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的誕生
這句話彷彿一根針戳痛了薄天暮,他氣息愈發陰沉,甚至還染上了怒意,他拔出劍便要威嚇鶴知微,忽然又一把銀亮的細劍橫在他面前,只見那一直未說過話的貌美女子簌的擋在前方,原本溫和的眉眼裏透出幾分銳利。
“你又是誰?”薄天暮沉聲道。
“一個看不慣閣下言行的過路人。”
下一刻兩人便揮劍相鬥,鶴知微忙退數步,忽然被夏亦初方才那句話點醒——她沒必要想方設法阻止男女主見面,她完全可以讓夏亦初討厭起薄天暮,這樣她不就不會愛上他了!
兩人初見面不是英雄救美的浪漫戲碼,而是互看不順眼的你打我殺,這是好事啊!
“天暮,別打了,不要再傷着人家姑娘……”蘇青晚一臉擔憂地喊道,聲音嬌柔可憐,聽着讓人骨頭先酥三分,可片刻之後,看到夏亦初居然與薄天暮斗得不相上下,她忽然愣在原地,神情漸漸低沉,眼眸里也醞釀起晦暗複雜的光。
鶴知微察覺到蘇青晚情緒的變化,她倒吸一口氣,這個薄天暮的極端事業粉開始上頭了……在蘇青晚的世界裏,決不允許有女人動搖薄天暮的劍心,尤其是這麼一個跟薄天暮旗鼓相當的女人!
鶴知微正想看看蘇青晚能整出什麼么蛾子,便看到對方忽然向她投來柔弱的眼神,她喚道:“韋姑娘,你快讓那位姑娘停手吧!”
“不,我要看他們倆誰厲害。”鶴知微堅持吃瓜群眾的身份決然說道。
蘇青晚一路小跑而來,忽然步伐詭異地絆了一跤,只聽得“簌簌”響動,便有暗器從四面疾射而來,吃瓜的鶴知微心底罵娘,這師姐故意觸動了機關,拿她當炮灰。
鶴知微如今也不是那般無用之人,當下便和夙蘿運起輕功腳下生風地躲開,而蘇青晚居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從半摔倒的姿勢瞬間撲到了鶴知微面前,一枚暗器扎入她的肩胛,她吃痛地呼叫一聲,又抬頭望着鶴知微和夙蘿笑道:“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鶴知微目瞪口呆,行雲流水地“誤”觸機關、飛身格擋營造自我犧牲,還能保證在暗器群中只扎中那麼一枚,這一套動作簡直信手拈來看不出破綻,蘇青晚也是個身手過人的奇女子。
“師姐!”薄天暮聽到蘇青晚的呼叫聲果然停止了爭鬥,頃刻間飛過來扶住蘇青晚的身子。“你怎麼樣?”
“都是我不小心,咳咳……”蘇青晚我見猶憐地咳了兩聲,夙蘿拾起暗器觀察了片刻,便湊在鶴知微耳邊說道:“沒毒。”
夏亦初也回來打量着鶴知微和夙蘿,擔憂道:“你們沒受傷吧?”
兩人搖了搖頭,鶴知微看着被受傷的蘇青晚完全吸引去注意力的薄天暮,心中忽然又有了想法。
要阻擋一個與她無冤無仇且挑不出什麼毛病的完美女主的成才路,她並不忍心。她原本忌憚薄天暮的勢力而不曾想過從他下手,但眼下……或許是個阻止薄天暮進入雲天大會的好時機。
既然蘇青晚這麼愛演,她便再推一把,誰讓她演戲差點把她也搭進去。
鶴知微感應着叢林中潛伏的毒物,驅使一隻毒蛛悄悄爬在蘇青晚衣服里,只要那毒蛛在蘇青晚傷口處爬一爬,便足夠令她中毒昏迷數日。薄天暮如此心掛蘇青晚,諒他也不會放下她不管而去強闖那雲天大會。
薄天暮對蘇青晚的關憂之沉浸,就連夙蘿跟她們走了他也沒再關心。鶴知微不由得感嘆,都到了這個份上,原書作者不讓薄天暮和蘇青晚在一起,非要薄天暮遷就地選擇女主來膈應讀者,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牽制了薄天暮,鶴知微便不再繞彎子,有一步沒一步地暗示夙蘿和夏亦初往小地圖上的目的地走,然而走到小地圖上標示的“浮門山隱”,卻發現腳下是一處懸崖。
“微微,你的直覺還真不怎麼樣,這不就沒路了嘛。”夙蘿望着懸崖下方嘆道。
沒路就對了,那浮門山隱就在崖壁之中。“浮門山隱那麼大派頭,會落在尋常地么?”鶴知微信誓旦旦地說道,夙蘿依舊滿臉懷疑,夏亦初也面露猶豫,不知是否該下崖一探。
鶴知微趴在崖邊,睜大了眼睛掃視陡峭的崖壁,原書中說,那浮門山隱入口不止一處,但最好找的入口當屬這處懸崖了,那口被一棵垂直生長的繁茂老樹遮蔽,不留心看便難以察覺。
“你們看那棵大樹,生的古怪,必不尋常。”鶴知微指着崖上最茂盛的一棵樹說道。
“你如何肯定樹下便有浮門山隱的入口?”夏亦初猶疑地問道。
“猜的,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對呢。”鶴知微立直了身,靜如止水地看着下空,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喉嚨。
正當鶴知微做好了蹦極的覺悟準備鐵了心跳下去的時候,夏亦初忽然伸手攔住了她,說道:“我先下去看看,若真有入口,再叫你們。”
鶴知微點點頭,她們中屬夏亦初身手最好,她十分樂意讓她做開路人。
夏亦初翩若驚鴻一躍而下,穩穩落在樹榦上,見崖壁上果有一處五尺寬的洞口掩在樹下,她喜笑顏開,抬頭呼喚道:“果然有通道!”
“不會又通到哪個地洞去吧……”夙蘿犯了嘀咕,鶴知微信心滿滿,低喊一句“人生貴在嘗試”,便運起輕功縱了下去,夙蘿也只好跟上,三人進入那洞中,只見洞壁上掛着幽幽藍火,顯然曾有人跡。
“微微,我們好像來對了。”夏亦初欣喜地說道。
夙蘿也驚喜道:“離大會開場還有五日,說不定我們是最早到的。”
“我們小心一點,浮門山隱內部或許也有不少機關……”
鶴知微話音未落,便聽到咔嚓一聲,不知是誰觸到了機關,她一個白眼翻上了天,隨即便腳下一空直墜而下,同時聽到夙蘿的驚叫聲越來越遠……
浮門山隱內密道眾多,一不小心就能走上岔路,才剛進洞沒幾步,她們便成功中獎被迫分離了。
嗐,淡定,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鶴知微摔落了地,抬頭便見此處石壁上亦掛着火光,比入洞的通道更要敞亮,而她的面前擺着幾扇門,似乎在讓她做出選擇。
鶴知微發了會兒呆,而後便調出了地圖導航,迷宮路線瞬間展現在眼前。
整這麼些花里胡哨的,管它後面是死路還是暗器機關,在開了天眼的完犢子教主面前有用么!
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右側的門,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準備就這麼一路走到大堂坐等夙蘿和夏亦初到來。
彷彿有陰風吹來,鶴知微縮了縮脖子,一抬眼看到牆壁上繪畫著金剛怒目的鬼臉妖魔,她嚇了一跳,險退幾步差點將自己絆倒。
一雙手觸上她的雙肩,她瞬間毛骨悚然當場尖叫,忽然一隻手又捂住了她的嘴,身後那人貼近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喚道:“微微。”
鶴知微立刻停止了大力出奇迹的衝動,愣在原地雙眼睜得溜圓,這久違的聲音和氣息竟讓她有些安心。
“烏霜……”鶴知微看着落在她肩頭的一縷白髮,大腦居然空了片刻。“你怎麼在這?”
“你能在這,我當然也能在這。”烏霜挪動手臂順勢抱住了鶴知微,環着她纖細的腰肢,他的眼中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竊喜。“微微,你有沒有想我?”
耳旁的低語如羽毛一般撓得鶴知微渾身酥麻,她扯開烏霜的手臂,轉身看着他說道:“十月了也不見你來找我,足見我倆不熟,我想你做什麼?”
烏霜垂眸淡笑,一如過去那般如雲似霧。“雖然不曾親自去見你,但也未落下你的行蹤。”
“變態。”鶴知微瞥了他一眼,儘管故作冰冷,可她卻無法抑制心中那難喻的悸動,這磨人的顏控屬性,她真是被烏霜勾去半縷魂了。
“我以為我是第一個找到浮門山隱所在地之人,沒想到你比我還早。”鶴知微打量着烏霜,仍對他的出現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你也會來這雲天大會,我本以為你是個不愛出門的家裏蹲。”
“微微好不容易出一次遠門,我當然要來陪微微了。”烏霜理所當然地說道。
鶴知微擺了擺手,隨口道:“算了吧,我才不信你是為我而來。”真當她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好騙不成。悸動歸悸動,理性告訴她堅決不能衝動。
鶴知微繼續往地圖上所畫的大廳方向走去,烏霜卻忽然牽了她的手,往左側一指道:“微微,那條路寬闊,走那邊。”
“可我想走那邊。”鶴知微指着右側的路說道。
“難道你知道走出此地的路線?”烏霜略一挑眉。
“不……我猜的。”鶴知微少了幾分底氣。
烏霜展顏笑道:“如此便跟我走,我的直覺乃是上天都預料不到的精準。”
“哦……?”鶴知微顯然不信,但她也沒有能說的出口的理由去與他爭辯,猶疑之時烏霜已牽着她走去了左邊通道,鶴知微垂眸看着烏霜輕握着她的手,一時竟有些心猿意馬。
這掌心交握的觸感是真實存在的么,她喪了小半輩子,從未能奢望過自己能遇上多完美的男人,即便遇上了,她也會覺得自己是被籠罩在迷霧之下,不過是對方若干個攻略對象之一罷了。
身邊的男子分明那般虛無縹緲,這隻手卻出乎意料的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