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禿的皇帝
出了門之後,又不知道去哪兒。外頭來來往往都是些香噴噴的小姐姐,不時還會有客人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齊小麟被看得有些彆扭,站在門口轉來轉去。
一位路過的龜公找到了齊小麟,詢問他是否遇到了困難,齊小麟哪好意思說自己和同伴賭氣,跑出來“離家出走”,想了想,就道:“給我送些熱水來。”
他在荒郊野嶺里待習慣了,倒是沒什麼。沈鳶一看就是個講究人,這麼多天只在小溪里洗了個澡,肯定渾身不舒服。齊小麟做事倒是細心的很,知道心疼姑娘家。
……絕對不是藉機討饒,絕對不是!
不久后,龜公進去給沈淵送水,齊小麟就坐在門口無所事事的等着。過了半晌,龜公又過來詢問水是否涼了,要加熱水,齊小麟就說可以。結果那傢伙抬着冒着煙的水桶就要推門走進去,當即被齊小麟火冒三丈的攔下,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沒看到人家還在洗么,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進去了。
龜公被說的莫名其妙,尋思着這裏頭又沒有請姑娘陪着洗,送個熱水還能怎麼樣了不成?結果被遠處的老鴇看見,抬手示意龜公別摻和這裏的事情,龜公一臉委屈的走了,來到老鴇面前訴苦。
老鴇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兩個大老爺們的,不請姑娘,就開一個房間,現在其中一個還在洗澡,你當人家面闖進去,就你頭鐵!”
龜公聽后訥訥半晌,憋出一句話來:“那來我們這幹什麼呀……”
老鴇解釋不出來,就瞪了他一眼,說:“管那麼多!有錢收就行了!做你的事去!”
“誒、誒……”龜公點頭哈腰走了,走之前還忍不住看了那盤腿坐在門口的俊朗少年一眼,回憶之前送水時看見的那位美男子,不由得搖了搖頭,遺憾道:“姑娘們要傷心咯……”
……
也便是在齊小麟托腮思考如何讓大佬原諒他,耍小心機找老爺爺許願解決問題的時候。
皇城的另一頭,率領數百人軍隊快馬加鞭趕回皇城的韓廣時隔半月終於回到了皇宮,連夜向陛下彙報此次行動的情況。
皇帝正坐在御書房裏,疲憊的用手扶着額角,背靠椅背閉眸休息着。
或許在許多人的心裏,統領一國的皇帝陛下,應該是位威武嚴肅、器宇軒昂的人物。可能有的皇帝的確是如此,但白蘭國如今的皇帝宋思源明顯不是。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人,沒有卓越的氣度,也沒有姣好的面貌,甚至連個頭都不算很高。就好像是因為肩負着整個國家的命運,才不得不挑起身為君主的重擔,讓自己努力強大起來。
然而也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人,當他睜開眼時,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縱使臉上神情多麼疲憊,他的眼神依舊清明,帶着股毋庸置疑的堅定,一眼看去就知道,這絕對是位手握重權、生殺予奪的狠角色。
他招招手,示意韓廣近些來。韓廣放下手中的佩劍,與手裏提着的鐵甲盔,觀察了一下皇帝的神色,確定道:“那些清流又過來對陛下說些什麼了?”
皇帝無奈的嘆了口氣,顯然是被那些人煩的夠嗆。然而治國□□,什麼樣的人才都得接納,哪怕對方身上有些讓人為難的地方也是如此。
皇帝嘆息着說:“一群軟骨頭……絲毫沒有血性。”
韓廣道:“文人總是如此。”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擔憂的說:“朕最近壓力太大,都有些脫髮了。”
韓廣道:“陛下熬夜太多,需得注意龍體。臣會為陛下留意生根濃髮的秘方。”
皇帝便點點頭,道:“你們修真者,有些東西的確是有效的很。”說完,想起什麼,一臉警惕的道:“萬萬不可像上次那般,到處說與人聽!”
韓廣正正經經的應下了。
皇帝埋怨道:“就是因為之前問過你一次如何長高,如今全白蘭國都知道朕個頭矮小……朕這個叫矮嗎?只是沒那麼威武罷了!”
韓廣恭敬道:“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就是不高興韓廣的這種態度,害他都沒法名正言順的生韓廣氣了。惱火了倒顯得他多斤斤計較似的。
深怕哪天一回頭,就從哪個路人口中聽說皇帝陛下禿頭了的事情,宋思源再三叮囑了幾次,見韓廣的的確確聽進去了,這才繼續說回正事。
“你不在的這幾日,皇城中來了許多修真者。”
皇帝無法安心那群人形炸.彈隨意走動,萬一出了什麼事,他連預防都來不及,便派人在四周小心把守着。
這也是為了皇城百姓着想,誰讓修真者都是一群絲毫不將凡人性命看在眼裏的主,動動手指,那威脅的就是數十上百人的性命。
可結果饒是如此,今日還是一不留神起了衝突。三個平民受傷,二十多位士兵及時衝上來拚死攔截,兩個人被打斷了腿,好險沒有傷及性命。
皇帝因此大感震怒,當時便下令要將那名修士抓起來,結果卻被一群軟腳蝦大臣竭力攔着,一群人在朝堂上大呼小叫,哭天喊地,更有甚者打算拿頭觸柱以死明志,怎麼說也不肯和修真者鬧翻。看得皇帝百般無力,清楚這裏有些人是真心畏懼不敢應戰,有些是憂國憂民只想着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他是這個國家的皇帝,要為所有的百姓負責。哪有說讓人家路過的修仙者隨意殺了自家子民,還畏畏縮縮一個字也不敢放的。
大不了就打!
他有血性,他手下的兵也不是怯弱的主,但奈何有點文化就自以為聰明、甚至是聰明過頭了的大臣太多太多,宋思源被那些臣子們抱團勸解着,“脅迫”着,堅決不同意他派兵抓人,頗有種被所有人孤立了的感覺,連一個懂他的、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萬幸現在韓廣終於回來了。
皇帝指着涉事士兵彙報上來的文書,對韓廣道:“這人會手御劍飛行的本領,但劍氣的威力並不高深,朕估摸着,應該是築基初期,頂多中期的樣子。”
韓廣拿過文書大致看了一眼,點點頭道:“臣去處理。”
皇帝交代道:“多帶些人手,調神絕連的人過去。也不清楚他是否是一個人獨行,若是身邊還有幫手,我們肉眼凡胎的也看不出來那是否是修真者。”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補充道:“若是打不過,千萬不能硬拼。”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後面那根本說不出口的“實在不行,就忍下去吧”,韓廣聽明白了。
點點頭領了命,韓廣繼續彙報道:“那村中的確是有秘境開啟。”
皇帝來了些精神,期待道:“朕知道,派人過去查看情況后,說是整個村子方圓數十里一個人也沒有——秘境裏如何?是否如書中所說一樣?有何收穫?”
韓廣緩緩搖頭,重點詳細、言簡意賅的將那幾日內發生的事情,與宋思源說了個清楚,最後道:“……可惜,他們並不打算幫助我們。”
皇帝聽后微微嘆息,卻也沒太遺憾,只是道:“無妨,終究是要靠自己。”
韓廣也只是這麼提了一句,這些年的確是習慣了踽踽而行孤軍奮戰的感覺了。只是真的很遺憾錯失了麒麟寶珠與小精靈,這兩樣事物絕對可以為白蘭國提供巨大的幫助,比什麼法寶都要重要。詳細說明了一番齊小麟與沈淵二人的樣貌,以及對二人的大致評價,給皇帝一個心中有數的印象,韓廣便告辭離開,出宮後點兵去找那修真者麻煩了。
皇帝則是默默目送韓廣離開的背影,走到窗欞前,舉目眺望這大好河山,沉默着輕嘆一聲,眼中滿滿的皆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