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只有累死的牛

第165章 只有累死的牛

寒州屬於南方的丘陵山區,一般從雨水開始,到清明節的前後,都是犁田的黃金季節。因為這個時候的雨水較多,農民們把幹了的水田出水口塞好堵實,就可以在比較短的時間裏,蓄積足夠的雨水,將干硬的泥塊溶化。泥塊溶化變成了軟泥,腳踩下去軟滑時,就可以開犁了。

犁田耙田一直是農村裏面的一項功夫活,一般都是由男性主勞力來承擔的。無論犁田還是耙田,都離不開黃牛或水牛,離不開牛軛犁鎖和犁或者耙這些必須的犁田耙田工具。

一路走去,鍾國正看到一個個的農民,或者在田裏趕着牛犁田,或者在田裏趕着牛耙田,一片備耕的繁忙景象。

黎成明把黃牛牽進田裏,喊了一聲“吁”,那黃牛就開始停了下來。黎成明見牛停下,又喊了一句“吒”,黃牛就站在那裏不動了。

黎成明拿起牛軛犁鎖套在了牛的脖子上,然後又把牛軛上的棕索、吊杆和耙連接好。連接好後有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道,沒有發現問題,準備開始耙秧田。

鍾國正這時早已經把褲腿高高的挽起來,脫掉了自己穿的解放鞋,走今天離,來到了黎成明身邊。

他看見黎成明就要開始耙田,就笑着對黎成明說道:“你不是不相信我會犁田耙田的嗎?我來耙田,你做技術指導,可不可以?”

“你真的會耙田?”黎成明再一次對鍾國正問道。

鍾國正也不答話,走到耙的中間位置,一個手握在耙的橫杆的中間位置,一個手拿過黎成明手中的一根小竹子,“啾,啾,啾”的叫了起來。

牛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早在進田的時候,它就把田的形狀記在腦中,知道自己怎麼拖着耙走。人只要扶好耙不要亂動,牛就可以根據主人的不同的口令,開始往前走去。

黃牛聽到鍾國正“啾,啾,啾”的口令聲,便拖着耙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鍾國正根據秧田泥巴的融化狀況,調整了一下自己握耙的力度,使耙進入泥巴的深淺度適中。

黎成明沒有說話,只是跟在離鍾國正大約一尺的後面,看著鐘國正耙田的動作、力度和姿勢。心想,這小子還真的曉得耙田。雖然動作還不是很熟練,但假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犁田耙田的老把式。

犁田耙田,看似簡單卻並不簡單。要特別的講究用心,不僅要手有力氣,做到手到,扶犁扶耙要穩;還要眼看前方,做到眼到,不留遺漏;同時還要做到腦想全盤,嘴喊口令。所以,在農村並不是所有的的農民都會犁田耙田的,都犁得好田耙得好田的。

“我記得唐代有一個叫元稹的詩人,寫了一首《田家詞》的詩:‘牛吒吒,田確確,旱塊敲牛蹄趵趵。’我以前的時候,總是不知道他寫的是哄么,後來我學了犁田耙田之後,我突然就明白了。”鍾國正一邊耙田,一邊對李成明說道。

“你們讀書人,腦袋瓜子裏的名堂就是多。犁下田耙下田,也能夠寫成詩。”黎成明答道,“我們這些土老百姓呀,就曉得喊幾個簡單的‘啾、吒、吁、轉身’字,用它們來指揮牛怎麼犁田耙田,就完了。”

“說來說去,我們這裏種田呀,還是要靠黃牛水牛來拖犁拖耙。但在那些實現了農業機械化的先進地方,就不再是用黃牛水牛來拖犁拖耙了,而是用鐵牛來拖犁拖耙了。鐵牛就是鐵牛,鐵牛工作一天呀,等與我們工作了幾十天。你說厲不厲害?”鍾國正說道。

“我們早幾年就說要實現農業機械化的了,可到現在,除了看到過幾台手扶拖拉機,其他的哄么都沒有看到了。”黎成明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像我們這樣的丘陵地區,田土都是樓梯式的,就是有了機械,也抬不進來啊!”

“你說的這個情況,實際上就是我們南方地區實現農業機械化的攔路虎。”鍾國正笑道,“一是我們這裏的田塊,都是很小坵的,像東方紅那樣的大型機械,就是開得進來,在田塊里也轉灣不過來。”

“那些大型機械在北方還可以,在南方地區,只有小型機械才能實用。二是我們這裏的田塊,根本就沒有那些農業機械進出的機耕道。那麼重的東西,我們總不能次次都要抬起進來,又抬起出去吧?”鍾國正說道。

“現在更難了。”黎成明說道,“一坵大一點的田塊,都分給了好幾家人來種。”

“一坵田為哄么要分給幾家人來種?”鍾國正不解的對黎成明問道。

“哎,說來話長。”黎成明嘆了一口氣說道,“由於每坵田的遠近不同,肥瘦不同、灌排水的難易不同,所以大家就都要求搞平均主義,分成一樣的份之後,再來‘扯勾’。好漢勾上死,一切憑手氣。誰也沒有鬧的。”

“孔子兩千多年前就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世人不擔心分的少,最擔心的是分配的不均勻,不擔心生活的貧窮,最擔心的是生活上的不安定。這種思想,對我們世世代代的影響都很大,已經成為現在不少人的一種普遍思想。”鍾國正說道。

“這就是我們這裏把田土山嶺,都分到了各家各戶去的思想根源。”黎成明說道,“弄得集體搞哄么事情,都和登天一樣的難。開國領袖講,手中有糧,心裏不慌。以及組織也是一樣,只有手裏有錢,才會辦事不急。要不然,就不會有一分錢難死英雄好漢的說法了。”

“手裏有錢,辦事不急,這個話說的對!”鍾國正說道,“黎支書,你是大塘背的支部書記,你要想想辦法,哪么把大隊這一級的集體經濟搞起來,把大隊搞得富富的。以後集體辦哄么大事情了,就不要像去年修復水庫一樣,靠家家戶戶集資才能搞成。”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講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原來搞集體的時候,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家底,好好的‘五定一統’的責任制不搞,偏要來糾偏,一搞,就變成了分田單幹,把哄么都分得一乾二淨,哄么家底都沒有了。”黎成明兩手一攤說道。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了?”鍾國正問道,“聽說你們大隊的陶泥就不錯,舊社會的時候,就有私人辦過陶瓷坊,燒出來的罈罈罐罐,不是很出名的嗎?現在上面鼓勵發展社隊企業,你何不辦一個大隊陶瓷廠?集體的。”

“偷雞都要一抓米。現在大隊連偷雞的那抓米都沒地方去找,哪么去辦大隊的集體企業?”黎成明反問道。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活人總不能給尿憋死吧?我就不信,你這麼大的一個大隊支部書記,臉這麼一點辦法都想不出?”鍾國正半是刺激半是玩笑地說道。

“辦法倒是有,但不曉得行不行得通?。”黎成明笑道。

“哄么辦法?說出來聽聽。我和你參謀參謀。”鍾國正轉過頭來,一邊耙着田,一邊說道。

“賣老婆!”黎成明斬釘截鐵的一字一句說道。“可惜我老婆已經五十歲了,賣也賣不脫了。”

“你這傢伙三!”鍾國正一愣,將計就計的罵道:“虧你想得出!也是五六十歲的老男人了,就這麼一點出息?”

“算了,這個是暫時不說了。辦陶瓷廠,不僅要資金要本錢,還要師傅,包括做陶瓷的師傅,燒陶瓷的師傅,那不是說半就能夠辦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合計合計,有天時有地利有人和才行。缺一不可。”黎成明說道。

“昨天晚上,你的效果哪么樣?”黎成明好像想起了哄么一樣,對鍾國正突然問道。

鍾國正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順口反問道:“哄么效果怎麼樣?沒頭沒腦的,莫名其妙。”

“哄么哪么樣?你和黎悠璽的事情啊。你可不要白費了我的一番好心好意。”黎成明說道。

“你呀,少吃鹹魚少口乾,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是了。”中國正微笑着說道。

“我的事?我一個農民大老粗,我有哄么事?對於我來說,眼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春耕生產。”黎成明答道。“你知道春耕生產最重要的事情是哄么嗎?我也老考考你這個農學院的大學畢業生。”

“既然是春耕生產,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春耕啰。”鍾國正略微一思考就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農村春耕有哪些諺語?”黎成明問道。

“知道啊,田越犁越熟,牛越犁越瘦。”鍾國正答道。

“我告訴你,你說的這句沒有錯,但沒有一句更重要。那就是,只有累死的牛,沒有犁壞的田。”黎成明說道,“因為犁田耙田都要靠牛,所以牛在春耕中,是很辛苦的。好多牛,由於連續作戰,累趴在田裏土裏,有的甚至就那樣累死。”

“所以我們就有發揮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精神,號召黨員幹部爭做孺子牛、拓荒牛、老黃牛。”鍾國正答道。

“在農村,每年雨水一過,到了開犁的時候,農民就看到了新的希望就有了什麼犁呀犁,耕呀耕,犁出一個五穀豐登,耕出一個豐衣足食等等的順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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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選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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