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豁然開朗
燕冬梅領着陳凡來到了她所居住的如歸客棧,陳凡一進門就覺得可笑之極,怎麼好端端的住到這裏來了呢。堂堂的刑部公差居然不知道這裏曾經是錦衣衛的秘密分舵,這不是要出事兒嗎?
“你怎麼住着啊?”林強來到房間裏面,抬頭看了看頓時啞然失笑。
“那你覺得我應該住在什麼地方,不過就是客棧而已,隨便住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燕冬梅不以為然的說道。
陳凡笑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家客棧曾經死過人?”
“我知道,不就是你那個案子的嫌疑人嘛,難道我一個當公差的還害怕死人嗎?”燕冬梅冷笑着說。陳凡嘻嘻一笑:“透露給你一個秘密吧,其實這家客棧以前是錦衣衛的秘密分舵,具體現在還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你說的是真的?”燕冬梅有些驚訝。
陳凡笑道:“用你的話說,我一個堂堂的捕快,正義的化身,幹嘛要跟你撒謊,再說咱倆現在不是正在合作嘛,我對自己的搭檔就更加不可能撒謊了,這裏以前的確是錦衣衛的分舵,我已經查的很清楚了。”
“那倒也沒有什麼,反正錦衣衛也不可能公開的和刑部作對,我這件案子看起來和他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反正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陳凡笑着說:“那個你帶我到這裏來到底是要讓我看什麼,不會就想讓我欣賞你的閨房吧?”
“住嘴!”燕冬梅冷厲的瞪了他一眼。隨即從鋪着粉紅色被褥的床鋪下面掏出一個箱子,從裏面拿出兩錠銀子,全都是十兩一錠,然後交給陳凡說道:“你看看這兩錠銀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嘛?”
陳凡先沒說話,而是把銀子翻過來,看到下面寫着庫銀兩個字,又有一行小字寫着河道衙門云云的。於是就知道這是她在河道衙門的府庫裏面順手牽羊拿來的,嘻嘻一笑之後,就說道:“你居然偷盜庫銀,雖說是為了辦案,但也是大罪,要是人家反咬你一口,我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燕冬梅冷冷一笑,忽然一翻手,掌心出現了一塊墨色的玉佩,陳凡大驚失色,一看自己身上掛着的玉佩已經無影無蹤了,猛地搶過來說道:“好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好公差,原來居然是個小偷,真真的豈有此理。”
“七手飛鳳的名頭難道是白來的嗎?沒有一點本事,怎麼可能成為十大名捕!”燕冬梅的冷笑中充滿了得意。陳凡愕然道:“啊,你那個七手飛鳳的名頭就是靠着偷東西得來的呀,原來你不是因為一夜之間捕獲了七名強盜,而是一伸手就能同時摸到七個人的錢包?”
“我想要的東西,沒有拿不到的,所以河道衙門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就算我想要你的腦袋,一伸手,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摘取!”燕冬梅冷冷的說。
“行了,我明白了。”陳凡不和她計較,而是左右的端詳那兩錠銀子,他覺得這裏面肯定是隱藏着什麼秘密的,果然,看了一會兒,他就發覺不對勁兒了:“咦,這兩錠官銀還真是不同啊,其中一錠成色青白,另外一錠則色澤偏灰。我見過庫銀,庫銀都是色澤偏灰,因為它們積壓的時間比較長,沉澱了很多的灰塵,所以如此。”
陳凡把兩錠庫銀放在耳朵邊上輕輕敲擊,洗耳恭聽,突然驚奇的說道:“一般來說,庫銀敲擊的聲音,非常尖細,而這一錠銀子卻是清脆的響聲。我可以肯定,這不是庫銀,而是市銀!”
“沒錯,只有市銀才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而庫銀只會發出尖細的聲音,很鈍。”燕冬梅眼中有了點讚許的顏色:“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陳凡說道:“庫銀的色澤其實也是市銀的顏色,只有市銀才是青白色的。對於這一點,河道衙門的人如何解釋呢?”
燕冬梅說道:“河道衙門的人說這批庫銀鑄造於梅雨季節,天氣潮濕陰冷,銀子出爐之後,被濕氣包圍,顏色自然是青中泛白的。”
“這倒也勉強說得過去,不過,這聲音他們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沒解釋,他們建議我去找一位郎中,好好地醫治一下耳朵,因為在他們的耳朵里,所有的庫銀,發出的聲音都很正常,都是尖利的。不存在和市銀混淆的跡象。人家眾口一詞,我也沒轍。”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陳凡笑道:“那這樣看來人家就沒有任何的虧空了,你的確是白白的跑了一趟?”
“是啊。他們的賬冊我也看過了,上面的明細賬目,清清楚楚的記着應有庫銀二百八十萬兩,而實際也是這個數目,所以從表面上看來,的確是刑部搞錯了。”
“二百八十萬兩?”陳凡的神經好像是顫動了一下:“怎麼這麼巧呢?”他突然問道:“所有的庫銀都是青白色嗎?都是聲音清脆嗎?”
“根據我的觀察,還是有幾十箱不同的,大約有三十萬兩吧。”
“兩百五十萬兩,市銀——我的媽呀——”陳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覺得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腦袋了。這怎麼可能呢,威遠鏢局那邊剛剛丟了二百五十萬兩的鏢銀,河道衙門就這麼巧多出了二百五十萬兩?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燕冬梅察言觀色的說。
陳凡點了點頭:“我問你,你今天問知縣大人,又問知府大人,你到底懷疑什麼?”燕冬梅說道:“我懷疑這批銀子是他們借來的,或者是搜刮來的,可是我走訪了當地所有的錢莊還有票號,並沒有這樣的事情。也沒見他們私自的增加什麼苛捐雜稅!”
“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借,他們只是搶了一票!”
“又不正經了,什麼搶了一票?”
陳凡嘆道:“本來我一直都非常的納悶,東廠的人為什麼要參與進劫奪鏢銀的勾當裏面去呢,現在終於開始有點明白了——”
“東廠?”燕冬梅的耳朵裏面聽到了一個令她非常忌諱又恐怖的名字,禁不住全身一顫:“你說什麼意思,跟東廠有什麼關係?鏢銀,啊,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銀子都是威遠鏢局丟失的鏢銀。”
陳凡嘆道:“是啊。剛剛咱們說的那個死在這裏的嫌疑人,冷孝賢他就是東廠的偵事人,這是千真萬確的。”
“不對。”燕冬梅說道:“東廠的人雖然狂妄,但還不至於去幫助河道衙門,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且銀子原封不動的放到了府庫,對於他們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實在是想不通。”
“那只是因為他們上面還有別人,很大的人,大人,其實這一點也是我早就懷疑過的了。現在終於得到了證實。”
燕冬梅的內心深處,也覺得這個巧合有點太巧了,所以她其實是相信陳凡的推論的,但唯一讓她不能解釋的情況就是,東廠的人根本就沒有可能去幫助河道衙門的人,坐下這種天大的案子。這一點說不通啊。
“誰?”
“我心裏懷疑一個人,因為他的身份,也因為他負責的是城門的防守,否則這麼多的銀子從外面運進來,光是那重量造成的車轍的印記,又豈是幾車絲綢可以比擬的,這種事兒連傻子也騙不過,更何況是守城的士兵呢!”
“靖邊侯?”燕冬梅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家好像剛剛死了兒子?”
“你的意思我明白,跟我想的也差不多,沒準是小侯爺徐隱玉乾的,然後他畏罪自殺了是嗎?”
燕冬梅看着他忽然大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差點吐了:“原來你那個神探的名字就是這樣子得來的呀,可是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以為東廠的人會聽從徐青君的指揮,哈哈哈哈,更何況還是徐青君的兒子,太可笑了。”
陳凡對朝廷裏面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皺着眉頭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東廠,乃是皇上最為信任的所在,超越錦衣衛,超越內閣六部,他們一句話就能把部長級的高官拉下馬,徐青君要不是因為賄賂東廠提督太監,他的富貴也不會享受的這麼安穩,你還以為他能指揮東廠?”
“這就對了呀?”陳凡說道:“也許就是他賄賂了東廠,所以東廠派人來幫助他,他,他肯定跟河道衙門一起虧空了公款。”
“東廠的太監們雖然認錢不認人,但他們對皇帝還是有足夠的忠心的,如果徐青君和河道衙門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也許不用刑部來查,他們早就動手了。所以他們絕對沒有理由幫助徐青君辦這樣的事兒。風險太大了!”
燕冬梅說道:“還有一點說不通的地方,那就是河道衙門為什麼要和徐青君一起分錢,他們可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啊。換了你們的知府大人,或許我還會相信一些。”
陳凡說道:“可是,根據我的查訪,鏢局出使的那天,的確是小侯爺把鏢局裏面幾名厲害的人物請去吃飯了,說是喝孩子的滿月酒。”
“這——”
“總之這件事情和靖邊侯府絕對脫不了干係!”陳凡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