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ti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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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的問答還在繼續,池漾被席硯卿攬在懷裏,眉睫輕抬,無意間瞥見了一個人。

繼而,她身體猛地一僵。

席硯卿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目光隨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路邊的雕花石柱旁,站着一個人,一身正裝,眉頭緊鎖,掩不住的憔悴態。

下一秒,池漾與他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席硯卿。”

“嗯?”

“你相信我嗎?”

似有預感她要做什麼,席硯卿握着她手的力度又重了些。

“相信。”

池漾看着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說:“我想去找他聊聊。”

隨後,她又將目光收回,看向席硯卿,徵詢意見的語氣:“我一個人去,可以嗎?”

席硯卿垂眸,看着她笑:“可以。”

說著拿過她手中的東西,“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池漾嗯了一聲,一個人朝那個方向走去。

站在那裏的秦楚河,看到朝他走過來的池漾,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握緊。

歉疚與悲痛交織成沸騰的滾水,從頭頂傾瀉而下。

皮肉綻開,有一種自作自受的生疼。

這種疼痛,不是源於無可奈何,不是源於無能為力,也不是源於愛莫能助。

而是源於,自作自受。

走到今天這個局面,秦楚河很清楚,是他自作自受。

-

朱涵是朱氏集團獨女,與秦楚河青梅竹馬地長大,自幼便對其愛慕有加。但秦楚河對她卻沒有那個意思,最終迎娶了讓他一見鍾情的雲聽,也就是池漾和雲錦書的母親。

因此,朱涵對雲聽的積怨那個時候就已經積下。婚後,雲聽生下一個女孩,秦家重男輕女思想非常嚴重,再加上雲聽身體虛弱,再懷孕的幾率很小,因此這對母女在秦家受盡冷嘲熱諷。

那時候,秦家還是秦韋升主事,秦楚河雖身為長子,手中並無實權。但他對權力與權威,天生有種痴迷,因此看到秦韋升對池漾母女的所作所為,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婚後第三年,秦楚河被人設計,與朱涵發生關係,朱涵生下一子,秦騫。兩年後,雲聽發現事情真相,執意與秦楚河離婚,儘管那時,她已懷有身孕。

但她去意已決。

一是她絕對不能容忍丈夫不忠,二是不管第二胎是男是女,她都不會讓他們再在這樣畸形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她已經對不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了,第二個孩子她一定會誓死保護好。

雲聽走後,朱涵在雙方父母的撮合下,邁入秦家大門。

她知道秦楚河心中還放不下雲聽,但她覺得時間終會沖淡一切,她終究會取代雲聽,成為秦楚河心裏的那個人。

秦楚河面對朱涵,不主動,也不拒絕。

朱涵確實為秦家生了個兒子,博得了秦韋升的歡心。

再加上,偉達集團作為家族企業,派系鬥爭相當厲害,他需要朱家扶持,助力他坐上秦家第一把交椅。

當年的他,雖有野心,但並沒有與之相配的實力。

因此,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在他心中明碼標價,包括感情。

朱涵身後的標籤與資本,在他心中,價格不菲。

於是,這場一廂情願的婚姻,就持續了這麼多年。

其實朱涵一直知道,秦楚河並沒有放下雲聽母女,這二十年來一直在偷偷尋找她們,但一直尋找無果。

所以,朱涵對這件事兒,就當是一陣風吹過,眼不見心不亂。

她有一兒一女,有朱氏,雲聽威脅不了她的位置。

直到幾個月前,命運的轉盤開始翻轉。

那天,秦楚河帶着秦騫去京溪參加一場商務晚宴,為偉達在京溪的業務拓展鋪路。那天晚上,朱涵去機場接他們,卻發現父子兩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當晚,朱涵於秦楚河手機上發現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那個女人,身着一襲紅裙,棕色捲髮如流水般垂在身後,明眸皓齒,顧盼生姿。

一把小提琴挽於纖纖細指,整個人超逸絕塵,美得令人心顫。

看到這張照片,朱涵手倏地一松。

太像了。

這股子氣質,跟雲聽太像了。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於她心頭躥升。

她叫來秦騫,委婉地問了晚宴上有沒有發生什麼插曲。

秦騫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小提琴的事情。

朱涵聽了臉立馬垮下來:“秦騫,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拉小提琴的人都是狐狸精這種話,不能在你爸面前提。”

“我知道,我當然沒在我爸跟前說,”秦騫語氣有點不耐煩,“行了,媽,我今天把兩個大人物都得罪了,心情本來就不好,你就別念叨我了。”

“等等!”朱涵叫住他,“你再跟說我一遍,那個拉小提琴的人叫什麼名字?”

秦騫抬腳往二樓走,漫不經心地答:“池漾。”

池漾?

不姓秦,也不姓雲。

所以,雲聽在與秦楚河離婚後,改嫁了嗎。

這個想法,讓朱涵稍稍放下了心。

她本以為這件事會如過眼雲煙一般,消失在她的世界。

過不去的人是秦楚河。

自那次商務晚宴開始,不,抑或是更早前在餐廳瞥見的那個背影,都讓他難以忘懷。

緊接着,秦楚河接二連三的反常舉動,讓朱涵危機感越來越強。

雲聽獎學金的設立、藍仲律所的簡介、以及京大生科院的投資意向書。

獎學金和律所她還有跡可循,問題是這個京大生科院,到底是從何而來?

朱涵滿心疑惑,派心腹徹查此事。

調查結果,令她瞠目結舌。

——雲錦書。

姓雲,今年二十歲,生於十二月。

這個姓氏,這個年齡,這個時間點,再加上女人的直覺,朱涵幾乎是在瞬間確定,雲錦書,是秦楚河的親生骨肉。

當年的雲聽,是懷着身孕離開的秦家。

這個消息,對朱涵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

二十年間,風雲詭譎,物是人非。

秦韋升於一年前逝世,偉達由秦楚河全面接手。朱氏也今非昔比,甚至需要仰仗偉達這棵大樹,才能安然度過風波。

朱涵手裏沒有了籌碼,背後沒有了靠山。

再加上,秦楚河一周前臨時出國,時間與空間相隔,給了她肆意妄為的可乘之機。

最終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

池漾朝他走來的這幾步路的功夫,那段不堪提及的往事,如塵埃般盤旋落定在秦楚河的腦海。

他悔不當初,可當初一去不回。

池漾走到他面前,澹然若定地看向他。

沒有了上次見面時的驚慌失措,和聲嘶力竭。

人們常用時間來重塑一個人。

可真正能夠重塑一個人的,向來不是時間,而是時間裏的那個自己。

“聊聊吧。”池漾主動開的口。

秦楚河跟在她身後,踏上天橋。

池漾穿着一件白襯衫,搭配一條長至小腿的黑色傘裙,一襲長發垂在肩后。

秋風漸次拂過,吹得她髮絲微揚,裙擺微盪。

秦楚河看着她的背影,心口一塞。

二十年前,她跟在雲聽身後,離開秦家時,還只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姑娘。

如今,時光匆忙掠過,她在他缺席的這二十年裏,早已經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卓爾不群。

可他關於她在這二十年裏的記憶,全是空白。

池漾依着自己的步調往前走,也不回頭看他有沒有跟上。

秦楚河忽然有些感謝她這份“恰如其分的冷漠”,好讓他,有機會可以好好地看看她。

天橋對面有一家茶館。

老闆是個年逾六十的老人,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牆上掛着個電視,左上角一個新聞頻道的標誌,但他也不看,只是聽着。

迎客的是一個年輕人,池漾點了壺茶,在窗邊找了個座位坐下。

還沒到飯點,所以沒什麼人。

靜謐古樸的茶館內,白霧裊起,茶香縈縈。

池漾看着對面這個男人,語氣無波無瀾,長驅直入:“今天為什麼過來?替你夫人求情?”

沒有譏誚,沒有嘲諷,沒有奚落。

只是平淡至極的說出這樣一個可能。

如果這個答案是肯定,她一定會盡己所能,讓秦楚河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不會給他任何,接近雲錦書的機會。

“南南。”秦楚河嗓音低啞。

“我叫池漾。”她駁得果斷堅決。

秦楚河斂下眉眼,語速低緩:“我剛從國外回來,朱涵的所作所為,我是真的不知情,她也不值得我求情。”

池漾唇角微勾,沒說話。

果然,還是如二十年前一樣的,鐵石心腸。

“我今天過來,只是想見見你們。”

“我......們?”池漾橫眉冷對,“這個‘們’字從何而來?”

提及這個問題,秦楚河心虛無措,只好撿着能說出口的話往外說:“我也是前一段時間才知道,你媽媽當初是懷着身孕跟我離的婚,才知道雲錦書其實是......”

“哦!”池漾強勢打斷他的話,眼底淬着刀鋒,直衝沖地刺向對面,“所以呢?”

“我知道你對我有恨意。但那個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那時候我在秦家沒什麼話語權......”

“沒什麼話語權?”池漾輕笑一聲,語氣滿是揶揄,“你批評起自己來,用詞還挺含蓄。”

秦楚河看着她面若寒霜的臉,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貪權好利就直說,別這麼拐彎抹角的,玷污了話語權這個詞。”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你爺......”感受到她警告的目光,秦楚河換了個叫法,“秦韋升已經於一年前去世,現在偉達集團,我是最大的股東,我可以做所有決定。所有的資產與權力,我全部都......”

“所以......”池漾實在是聽不得他這種自作聰明的混賬話,眉梢一揚,諷刺意味十足地問,“你敢不敢做一件事,是以一個人的死亡為前提?”

秦楚河目光含愧:“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我只是希望給我個機會來彌補你們,好嗎?”

“好。”池漾答得很爽快。

“只要你能讓我母親活過來,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她雙眸一凜,寒意刺骨料峭,說的話如破膛而出的利劍,劈開風聲,直直射向秦楚河的眉心。

有種一擊斃命的快感。

秦楚河眼球猛地一縮。

氣氛驟然安靜下來。

這段諱莫如深的往事,成了清晰高聳的迷障,橫亘在兩人面前。

令人避之不得,退無可退。

“誰讓你關電視的?”驟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池漾下意識地望去,只見躺在藤椅上的六旬老人睜開眼,看着拿着遙控器的年輕人,正中氣十足地呵斥着。

年輕人訕訕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看您睡著了嗎?總開着聲音,對您耳朵不好。”

“誰說我睡著了?”老人精神矍鑠,“把電視重新給我打開,換到地方頻道,前幾天那個AR眼鏡的案子,好像是今天庭審。”

年輕人照做着把電視打開,同時還不忘調侃一句:“您說您一個退休的老律師,還這麼操心法庭的事兒幹什麼。”

老人瞪他一眼,言語間滿是不客氣:“你就多餘長張嘴!”

自從聽到AR眼鏡那個字眼,池漾的目光就沒有收回過。她看向電視屏幕,上面正播放的是庭審結束后雲錦書在法院前接受記者採訪的畫面。

年輕人看着採訪的背景畫面,說:“誒,這不就是對面那個法院嗎?早知道去現場看了,這麼近。”

老人覷他一眼:“你以為法院是你家開的,說進就進?哪涼快哪待着去。”

年輕人悻悻地哦了一聲,消失在池漾的視野里。

整個茶館,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電視裏傳出來的聲音就相當清晰可聞。

不知道哪個媒體的記者,將話筒對向雲錦書,扔出了一個重磅話題:“最後一個問題,有傳聞說你是偉達集團董事長秦楚河的兒子,請問是否屬實呢?”

聞言,池漾眉頭蹙起,目光如炬。

這種探人私隱的獵奇做法,令人不忿。

誰成想,雲錦書眸中不見任何憤怒,他看着那個發問的記者,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跟我沒有關係的人或事,我想我沒有義務去回答。”

那個記者依然窮追不捨:“有人說朱涵此舉,是由於秦氏繼承人之間的鬥爭,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你有回去繼承家業的打算嗎?”

聽到這個問題,雲錦書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他回視着那個記者,冷眼道:“有人說的,你去問有人,過來問我幹什麼。”

“......”

雲錦書直視鏡頭,目光坦蕩:“我姓雲,跟秦家沒有任何關係,如果再有這樣無端的揣測,我不介意用法律手段來嚴懲造謠者。至於家業,我只有一件衣缽,願用己所能,為我國科技的發展,守夜燃燈。今天我站在這裏接受採訪,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將更多的目光,放在我國的科技事業上,希望更多的人,可以享受到科技進步帶來的便利,活得更有尊嚴。”

“最後有什麼想說的嗎?”另個記者問。

雲錦書默了幾秒,看着鏡頭,眸中似有曠野平川,遼闊無垠。

——“感謝我的母親,給予我生命。”

他溫聲的細語,卻如驚雷轟鳴,炸響在池漾耳畔。

剎那間,玉石俱焚,塵埃落定。

她用盡全力去規避的結局,她用盡全力去守護的謊言,早已脫離預設的軌跡,如冰山般,層層浮出水面。

她緊張、無措、慌亂,唯恐雲錦書會被冰山刺傷。

可他卻用答案告訴她:我見冰山,更見烈陽。

冰山尖銳刺骨,他卻攜着滿身的陽光,將其融化。

他把恨意鑄成利劍,劈開了一道向善的弧光。

兩行沉甸甸的淚,似被灌上蠻力,就要往下墜。

但是,池漾忍住了。

她不要,在這個人面前哭。

二十年前,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哭。

二十年後,她也不會哭。

“我用盡全力,把那段往事隱藏的密不透風,是因為我怕他會憎恨。不是怕會憎恨你......”池漾目光清冷,“我是怕,他會憎恨自己的生命;我是怕,他會覺得自己是帶着罪惡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我是怕,他會覺得,是自己的生,導致了母親的死。”

池漾雙手交叉,嗓音帶着顫意:“畢竟,你不會知道,出生即是錯的原罪,真的能,連根拔起地摧毀一個人。”

可是,她知道。

過往的二十年來,池漾都忍不住設想一種可能。她覺得自己如果是男孩子就好了,這樣媽媽就不會在秦家受到奚落,也就不用再懷二胎,也就不用離婚,也就不會去世。

是她,導致了母親的死。

這種想法如惡魔纏身,如夢魘驚悸,如困獸作繭,囚禁了她這麼多年。

所以,她誓死都不會讓雲錦書走上像她一樣的路。

可是,她或許忘記了一件事。

池漾看着電視屏幕上雲錦書的身影,竭力抑制住嗓音中的顫意:“但是,我忘了,他遠比我想像得強大。”

他人生棋盤上唯一的“劣跡”,因他的善良與坦蕩,逆風翻轉成柳暗花明的勝局。

秦楚河沒敢再說話,只是沉默無言地看着,看着這個他缺席了二十年,獨自捱過風雨長大的女孩兒。

池漾死咬着嘴唇,指節泛白,“他遠比我想像得,要強大的多。他不僅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是會將其視若珍寶,去照亮更多人的人生。”

說完這句話,池漾忽然感覺,在她心頭積聚了二十年的烏雲層層散開,有一種雲銷雨霽的釋然。

她還記得雲聽在臨終前曾對她說:“弟弟就叫錦書吧,‘雲中誰寄錦書來’,就當是媽媽寄給你的書信,讓他代替媽媽,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那時候,池漾才六歲,剛從一條險象環生的山路上死裏逃生,緊接着迎接她的就是這樣一個噩耗。

她淚流滿面,不住地搖頭,哭聲與話語聲含混在一起:“不要......不要......”

雲聽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她緊緊攥着池漾的手,用盡全力叮囑道:“我們漾漾,要做一個善良又強大的人啊。和弟弟一起,跟着外公,好好長大,好嗎?”

還沒等池漾給出回應,她的聲音,便與生命一同消逝了。

所以,她把這份沒來得及說出的答案,付諸了行動。

她努力的,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善良又強大的人。

她以為只要把世界的世界佈滿陽光,就可以無視那隅黑暗。

直到眼前這個人的出現,讓她的所有努力,悉數作廢。

池漾冷冷地看着對面,咬牙切齒道:“有些事情我本不想再提的,但是我看你,好像對‘我原諒你’這件事依然抱有幻想,那我今天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

“我知道你當年來找過我們,甚至想通過我外公來勸說我們回去,所以,為了躲避你的尋找,我外公辭去了醫院的工作,我們一家人從市區搬到山區,隱姓埋名。”

“我母親早產那天,外公在鄰村出門診,山裏的人們也都下山幹活了,我沒有人可以求助,只好自己跑下山去找醫生。”

“然後,我滑下了山坡,等了好久才等來有人經過,我便趕緊大聲呼救。但是,我沒想到,我呼救來的,是一群陌生的面孔。”

那段往事,風捲殘雲般,再次掃蕩她的腦海。

池漾合了合眼,喉間微動,彷彿硬生生地空咽下一排鋸齒,硌得她五臟六腑都生疼。

血液倒流,瞬間,見血封喉。

她於漫山遍野的腥紅色里,料峭出聲:“事後,那伙兒不法分子被抓獲。”

咯噔一聲。

秦楚河心跳一滯,感覺自己的手腳被拷住,不得動彈。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離萬丈深淵,只有一步之遙。”

秦楚河低着頭。

他看過形形色色的人上萬種,可是現在,他找不到合適的目光來看她。

池漾仰着頭,讓淚倒流回心臟。“不過,其實你的缺席,讓我看到了世間更遼闊的愛。我從來不覺得自己一路走來有多艱辛,除了我媽媽的去世。”

“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幸,相反,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這一路顛沛流離,遇到的人都那麼真誠地待我,用愛來呵護我。”

“唯獨你,不愛我。”

“我以前總覺得,是我的出生害死了我的媽媽。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害死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池漾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眸中的冷箭,直衝沖地,刺向負罪者。

“這罪惡的種子,源於你的懦弱、貪婪、與自私!”

“不是我的生而為女!”

“我叫池漾,跟秦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弟弟叫雲錦書,跟秦家也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你耿耿於懷這流着你一半血液的身軀,那我告訴你——”說著,池漾拆開自己左手腕上的袖扣,把那道疤直衝沖地展示在秦楚河面前,“在我割腕的那一天,我身上屬於你的血,已經流盡了!”

秦楚河看清楚那是什麼之後,整個人猛地一縮。

“至於雲錦書,在秦騫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沒資格,再出現在他面前!”

“把雲聽獎學金撤了,你沒有資格,頂着我母親的名義,做這樣的善舉!你不配!”

池漾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曾把她們推入萬丈深淵的人,戾氣襲上眉梢,一字一頓地說:“最後,我警告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和我弟弟的生活里!否則,我將以遺棄罪和孕期離婚罪一起起訴你!”

咚的一聲。

一襲快感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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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掠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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