都有一股勢力維持這個朝廷的安定,現在她暫時還不想與他們對上……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大殿下,您的姿態儀度果真堪為我大魏貴族女子的表率,若是小女能有大殿下您一半儀態。那妾身就心滿意足咯。”
說話的是韋夫人陸氏。看似調侃的話語卻彷彿暗藏着玄機一般。
話落耳際桓儇挑眉瞧了她一會莞爾笑道:“韋夫人謬讚了,不過若是韋娘子願意入弘文館的話,本宮倒是可以親自指點一二。”
聞言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了陸氏身上,各異的目光讓陸氏倍感不適。
要知道弘文館是大魏開國時太祖所設立,是用來教習皇家子弟以及世家貴胄之地,眼前這位鎮國大長公主桓儇也曾經在此間待過。
按照如今京中各大世家的實力來說,以韋家的資質根本沒資格入內修學,可是如今桓儇輕飄飄地一句話就將韋家的女兒引入弘文館實在是叫人羨慕不已。
“小女自小頑劣若能得大殿下您親自教導自然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榮幸。”韋夫人連忙拉着身旁那一襲鵝黃色襦裙,模樣不過十八的少女上前一步道:“你還不趕緊跪下叩謝大殿下。”
那少女似乎是極為不情願姿態怪異地折膝跪地,“臣女韋曇華多謝大殿下恩典。”
“曇華……《法華經》有雲優曇花者,此言靈瑞。三千年一現,現則金輪王出。”桓儇微笑看着面前的鵝黃襦裙的少女脫口贊道:“這個名字不錯。”
退居皇陵六年中她閑來無事便喜歡在寢居中抄錄佛經偈語,希望以此來為母親祈福消除母親身上的業障,願母親能夠早日脫離苦海。是以對於佛經她早已經是熟悉不已。
哪怕是面對桓儇的誇讚,韋曇華仍舊是保持着極為漠然的神情,“多謝大殿下。”
話落韋曇華當即退於陸氏身後不再多言。但是桓儇卻對她十分滿意,在她看來此女行事進退有度,不恃寵生嬌委實不錯。如今她剛剛回京許多事情都未能完全掌握,她需要一個得力助手替她去辦事。
“昭鸞,你既然回來了以後有空便多去孤那邊坐坐。”溫初月親昵地挽着桓儇臂彎語氣柔和,“這麼多年沒見孤可是十分想念你。”
聞言桓儇挑眉含笑點了點頭算是允諾。
人群中的紫衣貴婦含笑道了一句,“臣妾還記得大殿下彼時在洛陽也是這番美貌絕倫,當時不知道引得多少洛陽俊才公子為其傾心。”
此話一落那紫衣貴婦似乎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所錯了話,喋喋咻咻講了個不停。眾人的目光被她的聲音吸引過去,面露鄙夷地看着紫衣貴婦,紛紛搖頭嘆息。
從那紫衣貴婦講完第一句話的時候桓儇就已經尋聲而去,目光凝於那婦人面上,雙眸似是深淵瀚海陡然凝結的冰層透出一股冷意來。
不過她又似乎對紫衣貴婦說的話饒有興緻,屈指叩擊着面前的案幾唇邊笑意越發濃烈起來。
侍立在桓儇身後的徐姑姑和流珠互看一眼后不禁搖搖頭。
好不容易等那紫衣貴婦講完桓儇停止了叩擊案幾的動作,眼神冷冽地摩挲着手中玉樽,半響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