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碰不得的人（一）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符奕奇拿起手機，臉色馬上就變了。
手機鈴聲響了一下，他才按下接聽，手有點發抖，沒敢拿到耳邊，離耳朵有一點距離。
由於這裏的隔音非常好，耳朵尖的思羽，清楚地聽到了手機傳來的怒不可遏的聲音：“符奕奇，你在幹什麼？你究竟在幹什麼？”
符奕奇聲音發抖：“我……我……”
“你是不是在城北派出所？”
這時思羽才聽出來，這竟然是符市長的聲音，只是不像印象中那麼溫和，加上是手機上傳過來的，有點尖細，所以一開始時，居然沒聽出來。
“是……是……”
“你混蛋，你是什麼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去指手劃腳，你有什麼資格替人家出主意？誰給你的權利，你這是要害死我嗎，你有沒有腦子？”這一連幾句。符市長完全是放開了罵。
他那邊罵一聲，符奕奇的臉就彷彿被抽了一下，臉色就難看一分，手機也離耳朵遠一點。
“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動真情了是不是，動真情要用這種方式嗎，我問你，垃圾扔到小劉門前，還叫人去罰款，是不是你搞的？”
“我……”
“是不是你搞的？”符市長的聲音幾乎連喇叭也收不住了，連耳朵並不靈敏的思羽媽也聽到了。
“爸，我只是說了一下，沒有叫他們真的這麼做……”
“說了一下？符奕奇，你知道這個事情，給媒體捅出來是什麼後果嗎，你想把我給逼到裏面去嗎，我進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很累了，進去就進去，就怕你到時連飯都要不到，你真以為你本事很大啦，很了不起啦？”
“我……馬上讓他們停。”
“不用你叫了，馬書記已經叫停了，但是影響已經造成了，這時再停有什麼用？現在那些人都在說是你搞的，連馬書記都知道了，剛才馬書記打電話過來，明顯地聽出他也生氣了，小劉是什麼人，那是連外國人設計師都服的人，她回到這裏來開公司，這是非常正面的典型，是我們這個縣一次擴大影響力的好機會，馬書記對此是非常重視的，推了好多項工作，改了日程，準備今天親自到現場祝賀，還想讓新聞媒體造個勢，可你呢，你這樣搞，馬書記還怎麼去，去幫鏟屎嗎？”
符奕奇擦汗。
“你說，你究竟在玩什麼，上次搞的那個豪車圍電動車事件，幸虧人家小劉機智，沒成為反面教材，你說萬一不是這樣，擴散出去，你以為是小劉的恥辱，那是你符奕奇的恥辱，今天你再這麼搞，讓小劉怎麼想？換了是你，這麼大的羞辱，你撐得下去吧，何況她還是一個年紀這麼輕的小孩？”
“我……我錯了。”
“符奕奇啊符奕奇，你喜歡這樣的女孩沒有錯，這女孩連我都覺得非常好，好在那裏，好在人家自強不息，不走歪門邪道，你呢，你覺得你配得上人家嗎，真正覺得配得上，就應該正當競爭，只要還沒結婚，還都有機會，用得着搞歪門邪道嗎？有用嗎？”
符奕奇臉色越發難看，不敢吭聲。
“我早就跟你說了，要注意形像，注意影響，但你這樣搞，你一口惡氣出掉了，但也寒了人家姑娘的心，有什麼用呢，你說有什麼用？我要是小劉，從此見了你，都不會再用正眼看你。”符市長的聲音有所緩和。
符奕奇看了劉思羽一眼，神色有些尷尬，說道：“爸，我，我知道了。”
“還有，田東方的事是怎麼回事？裘所長說，你非常聰明，幫助他們，獲取了重大的線索了？這是真的嗎？”
符奕奇神情複雜，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如果真是這樣，也不是說不可以，你有立功表現，這是好事，最後如果證明你的思路是對的，我也會替你高興，但是不要興奮過了頭，跑到派出所去干擾人家執法，這算什麼呢，你有這個資格嗎？符市長的兒子，別說我沒管着那個縣，就算我管，你也一樣沒這資格，你是一個商人，不是一個公職人員，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符奕奇不斷地擦着額頭上的汗。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馬上離開派出所，到小劉店裏去處理一下，那個清理垃圾的錢，你補回去給劉老師，以後就別再犯這樣的錯了，有的人正在到處找我的把柄，準備在背後搞我，你這種事情多做一次，就是把坑給我挖多一尺，挖深了，我爬不出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我懂了。”
“行了，這次你至少還算是有立功表現，也算是盡了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吧，雖然我知道你出發點沒有那麼好，但是這種東西，就只能是論跡不論心了，商人玩權力不要玩上癮了，沒有任何好處，不知有多少人玩這個摔得頭破血流的，你那個智商，就別滲和這個了，好好管好你的公司，做好你的業務，提高你的各方面的水準，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我……我……”
“行了，立功了就好，不過，符奕奇啊，你聽着，我姓符，不姓高，我只是一個市長，你想當高衙內，我沒這個能力，你要好自為之，不要把我也給弄進大坑裏去。”
“爸，我……我……說，我說一個事，你別生氣。”
“什麼事。”
“可能，可能，我給的那個線索……”符奕奇把手機又放遠了些。
“想說什麼就說。”
“可能……可能……”
“說吧。”
“你別生氣。”
“說。”
“可能是錯誤的。”
“什麼？你究竟想說什麼？”
“楊凌，可能不是，田東方。”符奕奇終於說了出來，然後膽戰心驚地看着手機。
那邊好一陣沒有說話。
“爸，你，是不是，失望了？”
“有新的線索是嗎？”
“是。”
“跟派出所同志說了嗎？”
“說了，就是還沒跟裘所長說。”
“如果是有力的證據，及時說吧。”
“爸，我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還好吧，你先把這個事跟裘所長說清楚，馬上，別再拖了，對了，去找一下小劉和她媽媽，我估計她們的情緒可能受到影響了，替我向她們道個歉，還有，這事也不要跟你媽說，好自為之吧，成熟一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給自己的感情，扔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