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蘇杭並不急着上樓休息，他以前還在戰隊的時候，其實也不經常住在這邊。基地樓下是一片人工草坪，當時按照皮老闆的意思是，等他們比賽打贏了，得空還可以去搞個露天燒烤什麼的，但事實上，誰也沒有這個閑心。
蘇杭確實不肯定賀棲到底喜不喜歡吃葡萄，按照他的記憶，應該是喜歡吃的。
蘇杭在七歲時候就被賀家的老家主賀奕祥接到了賀家，換言之，賀家相當於蘇杭的第二個家。但等他長大后，開始處理家族事宜，在加上外務纏身，確實是得空了才能回去。
有一次他回去，那時才是七月份，賀家專門給他安排的別墅院子外面有個葡萄架的長廊。蘇杭自己倒是沒有怎麼注意過，就是撞見賀家的那個長得好看的小孩經常去那邊，盯着架子上的葡萄串一直看。
是，就是那個叫賀棲的小孩。
彼時那葡萄綠不綠紫不紫，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很好吃的葡萄。
“喜歡吃？讓底下人給你買去。”
賀棲聽他說話，回頭看他，表情沒有變化，搖搖頭說，“不用。”
“那是不喜歡？”蘇杭停了停，語氣有一絲玩味，“那你還三天兩頭往這邊跑？”
賀棲反問，“你又不經常過來，你怎麼知道我三天兩頭往這邊跑？”
“他們給我說的，讓我看見你跑這邊來，不要生氣。”底下人似乎挺忌憚這小孩的，但是也怕他跑過來會叨擾到蘇杭，所以就給蘇杭提了幾句。
賀棲問他，“那我過來你會生氣嗎？”
“那倒也不至於，反正我也不常過來。”蘇杭不動聲色的把剛剛小孩揶揄他的話丟了回去。
蘇杭年紀比賀棲大，外表看得出來，但是感覺上確實也大不了多少，他是屬於那種很注重自律和養生的人，眉目間沒有什麼神情的時候有種文秀和儒雅。偏偏就是這樣的眉眼，一笑起來的時候，就染了別樣的風流韻味。
“我不太好意思麻煩他們給我買什麼。”賀棲突然說，近乎無厘頭的話。
蘇杭聽到這話，卻下意識的怔了怔，剛要在衣兜裏面摸煙的手頓了下。蘇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只說，“你成績怎麼樣？”
賀棲明顯也愣了一下，搞不明白蘇杭幹嘛突然問這個，但他還是說，“都是跟着正常的學業進度走的。”
“好，下個星期——”蘇杭思索了一下，“大概星期六我應該會過來一趟，把你作業帶過來我檢查一下。”
賀棲，“……”
“小孩你聽到沒有啊？”
賀棲，“…………”
“不說話當你默認了。”蘇杭似笑非笑地挑眉，轉身走了。
事實上，當時的蘇杭只是說說而已，結果沒想到賀棲卻當真把自己的作業帶過來了，還帶了本課外讀物過來。蘇杭這些年，理論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看了那厚厚的精裝書，只覺得腦殼痛。
他抬着一箱子的葡萄遞給賀棲，讓他自己在一邊吃，然後自己裝模作樣的在旁邊看他的作業。
蘇杭邊看他的作業，邊瞟着精裝書黑紅黑紅的封面——沈震《機械格鬥》。名字聽起來就像是那種街邊盜版小遊戲書面文字版，沈部那老頭子又搞這種鬼東西來禍害人家祖國花朵是不是？
蘇杭看着吃葡萄嗦葡萄皮嗦得正歡的賀棲，點了點書封，問，“你看得懂？”
“我又不看……”賀棲一頓，許是觸及到那帶有些許戲謔的眼神，他立馬拐了個音，“不是……你，我肯定看得懂！”
蘇杭微微一笑，拿過書，翻開，“那我問你，這書上說人在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是察覺不到疼痛的，那麼作為基礎格鬥而對戰上槍械的話，勝率按照百分比換算大概是有多少呢？”
“好吧，我沒看。”
蘇杭將精裝書往茶几上輕輕一丟，“我也沒看，我瞎說的。”
書上第一節是教人打太極，看吧，這就是沈震沈部那個老傢伙專門搞來忽悠人的！！！
蘇杭一瞟旁邊的葡萄皮，“少吃點，什麼東西吃多了對身體總歸是不好的。”
賀棲竟然很乖，“好。”
所以那時的蘇杭覺得賀棲應該是喜歡吃葡萄的。
不過，人總歸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
翌日，早上9:00。
“大爺，你真的是我大爺！你說，你回來就回來，一回來就拉着我們上頭條。怎麼？這年頭熱搜不用花錢買是不是？一連這麼幾大個，你是想把我炸死是不是？！”皮老闆拍着手，在不慌不忙吃早餐的蘇杭面前走過來走過去的抱怨，“你看，現在基地外面還有人跑過來堵，想要問個究竟，這要怎麼搞？！我待會兒讓賀小爺去發個微博？你倆真的是，一個是我大爺！一個是我小爺！你們要說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大半夜悄摸着說？那這也就算了，怎麼就還動起手來了呢？！我就不應該讓你們單獨回來的！”皮老闆氣得捶胸頓足。
果然就如同蘇杭早先預料的那樣，今天一大早，關於他和Glory戰隊以及Lion戰隊的新聞佔據了各大平台電競版塊的頭條。論壇和微博更是爭執不斷，戰隊粉絲和隊員個人粉撕個不停。
什麼#zero疑似簽約Lion並向Glory出戰#，#出戰貼比賽當日Glory戰隊經理疑似撬牆，zero何去何從？#，#預熱賽前期，zero回歸一切系列反應究竟是否存在炒作？#，#有目擊者稱偶遇zero同Glory戰隊隊員一起乘車，疑似正式回歸Glory。#，#zero被Lion簽下，又被Glory撬走！#，#Glory果然還是捨不得zero，戰隊經理硬剛Lion，隻身深入敵營！#
大多數千篇一律，但是令眾人都沒有想到，其中最爆炸的是，#zero回歸，如何看待zero同Glory現役隊長young兩人在樓梯口大打出手？#
論壇更直接，標題直接是，#zero將young堵在樓梯口暴扣？！#
這樣說的原因很簡單，從爆出的視頻來看，類似於一個GIF的動圖，恰好就是蘇杭將賀棲推開，接着賀棲頹然坐在地上的場景。
雖然畫質有限，看不清人臉，只能看個模糊的樣子，但是熟悉賀棲的粉絲憑藉身形就能知道那是她們七寶。這一新聞炸了賀棲的女友粉，一大早蘇杭的微博瀏覽量上百萬，紛紛留言嚷着讓蘇杭出來給賀棲道歉。
當然，他一回來，微博官方賬號，已經拿給皮老闆打理了。皮老闆一大早就被氣得心臟病發作，唐浪浪急忙找了幾盒腦白金獻上去，這才保住了皮老闆的小命。
不止蘇杭的微博號，隊伍裏面的其他人也未能幸免於難，個個都被炸了一遍，說得最多的，差不都是，【你們戰隊搞什麼？集體排外？是，zero是你們的前隊長，和你共事了三年多，你們偏袒他很正常，但不是非得針對young吧？難道他就沒有為戰隊付出嗎？】
【七寶雖然在隊時間短，但每次都盡心儘力的，你們真的太過分了，我再也不要支持你們了！】
【你們就眼睜睜看着他被zero那個不負責的賤人欺負？你們忍心讓七寶被欺負？Glory沒一個好傢夥！】
雖然很慘，但是唐浪浪看到這條留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就笑了，“噗哈哈哈……”他拿着手機跑到蘇杭面前，“他媽的笑死，狗C這裏有個人罵你是小賤人，哈哈哈……”
蘇杭懶得搭理他，慢條斯理的喝完粥，然後擦擦嘴，“皮老闆，去調監控。”
皮老闆一愣，“監控？！”這不說還好，一說皮老闆更來氣，“調監控有毛的用，調監控也是你欺負人家賀小爺。我的天啊，我知道你回來，現在沒位置給你，你心裏不高興，但是你也用不着半夜叫人家去battle啊。我們這邊不是商量着組個二隊給你帶嘛，保管人員個頂個的好。”
蘇杭翻了個白眼，“滾犢子，我讓你調監控看看是哪個傻逼拍的視頻啊！”
“哦哦哦……”皮老闆經蘇杭一說，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點頭，“嗯，不愧是你，腦子就是轉得快！”
蘇杭，“……”
皮浩天明白過來，動作自然也快，馬上就去調查相關的監控了。
蘇杭頗為無語，才準備起身，面前就投下一片陰影，賀棲打了粥，在他的旁邊坐下。蘇杭動作微頓，打算走，賀棲突然說，“要我幫你澄清嗎？”
蘇杭淡聲，“不用了，反正是我欺負你，又不是你欺負我。”自然是不用澄清的，而這正合蘇杭的心意。
所有隊員頓時，“！！！”難道昨天隊長打小隊長的事情是真的？使用武力壓制？！
等蘇杭一走，唐浪浪立馬閃現到賀棲的身邊，“小隊長，你看要是能澄清的話，你就幫幫忙，公關這邊我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搞。狗C也不是有意的，我也知道，他肯定不至於這樣。”唐浪浪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他曾親眼撞見蘇杭帶着賀棲來基地玩過，在蘇杭還沒有闊別賽場之前。所以他倆怎麼可能關係會像是外界說的那樣呢？他倆早就認識了。
賀棲沒說話。
“總之就拜託你了。”
賀棲聞言轉身，看着不遠處正在廚房洗手的蘇杭，眼睛突然微微眯了起來，他轉過視線要笑不笑地看着唐浪浪，“那你讓他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