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年後,蘭德爾與達倫收拾好了東西,和塞麗娜一行人去了聖佩羅,尤利塞斯不跟他們一起,他們在烏斯懷亞分道揚鑣。
“聖佩羅認識我的人太多,不太方便。正好我要去沙因斯那裏找我的一個朋友,我們不如就在這裏分別吧。”
“你一個人去?”
尤利塞斯笑笑,“放心,我會回來的。”
“你就這麼放心把他們都交給我了?”
“我們組織本身就是自由的,一切都憑他們的意願。其實他們很多人都是我在別處聚集的,聖佩羅到底是布加斯的都城,有機會不去看看多遺憾啊。”
“那好,多加小心。”
“再見。”
尤利塞斯看着蘭德爾的背影,眼底也劃過鄭重的神色。他在聖佩羅的不便之處太多,反而不利於蘭德爾的計劃實施,倒不如去沙因斯找加文,邊境如散沙般的人流早已萌生反叛之心,只是缺少正確的指引而已。
冬季消退之際,蘭德爾一群人也在聖佩羅安頓了下來。路易斯選的地址就在聖林學院附近的街道上,對面是專門供應學子挑戰的擂台,他們身在一家酒館,為來來往往的旅客提供吃住,達倫白天在酒館裏打着零工,晚上跟着塞麗娜一起出去不知道做什麼任務,一個月下來倒是消瘦了不少。
相反的是蘭德爾,像是處於發育高峰一般,幾乎是瞬間身高就猛長到與達倫一般高的程度,讓平時戰鬥力被塞麗娜碾壓的少年心裏更是平添了絲鬱悶。
卡米拉的脾氣緩和了不少,那把刀蘭德爾在烏斯懷亞的時候就還了回去,後來就再沒看見過。
春季開始時,聖林學院開學了,酒館迎來了一大群新生,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興奮而好奇的神色,連一向白天窩在房間裏睡覺的塞麗娜也饒有興趣地趴在結賬處打量着這些新鮮的蘿蔔頭。
進入聖林學院的學生一般是達倫這樣的年紀,都是一群半大少年,從布加斯大陸的各地風塵僕僕趕來。
他們服裝不同,個性迥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天賦異稟。
當然,從服裝上也能看出他們各自的家境,可以看出有些家境貧寒,有些則出於富裕大戶,衣着華麗,神情比那些窮小子便多了幾分自傲。
但即便是家財萬貫,貴族也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正坐在窗邊的是一個身材勁瘦而肌肉緊繃的少年,簡易而粗糙的布料襯着黝黑的皮膚,神情平靜地喝着酒,周圍一圈空無一人。
塞麗娜將他與壯漢在心裏比較了一下,咦了一聲。
達倫轉過眼去看她。
“這個少年,和帕克有的一拼啊。”帕克就是當時在監獄裏神經遲鈍但力氣非凡的壯漢。
“有么?”達倫懷疑地瞟了眼少年貌似瘦弱的骨架。
“有的有的,你別看他看上去骨架小,那肌肉緊繃的線條,那身材……我敢打賭,他力氣絕對不比帕克小。”
達倫撇了撇嘴,朝着少年看去,卻見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現了身着白衣的少年。
蘭德爾?
自從來了聖佩羅,蘭德爾就重拾起了舊日的習慣,不管何時都一身白衣,用他的話就是——這樣的話,什麼時候弄髒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這些天蘭德爾始終神出鬼沒的,怎麼就認識了這種特別的人?
達倫端着酒菜朝那桌走去,腳步輕緩無聲,他向來利用任何時間來訓練自己的能力。但這次卻似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就在達倫走近他們一米以內時,黝黑少年就抬頭看向了他,眼裏帶着審視,不過很快就不在意地回過頭繼續和蘭德爾說話去了。
“是嗎?伊凡那小子被關在家裏出不來了?”
“嗯,”少年眉眼微挑,帶着幸災樂禍的神色,“他整日裏鬧騰的很,他祖父哪容得了他那臭脾氣,又不能操鞭子打,最後就給他關禁閉了。我看還是卡斯帕家族太溫和了,要是在我們家這麼干,早就家法伺候了。”
“看你這樣倒是被教訓過不少回?”蘭德爾笑着道。
“這不叫教訓,”少年頭一歪,“這是必要的磨練,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越來越強壯。”
“難怪你現在這麼強壯,”蘭德爾好笑地看着他,“都是你哥哥,還是你姐姐的功勞?”
少年正要開口,突然一眼瞥見湊過來的一行三人,不禁厭煩地一扭頭,一聲不吭。
蘭德爾似有所覺地回過頭,就見三個少年朝着他們走過來,中間的少年面帶微笑,眉眼俊秀,稍後一點的少年面容普通,眼裏帶着掩不住的趾高氣昂,當然這些都是對着那些普通民眾的,一旦碰上中間少年時,都變成了赤、裸裸的討好和諂媚。
不管怎樣,這兩位走過來都是氣場非凡,與慢吞吞跟在最後的那個沉默少年形成了鮮明對比。
蘭德爾眸光微動,卻沒出聲。
因為他們坐的也並不是四人桌,三個少年加入進來輕而易舉,只聽中間的少年微笑着對佈置酒菜的達倫道:“將我們那一桌與這桌拼起來。”
達倫端着餐盤的手臂一抖,蘭德爾看過去,卻見達倫抿了抿唇,垂眼應是。
“哼。”
少年笑容不變,只慢悠悠看向冒出不爽聲音的人,“威利,好久不見啊,聽說你父親將你放到軍隊裏歷練去了?連膚色都變了,果然辛苦啊。”
“你真煩。”威利絲毫不領他的情,表情煩躁得將酒杯扔在桌子上,“你想去軍隊也可以去啊,怎麼?難不成你還比不上你的麗貝卡姐姐?”
少年笑容凝固了一瞬,又重新放鬆下來,“你說什麼呢?哪來的麗貝卡姐姐。”
“哦,你哪有姐姐呢。像你這樣討厭的人,要是我也不願意有你這個弟弟。”
“威利,”少年眼裏掠過絲凌厲,“你別太過分了,以後我們可還是同學呢。”
“就算是又怎樣?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和你搭檔不成?”
“說不定呢,你要知道有些時候搭檔這種事情可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在軍隊裏的生活沒有教會你這點嗎?”
“哼,”軍隊裏才沒有你這種虛偽的人呢。
蘭德爾聽着他們三言兩語你來我去,始終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威利心裏生氣,也不想介紹,倒是少年自己好脾氣地開口道:“你就是威利的朋友吧?我是約瑟夫·唐納德,這邊是我的表弟馬丁·唐納德。”
“哦,還有這位,你可以稱呼他是亞倫。”約瑟夫隨手朝着一直沒吭聲的亞倫指了指。
馬丁對着威利討好地笑笑,卻引來厭惡的一眼,頓時有些尷尬,只好將目光轉向蘭德爾,卻發現蘭德爾根本沒朝他看過來,不禁躁得慌,又覺得這人可真是不知好歹。
亞倫保持着沉默,眼神低垂,似乎堅持不與蘭德爾對視。
蘭德爾點點頭,對着約瑟夫露出優雅的微笑,“你好,我是蘭德爾·薩默菲爾德。”
約瑟夫也禮貌的點點頭,心裏卻掠過疑惑,薩默菲爾德?這個姓氏他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平民嗎?不過這股氣質還真不像平民呢。
因為約瑟夫半途插進來,威利生氣得一頓飯都沒再輕易出聲,一旦開口就是對他的冷嘲熱諷,約瑟夫卻始終好脾氣地忍受了下來,直到離開還對着蘭德爾拋來了邀請,讓他下個月參加唐納德家族主辦的拍賣會。
威利對着他的背影呸了一聲,“一看他那虛偽做作的樣子我就想吐。”
“你和他有過節?”
“沒,就是單純看他不爽,”威利皺眉,“唐納德家的人都這幅德行,一副好人的模樣,暗地裏的勾當誰不知道啊。”
“家族遺傳?”蘭德爾笑了一聲。
“好吧,也不全是,”威利撇了撇嘴,“他哥哥放蕩的性子整個聖佩羅都無人不知,你以後要是遇上了記得繞道走。像你的模樣是最討他哥哥喜歡的,那傢伙玩女人玩多了,現在開始折騰男人了,我見過不少少年被他拖進家裏去的,都這個樣子他家也不管,真是受不了。”
“你說的麗貝卡真的是他姐姐?”
“哪能啊,你瞧約瑟夫那樣子,別人談到麗貝卡他就渾身不得勁,還不是嫉妒?麗貝卡是唐納德的養女,卻比本家的兩個兒子都厲害,不過,只可惜,”威利頓了頓,“現在是不會有人再說她了,約瑟夫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否認姐弟關係了。”
“什麼意思?”
威利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語氣微沉,“麗貝卡脫離唐納德家族了。”
蘭德爾一愣,“為什麼?”
“本來嘛,她是因為烏斯懷亞的清剿魔物一事沒做好所以被關起來準備治罪的,我沒去烏斯懷亞,也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聽說最後此事經過了大貴族的審理,而麗貝卡則自主脫離了唐納德家族,去了大貴族的身邊。”
“大貴族?你是說凱文家族?”
“嗯,”瞧聊天的對方對貴族的事情了解得挺清楚,威利也說得輕鬆,“大貴族路加·凱文,你既然現在居住在聖佩羅,當權者的事情最好也要知道一點。”
“那你是說麗貝卡嫁給了大貴族?她為什麼非要脫離唐納德家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麗貝卡可沒嫁給大貴族,”威利搖了搖頭,“大貴族早就有妻子了。你不知道嗎?凱文家族的人從來都不會和外人聯姻的,他們都是家族內部結親,這是他們的家族傳統,也是家族規矩,要是有人和外人聯姻,凱文家族是會直接下令處死的。所以凱文家族直到現在都還是血脈最為純正的一族,哈,不過人也最少。”
蘭德爾垂眸盯着手裏搖晃的酒杯,沒吭聲。
威利打了個酒嗝,臉色發紅,“下個月的拍賣會,還是我帶你去吧,別,別相信約瑟夫那人…他心裏壞水多着呢……”
他撐着下巴,目光開始打晃,“這酒,有,有……有點……”
咚的一聲,蘭德爾無奈地看着倒在桌子上的人,對着賬台的塞麗娜看去,對方笑嘻嘻地回望。
壓箱底的酒,今兒個就被拿出來招待,他還真是捨得。
塞麗娜心底為之感到可惜,還不如留給她喝啊……真是。
淡淡的冷氣從身旁傳來,塞麗娜委屈地扭頭,弱弱地問了聲好,“老闆,你怎麼今天有空來啊。”
特倫斯應了聲,目光卻沒從蘭德爾的身上移開,溫柔艷麗的眉眼帶着些許來不及散去的血腥氣兒,笑眯眯地盯着心上人的方向,“來看我的寶貝啊。”
明明是溫柔至極的笑容,塞麗娜卻後背一寒,非常有眼色地後退一步,迅速道:“按照老闆你的話上的酒,現在蘭德爾他應該用不着再陪朋友了,老闆你放心上。”
特倫斯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做的不錯。”
塞麗娜乾巴巴地點點頭,她能不做好嗎?真是沒想到路易斯工作的老闆這麼可怕,雖然好不容易在聖佩羅有個落腳的地方吧,但每次見特倫斯都覺得心裏發怵。
蘭德爾到底是怎麼才能招惹上這樣的人啊?還能奇迹般地在這麼多人里保持神一般的平衡,從沒有發生過意外。
塞麗娜瞧着面對特倫斯露出微笑的蘭德爾,深感佩服。
不過……如果查爾斯在的話,特倫斯還會有機會接近蘭德爾嗎?塞麗娜突發奇想,說起來,從烏斯懷亞離開后,查爾斯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呢。
而與聖佩羅相隔甚遠的小鎮上,神情冷漠的男人皺眉看着眼前臉色慘白的女人,沉聲道:“你怎麼來了?”
女人臉色微紅,露出羞澀的笑容,卻因為死氣沉沉的面容而顯得陰森而恐怖,她低聲道:“他出現了,我等了這麼久,他終於出現了,天吶……我真是高興地快要死掉了,怎麼辦,我——”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怎麼知道他出現了?”
女人羞澀的笑容瞬間一轉,瞳孔放大瞪着男人,“我就是知道!我感受到了!你說過要幫我的!你說過的!”
男人似乎是受不了她發神經的模樣,直接揮袖將女人震開,冰冷的語氣帶着寒意,“我知道,你別煩我。”
清冷的月色從雲層鑽出撒在男人的臉上,他眉頭緊皺,一張俊美凌厲的臉龐,赫然是自烏斯懷亞消失的查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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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幾天噢,我要去更另外一篇隔壁的古耽
這個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