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 肅殺碧狼眼
櫻武影心想:就憑你這破男人還想打我這日本皇室無敵美少女的主意,門都沒有!只是龍震這小子什麼時候來,櫻武影還真的沒了主意。這深空小子不會真的掛了吧?!
石中華仍就在那裏高談闊論。櫻武影出於禮貌,也只得裝着在那裏聽。
櫻武影貌似傾聽的神態讓石中華越發起勁了:“說跳舞有傷風化,這未免太過慮了。譬如游泳,男女裸身於一池,未見有傷風化。習慣成風,自然見怪不怪。古時候女人深出簡出,男女授受不親,不也一樣有荒誕之事,史不絕書嗎?這男女間的事,只應導之正軌,不應嚴防死守。《易經》乃聖人之書,易繫辭即有男女媾精之說;《詩經》起始也是關睢好逑之詞;桑間濮上,孔子更未曾刪過,如果沒有這風情,便沒有這歷史,這人類,這世界了。我的意思是----”
天樂舞廳舞女管理員雷橫走了過來,客客氣氣地鞠了一躬,打斷了石中華的話頭:“這位先生,櫻小姐要轉檯子了。”
櫻武影站起來,朝着戴笠嫣然一笑,便隨着雷橫朝另一張桌子走去。
石中華的臉拉長了。
舞廳收銀檯面旁的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華夏開口借人後,黃金眼咪起眼睛抽着煙,很久都沒開口說話。華夏則擺出一副恭候答覆的樣子,頗有耐心地等着。
華夏所說的神秘女郎當然指的是櫻武影。櫻武影剛來時,黃金眼為了擴大影響,特地叫櫻武影匿名寫了篇《異域女郎應聘天樂舞廳容貌傾城高雅無比》的新聞,並親自送到《立報》去。新聞見報后,櫻武影的名聲就傳了出去。許多舞客慕名而來,見櫻武影果然容貌傾城,高雅無比,加之櫻武影始終不肯透露背景,神秘的色彩就在各種版本中傳揚了出去,天樂舞廳的生意是愈來愈好。從這種意義上,黃金眼的確是欠了人家《立報》的情,但用櫻武影還情他還是不願意的。他還想以櫻武影的清純和性感的形象多撈幾個錢,一旦櫻武影淪為交際花之類,對舞客的吸引力會大打折扣,這裏畢竟不是夜總會。何況,以後還有機會派她的大用場!可讓黃金眼為難的是:華夏不像是隨口說的,後台不硬事情不重大他也不會輕易開口。在流氓堆里混了這麼久,黃金眼心知肚明,無論是黃金榮的榮社和杜月笙的恆社都不具備吃掉對方的實力,一旦火拚,倒霉的還是他這個蟹腳。
躊躇再三,黃金眼還是拿不定主意。他瞅了一眼華夏,決定探一下虛實再說:“請問華記者,怎麼個借法?不講你也不知道,干我們這行總要幾個台柱撐一撐門面。”
華夏笑道:“放心,規矩我懂,就借今天一個晚上。”
“陪你睡覺?”
華夏站直了身體:“黃老闆,直說了吧。今天晚上是我們報社的老闆宴請日本軍界要人,酒席散后要開舞會。雖說上海灘的紅舞女都請到了,但你這位神秘女郎卻少不了的。我聽我們老闆說,特高課懷疑櫻武影有日本背景,所以命我一定請到她,這對你們天樂舞廳的名聲大大有利。現在上海灘基本上是日本人的天下。當然羅,最終還得由黃老闆點頭放人。也望黃老闆給老弟這個面子羅。”
“你說櫻武影有日本人背景?可我每日聽到她言語中全是吳儂口音,這決不可能。日本人在上海灘很霸道,他們要是硬說櫻武影是日本人,從名字上說是,那還不是肉包子-----”黃金眼自知說錯了嘴,把話說了一半剎住了。按說,日本人他是得罪不起,可要讓他把櫻武影送去極有可能有去不回,這事他是寧死也不幹,他還指望櫻武影撈更多的錢,自已也好在陸龍飛面前有個好臉色哩。再則,黃金榮與杜月笙面和心不和,真要是華夏誆自已,他拿自已的台柱子去為對方捧場,陸龍飛知道后指不定會剝了自已的皮。何況櫻武影也未必去,假如去了,要是日本人硬要她上chuang,以櫻武影的個性,指不定弄個雞飛狗跳,血濺舞場也指不定。還是不答應為妙。
華夏看到黃金眼有拒絕之意,就說:“怎麼,黃老闆要剝我這個面子?”
黃金眼朝在舞池裏伴舞的櫻武影看了看,打定主意不借,推脫道:“華記者,本來是小事一樁。不過,我們櫻小姐雖說是當舞女的,我卻不好強迫她,畢竟這裏不是添香樓,這事,得由她願不願意。”
華夏冷笑道:“在貴舞廳的營業黃金時間,我把你們的台柱請走,你不介意?”
黃金眼又往煙嘴裏插了支香煙,點着火,說:“破點財,小事。”
“好,我就要你這句話。”華夏從口袋裏摸出一根黃澄澄的金條放在枱面上,“既然黃老闆肯給面子,我們也不能讓你吃虧,這個請收下。至於你那位櫻小姐,我會想辦法的。”
黃金眼拿過金條在手裏掂了掂,知道這是櫻武影的轉讓費。華夏這一手,表面上看夠朋友,實際上是要抽掉天樂舞廳的台柱,說不定在背後已收了其他舞廳的好處費。只要收下了金條,日後,黃金眼要發作也無理由。至於如何逼櫻武影就範,黃金眼相信華夏有的是辦法。好小子,算到老子頭上來了!黃金眼在肚子裏罵了一句。一時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推卻話來。
“黃老闆,我告辭了!”華夏看出黃金眼在猶豫,拱拱手就要朝舞池去找櫻武影了。
“等等!”黃金眼在急切之中顧不得多想,他連忙喊住了華夏。
華夏轉過身:“黃老闆,反悔了?”
“哪裏的話。”黃金眼滿臉是笑,“華記者的面子怎麼可以不給呢?不過這根‘小黃魚’請先收回。不瞞你說,我是老闆,但也是作不了主的老闆,櫻小姐是我們的台柱子,今天的生意這麼好全託了她的福,事關重大,我得與陸龍飛陸老闆打聲招呼!”
“不用了,我就是陸龍飛,黃金眼有什麼事?”一個英俊的小子走進了舞廳。華夏和黃金眼看到的是一雙肅殺如狼的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