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授藝
大夥一看都樂了。哪有這麼抱的,都是臉朝里,他來臉朝外。就見霍天舒舌頭抵上牙床,丹田叫勁,整個身子就掛在柱子上了。
這一招比壁虎貼牆還要精彩。人們哪見過這個,柱子上沒釘子,怎麼能把大活人掛在上面呢?
原來,這也是一種獨門內功,名叫“仙人掛畫”,人是萬物之靈,學什麼像什麼。
霍天舒練過軟硬功夫,精通此道,練出了絕藝仙人掛畫。
古三爺一看,暗暗贊道:真了不得!今天英雄盛會,各位都把自己的絕藝全拿出來了。霍老劍客果然非等閑之輩。
在掌聲中,霍天舒把氣一收,雙腿落地,把衣服穿上,向西門烈:“老劍客,我練得怎麼樣,能不能趕上你的‘壁虎貼牆’啊?”
把西門烈氣得哇哇暴叫:“霍天舒,你也沒什麼了不起,你練的不就是‘仙人掛畫’嗎?跟我的壁虎貼牆也沒什麼兩樣。乾脆咱倆就伸伸手,比比誰高誰低。你要能把我贏了我轉身就走,贏不了我,你少管閑事。”
“嘿嘿!西門老劍客,你真是死爹哭媽。既然不知好歹,老朽我可就得罪了。咱們比什麼?”
“我與你比試兵刃。”西門烈把衣服穿好,緊了緊腰帶,從口袋裏取出一對短把荷葉蓮花鏟。
他這對兵刃,挺特殊,完全是烏金製造的,把上是銷金的疙瘩,頭是鏟,三面是刃,鏟桿有鴨卵粗細,重量足有百斤開外。
西方烈把雙鏟往左右手一分,就亮開門戶。
霍天舒把雙拐操在手中,“刷刷”,也亮開門戶。
兩個人就要伸手。
古英雄一看不好,站在他二人中間,一抱拳:“二位老人家,這又何必呢,今天是武林盛會,咱們都求個吉利,何必找不愉快。二位都是照我來的,這件事也是從我身上引起來的,叫我深感不安。二位看在老朽薄面,你們就不要比了。”
西門烈衝著古英雄一笑,說道:“老俠客,剛才怪我不對,方才我不該讓你把匾放下來,不過我是一時氣話,這會兒我想通了,這樣做我確實不應該。咱們兩人的事完了。可是霍天舒老匹夫當眾羞臊於我,我非和他比個高低不可。您就不必管了。”
霍天舒對古英雄說:“老俠客,你聽見了吧,西門烈拿不是當理說,這小子是非打不行,沒您的事,我非得教訓教訓他。”
兩人說著話往前一湊,各舉兵刃,就下了決心。
這就驚動了禮部主事大人,他在台上坐着維護秩序,主持盛會。
主事大人一看,這像話嗎?這裏武林盛會,倘若要留個紀念,當眾獻藝,那也未嘗不可,哪能廝打鬥毆,成何體統。
主事大人把桌子一拍,“大膽!爾等偌大年紀,攪鬧盛會。這還了的!來人哪!”
他的意思是把當差的叫來,把兩人鎖起來。
遲宇申一看趕緊跑過去:“等等,大老爺,您想幹什麼?”
“你沒看見嗎?他們要搗亂,得抓起來!”
“您是外行,這樣的盛會,出現這種事情本不奇怪,您往台下看看,成千上萬的人,什麼貨色都有,你抓得過來嗎?乾脆您就別管,讓他們隨便折騰。把事情折騰大了,出了人命,抓他們也不晚。”
主事大人點點頭,認為遲宇申說得有理。
正在這時,巫山怪叟、千里飛行就戰在一處。
就見巫山怪叟把雙鏟掄開,來了個“力劈華山”,猛劈霍老劍客的左右肩。
霍天舒把雙拐往上一伸,喊了一聲:“開!”鑌鐵雙拐就把雙鏟崩出去了。
緊跟着霍天舒使了一招“仙人指路”,左手拐猛擊西門烈前心,西門烈用鏟往外一架,二人照了個平杵。
但見兩個人龍爭虎鬥,難解難分,把台上台下的人牢牢吸引住了。
古英雄在旁邊看着,不由得挑大指稱讚。心想,我與山巫派、黃山派的人沒打過交道,也沒看過他們的武藝。
雖然都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人,但是並未接觸。
一看這才知道,各振有各派之長,都有了不起的功夫。
巫山怪叟雙鏟神出鬼沒,與眾不同,西門老劍客的雙拐,快似流星,急如閃電,也不同尋常,今個算開了眼了。
但是又一想,有道是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兩人一打,非出事不可。
他們二位都是當世豪傑,倘有一個受傷,心裏也過意不去呀!
古英雄就想給他們二位解圍。他偷偷地把外衣脫掉,要過去勸架,就在這時,忽見台下蹦上一人。
這人跟楊小七站在一起不分彼此,也是那麼高,那麼粗,好像個大地缸,肉乎乎的腦袋,圓鼓鼓的肚子,羅圈腿,短胳膊。身穿灰布長衫,又肥又大。白布襪子,登一雙千層底大馬靴。
往臉上看,娃娃臉,上窄下寬,紅潤潤的。肉頭鼻子,元寶嘴,通紅的嘴唇,滿嘴小白牙,兩個元寶耳,白眉毛,一部銀髯,飄灑前胸,就像小攤上賣的不倒翁。
這老頭長得天生喜相,樂呵呵的,手拿一根不長的小拐棍。
他跳到台上,站在西門烈、霍天舒中間,拐棍往上一掄,把雙鏟、雙拐崩了出去。
這一下重有千斤。霍天舒身子一歪,西門烈“噔噔噔”倒退幾步。兩人不甚驚詫,異口同聲道:“什麼人?”
“肉人!”
這句話,把楊小七逗樂了。“啊喲,我找着做伴的了,這老傢伙怎麼跟我差不多少,說話也相似。”
老人說完,把小拐棍晃,沖西門烈和霍天舒:“二位呀,你們這是何必呢?都多大年紀了,西門烈八十,霍天舒七十八,我九十二,咱們三位加一塊二百來歲,咱們在人前這麼一折騰就太丟人現眼了。
方才你們二位不是給古老俠客來祝賀,純粹是來搗亂。
西門烈練了個‘壁虎貼牆',霍天舒來了個‘仙人掛畫’,你們都在人前顯示,恐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練過武,這真是壽星老家坑,沒出息呀!
你們二位聽我的,乾脆向古老俠客賠禮認錯,下彩台,讓人家接着開會。
要不聽老朽我的,我可要生氣了,發了脾氣就勸不住了,你們二位就得不看好了。”
西門烈和霍天舒都不認得他是誰。
西門烈說:“老匹夫,你是哪位?鼻子眼插大蔥,裝什麼象,我勸你少管閑事。”
“西門烈,你說話未免太不客氣吧,你當著你爹能這麼說話嗎?”
“老匹夫,你敢找我的便宜。”
“何止找便宜,還要教訓教訓你呢:拿命來!”
西門烈氣得舉鏟就劈,老頭甩肚子,滴溜躲到旁邊去了。
千里飛行舉拐就砸,小老頭一避,沒砸着。
就見小老頭說:“咱們三位二百來歲,何必在這兒搗亂,叫別人恥笑。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隨便打,把天捅漏了,把地砸塌了,誰也管不着。要在這兒起鬨,可不太合適。你們敢跟我走嗎?”
“走到天涯海角,我二人也敢奉陪。”
“好勒!等我說完,咱就走!”
小老頭拎着小拐棍來到古英雄面前:“老俠客啊,對不起,看我們三個人一折騰,會也沒法開了,老朽這就把他倆帶走,會還接着開。真是對不起了。”
說著把小拐棍一晃,跳下彩台。
巫山怪叟西門烈和干里飛行霍天舒也跳下彩台。三老分人群向正西就下去了。
古英雄一看這三個人都沒有壞心,言語雖有點過分,都是武林人養成的習慣。
古英雄心說,這三個人真要打過來,定會有受傷的,那豈不是老朽的責任嗎。
古英雄回頭問眾人:“各位,你們都看見了,這三個人一走非出事不可,咱們不能袖手不管,應當去幾個勸勸,你們誰去?”
言還未盡,遲宇申說話了,“三大爺,我去!”
“宇申,你能勸得了?”
“我覺得差不多,尤其和後上來的小胖老頭,我們倆是天生的一對,我估計能勸得了。”
“那你就去吧!”
“嗯,三大爺,但我一個人孤單,得找個做伴的,讓乾巴雞跟我一起去吧。”
“好吧,小七,你跟宇申去!”
“是。”楊小七跟遲宇申領命之後,跳下彩台,也奔正西方向去了。
二人出了人群,上了山坡,手搭涼棚一看,那三個人正在前邊。
遲宇申賈一拉楊小七:“乾巴雞,你快點走!”
楊小七很不滿意,瞪了遲宇申一眼:“我說宇申啊,你怎麼盡沒事找事,像這種事情,應當是老前輩出頭,人家德高望重,說話有分量,像你跟我無名之輩,給人家勸架,勸不好還得把命搭上,豈不自尋煩惱。”
遲宇申狠狠踢了楊小七一腳:“乾巴雞,你生死不怕,就他娘的膽小,我討這份差事有什麼不好,難道看着他們仨拚命?你小子怎麼就顧自己。”
“好好好,聽你的,行不行?我告訴你,勸不了仗,你別後悔!”
“有遲大爺兜着,與你沒關係,跟我來吧!”
這二位湊到一塊就會抬杠,可誰也離不開誰。
他們雖然嘴說者,可腳沒停下,二人來到西山坡一片密林的前邊。
時值三月天氣,大地復蘇,春暖花開,大地一片蔥綠。
遲宇申透過樹桿,看見前邊一片空地,這三位已經打起來了。
形勢有點變化,西門烈和霍天舒不打了,倆人合在一處對付小老頭。
只見小老頭手輪小拐棍,力敵二人,毫無懼色。
遲宇申和楊小七急忙穿過樹林。
遲宇申喊了一聲:“別打了”
三個人各收兵刃回頭觀看。
這時,遲宇申就到了眼前,衝著他們老三位一抱拳:“三位,辛苦!辛苦!我來了。”
三個都認得遲宇申。
西門烈說:“遲宇申,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