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
一路躲避殺人森林的侵襲,疲於奔命的同時,還要警惕四處爭鬥的修士們的偷襲,韓廣一行人連夜趕路,此刻早已精疲力盡,狼狽無比。
萬幸他們雖是凡人,卻都訓練有素,負重疾行是訓練中的家常便飯,此刻到了正式需要拚命的時候,就派上了用場,救下了不少人的性命。
在斥候的及時彙報下,再次險險避開一修士與妖獸的纏鬥,韓廣下令左轉方向繼續前進,望着這開始產生反抗、甚至學會主動襲擊人類的恐怖森林,一而再再而三的及時從樹枝、樹根的偷襲下救下士兵,韓廣着實是感到有些疲憊了。
半個時辰后,確定四周情況算是和平,韓廣下令原地休息,一行士兵默不作聲動作迅速的整理裝備、進行食物與水的補充,或者趁機進行一個短暫的睡眠,韓廣依舊站在原地,靈識時刻探查四周情況,一刻也不敢放鬆。
常年生活在凡間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後來千辛萬苦找來的那些靈植都帶有了毒性,只是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希望未來能為國家派上一些用場。
一番良苦用心,着實可敬。然而,光有心是沒用的,還需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一方國土的平安。
副將拿出食物遞給韓廣,被韓廣拒絕了。看着韓廣眼中閃爍着憂心忡忡的光芒,那肅穆的面龐,讓副將不由得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韓廣回過神來說:“等秘境之匙……”
“屬下不是指的這個。”副將有意壓低聲音,沒敢讓這些話給四周士兵們聽見,免得平白增添他們的心理壓力,“咱們的祖國,處境又何嘗比此處輕鬆半分了?”
韓廣無聲的嘆了口氣,道:“都是一樣的……只是,這邊更加簡單、也更露骨一些。”
進入秘境后的第一件事,韓廣心裏想着的滿滿都是如何能從這方土地上得到足夠多的好處。連他都是如此,那常年生活在廝殺、搶奪中的修士們便更加如此了。內鬥、殺戮、掠奪、鎮壓,便是他們對這個世界所作所為的主旋律。
不光是秘境,生活在外面世界的人類也是這樣。為了要生活,所以要爭奪。為了要變強,所以要爭奪。前進路上註定會遇到被利益吸引而來的競爭者,有限的資源也一定會迎來虎視眈眈的覬覦者。
人們通過搶奪資源、爆發戰爭的方式增強自身,圈禁出屬於自己的土地,趕走這方領域上的原住民,甚至是將它們收做奴役、製成道具,研究出強大的器械來改善生活、發展經濟,通過各種各樣的戰鬥甚至是戰爭使自己越來越強大。和平安逸的日常生活下,掩埋的是數以千萬記看不見的屍骨。
大家心知肚明,卻對此視而不見。不是不知曉,而是沒感覺。韓廣本也是沒什麼感受的,身為將軍的他,爭鬥就是他的職責,讓他如何去感慨世事無常,能照顧大家吃飽飯就已經夠嗆了。
只是此刻將一切事情都擺出來給他看,讓他親自去感受一下那嚴重的後果,他才遲鈍的察覺出了報應的嚴重性,心中有苦說不出,又沒辦法的只能去面對。
失去了妖獸與精靈的土地沒有了生機,大地腐爛腥臭充滿了會使人生病的詛咒。韓廣起初還未察覺不對,直到手下士兵不慎被追趕而來的漆黑土地觸碰到了腳踝,一雙腿腐爛烏紫長出膿包,後來整個人發起了高燒陷入了昏迷,韓廣才下令大家抓緊趕路,絕對不要被後方的“活地獄”觸碰,如此亡命而逃的走了整整一夜,直到現在才得以喘息。
人類如此對待世界,也必須承受環境與動物們的報復。大家都是通過掠奪才享受到現如今的生活,或許不光是秘境,韓廣他們回到自己的祖國,也要開始思考這方面的問題,提早作出合理的應對才行。
當年,他們對那妖獸之森中的妖獸,態度可沒有多美好。
那人盡皆知的“死寂之森”,可不就是他們這些人一手造成的么……
回想起來,那時候似乎也爆發過一場來勢洶洶,極為恐怖的疫病,死去了不少的人。後來不知為何又忽然結束了……
但顯然,人類還是沒有吃夠教訓,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類似的事情便又再一次發生了。遭殃的,還是韓廣他們這些人,而且,此次是真正的避無可避了。若是在秘境結束之前,他們還沒及時將秘境之匙找出,那所有人都要生活在這漆黑的詛咒之地上,備受詛咒的折磨,最後痛苦的死去。
韓廣靈識又一次察覺出不遠處修真者之間的爭鬥,無奈的發出一聲嘆息,着實是有心無力,恨其不爭。
不久后,韓廣連嘆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察覺不妙的他趕緊叫起一旁修整中的士兵,讓所有人拿起武器提高警惕。數息后,一身穿白袍雲紋的修士從樹林中飛了出來,面露傲然之色,鄙夷望着下方的螻蟻,對在場唯一的修士,也就是韓廣冷聲道:“你便是那白蘭國的將軍?”
韓廣手持長刀,不卑不亢:“下來說話!”
“呵!果然一脈傳承皆是缺乏教養!不遵教誨、不服尊卑!遲早把你們國度上上下下不分老幼通通滅了!!”那修士單手成爪,向著韓廣的脖頸狠狠按捏而去,無形的靈力壓得下方士兵幾乎喘不過氣來,雙腿打顫,險些跪倒在地。
韓廣一聲怒喝,衝上前來與那修士戰成一團,後方神絕連士兵連忙鎖定目標,等待機會,時刻準備開槍射擊。
不久后,又是幾位凌霄宗的修士聞訊趕來,看到那與他們大師兄打得難分難解的韓廣,又低頭看看那群抱着可笑凡俗兵器、蓄勢待發的士兵,不由得嘲笑道:“這秘境裏竟還有凡人活着?”
眾人很是不喜兵將們看向他們的眼神,裏面沒有畏懼,沒有敬仰,反而充滿了擇人而食的敵意。內心感覺可笑的同時,又的確讓他們產生了些許的憤怒。他們倒不至於是那種見到凡人就狂笑着動手屠殺的瘋子,心裏不舒服了,便故意挑釁道:“據說那妖王之森中的妖王,不知何時已經死了?”
“是啊,好像還是被這群凡人給惹怒的,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惹出這種事情來。所以說不知者無畏,凡人啊……死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
“可他們竟然還沒有被滅國?”有人頭次聽說這事,不由得很是驚奇。
“似乎是爆發出了一場疫病,然後便被及時制止了吧。”一修士回答:“起初得知消息后,為了防止妖王未死,我們許久沒有靠近。現在看來,這群人類還活着好好的,應該是真的死了。”
有修士聽后很是開心,拍掌歡呼道:“那我們以後,豈不是便能踏足那妖王之森了?”
“是啊。”那最先有意提起這個話題的修士冷冷一笑,目光看向下方不知所措的士兵們,漠然道:“所以這作為緩衝地帶的‘小白鼠’、‘擋箭牌’,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另一修士嘻嘻笑道:“怎麼沒必要,若是哪天我們從妖王之森中引出一些妖獸來,還能把它帶到城裏大開殺戒,轉移視線。我們便在後頭,坐收漁翁之利呀!”
“哈哈!好主意!也算是廢物利用了!”眾修士皆是歡喜妖王死去的好消息,興高采烈的談論着未來的種種好處,言語間,絲毫不將下方凡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韓廣心中那些所謂的振興國家、努力求生,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場笑話。
也便是在此時,終於有人注意到下方士兵群中,那一兩位身影狼狽、看不清面容的人。仔細盯着看了半晌,忽然驚聲道:“是常師兄!!”
那早就竭力企圖引起眾修士的凌霄宗弟子(人質)不由得淚流滿面,拚命點頭,口中嗚咽,表示自己的確就是常遠常師兄。
只是他手腳都被捆着,嘴裏也被塞了塊抹布,真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用目光默默的與上方師兄弟們“心靈感應”,祈求老天開眼,救救他這可憐的孩子。
一群修士當即愕然震驚,不敢置信的說“常師兄你怎麼會在那裏”,便要飛下來把人帶出去。卻又看到那常遠拚命跳腳蹦躂、瘋狂搖頭,像是在竭力表達着什麼,迷惑不解中,忽然看到幾十名凡人齊刷刷的抬起了黑洞洞的鐵棍,對準了他們,一臉莫名其妙的回望過去,心裏很是想笑。
就憑這破銅爛鐵的,也想與他們仙人抗爭?那不是找死么?
隨即,下一刻,砰砰砰砰砰,數十聲槍響在這片森林中爆發。其中夾雜着幾名修士的慘叫,與金屬碰撞到防護罩上產生的刺耳鏗鏘聲。一群人驚駭莫名,連連向後逃跑,飛回高空后,愕然數息,又看到那群凡人再一次提起了槍管!這回是斷然不敢再輕敵了,連忙掏出法寶迎敵,一秒后又是接連不斷的槍響傳來,端的是熱鬧非凡。
雖然沒有韓廣的幫忙,那副將也不是吃素的。迎着那寒芒陣陣、氣勢駭人、層出不窮的法寶攻擊,仍舊一臉嚴肅、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手下士兵們如何攻擊。
他以點擊面,充分利用了修士們自私自利,沒有配合,更不會拿自己的防禦法寶去分享給他人的天性,逐一看破那些攻擊力最強,卻也是最缺乏防禦手段的修士,集中力量首先將那些人給打下、咬掉。減輕了火力壓制的壓力后,再就是慢條斯理、十分穩妥的去對付那些硬殼子。望着這群剛剛失去幾位同伴,便已然開始人心惶惶產生退意的修士,副將內心莫名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鄙視感,像是在說“你們也不過如此”。
所謂的仙人,不過就是命好一些,生活在條件更加好的地方、享受了更好福利的人群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呢?
他們凡人遲早也能后發先至,趕上他們。
凡人的智慧,也不比所謂的修真者差!
論覺悟,那是斷然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修士們飛在空中,憤怒指責:“……邪惡的兵器!你們該死!”
比起同伴被殺,修真者似乎更憤怒自身被區區凡人鄙視、壓制了的事實。無比惱火原本弱小的人類,竟然也有了崛起的徵兆,下意識想要否認他們的努力,認為他們的做法是錯誤的,是不被允許的。甚至一瞬間都冒出了要聯合其他修真門派,集體炮轟、懲治白蘭國“不道德、不守規矩”的惡劣行為,覺得他們威脅到了自身的地位,更不願意容忍曾經弱小的傢伙將來也可能和自己平起平坐、分一杯羹。
……簡直是笑話!!
不可原諒!!
那頭,韓廣殺了凌霄宗大師兄,此刻渾身浴血的沖了過來。一把閃爍着寒芒的長刀對着那名大聲呼喊的修士,話語如冰如鐵、自九幽深淵而來,帶着無比駭人的殺意,冷冷道:“我們不需要你們來准許!來同意!”
說完,揮起長刀,狠狠斬下!
“不服?!那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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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宗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會進入內門成為弟子(不然怎麼說他們家大業大呢,在別的小門派里,金丹期的修士當個長老都綽綽有餘了,差一點的連築基期都能當長老甚至是掌門)。這裏出場的是外門大師兄,實力築基期大圓滿,比韓廣的境界高上一絲,還擁有許多的法寶(不過現在都屬於韓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