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風聲如鬼哭
那人懸飛在半空，細說著息烽嶺的兇險，告訴這群凌霄仙宗弟子，進了息烽嶺，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弟子們神色漸變。
他們以前只在宗門裏聽人說過，息烽嶺歷練會死人。
可今日。
這個鎮守在息烽嶺別院的師門前輩，卻將門人弟子死在息烽嶺的細節，說得非常清楚。
最常見的，就是落單之後，被屍鬼妖邪圍攻而死。
如果只是被殺死，那也還算痛快。
有些人受到妖魔圍攻被俘虜以後，不會直接被殺，而是想烤乳豬一樣，被妖魔架在篝火上烤熟，撒上孜然胡椒粉……
待到過了一些時日，宗門高手找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只能看到烤肉架上，森森的白骨，以及遺落在一旁的衣物之類。
還有些人，會死在屍鬼妖邪構建的環境當中。
有些人會直接被妖魔影響心智，走上妖魔道，從此成為妖魔當中的一員，和妖魔一般無二。
凡此種種。
都不是什麼好結局。
不少宗門弟子，聽得瑟瑟發抖。
尤其是那些來自於世家大族之人，沒怎麼見識過生死之事的兇險，更是害怕極了。
他們拜入師門之前，在家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猶如溫室的花朵，如今要面對這樣的危機，有些人竟直接就哭了出來。
反倒那些出身普通的寒門弟子，這時候要鎮定多了。
寒門弟子就在市井之間，見多了市井裏的詭詐之事，看慣了人情冷暖，生離死別，在生死危機這方面，倒是比世家子弟，要鎮定得多。
不過。
陳玄策身邊的商洛薇和魚觀瀾，卻似乎都很鎮定。
但陳玄策還是看出來了，魚觀瀾和商洛薇相比，眼中似乎多了一種別樣的意味。
商洛薇只是鎮定，並不驚慌失措。
魚觀瀾除了鎮定之外，眼中甚至還暗藏着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似乎現在就想衝進息烽嶺里，試一試那些屍鬼妖邪，到底有何本事。
這是……
野性！
陳玄策眼神一凝，想起了“野性”一次，再去看周圍那些宗門弟子，果然見到了，有不少出身低微的宗門弟子眼中，也有和魚觀瀾相似的目光，只是遠遠沒有魚觀瀾目光里的野性那麼強烈。
這一刻間。
陳玄策有些想問一問魚觀瀾，問這小魚仔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到底渡過了一個怎樣悲慘的童年，才會在目光當中，自養成如此濃烈的野性。
也不知怎樣的生存環境。
才能讓魚觀瀾小妹子，野蠻生長出這樣一番心性。
陳玄策很好奇。
不多時。
空中那個師門前輩，終於將該說的全都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世間。
“真能說啊。”
陳玄策心中嘀咕，覺得那人留鎮守在息烽嶺，也許是憋壞了，畢竟這息烽嶺沒什麼人，平日裏連個說話的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群歷練弟子，於是就抓住這個機會，狠狠的說上一說。
“本座李竹君，奉宗主之令，鎮守息烽嶺別院，算是此地的別院長老。”
“你們若有什麼疑惑，可以詢問外院長老關山遠，也可以直接問我。”
“黃昏之後，歷練開啟。”
“你們可以先去駐地別院，修整一番，吃飽喝足，養足精神，只等黃昏一到，就各自離去……”
“歷練的內容很簡單。”
“誅魔！”
“在息烽嶺里，歷練七日，滌盪屍鬼妖邪，誅殺息烽嶺群魔，殺得越多，你們在這場歷練里得到的評價就越好，殺得越少，得到的評價就越少。”
“唯有歷練評價位居上游之人，才有機會晉陞為內門弟子。唯有歷練評價極其傑出之人，才有機會在未來的日子裏，晉陞真傳弟子……”
“你等好自為之！”
李竹君掃視眾人，乘風而起，飛至關山遠身前，二人打了個招呼，聊上幾句，隨即一起往息烽嶺凌霄仙宗別院飛去。
宗門弟子們，紛紛跟上。
只可惜。
別院長老李竹君和外院長老關山遠，都是修鍊有成之人，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而那些下船的宗門弟子，卻都是些剛剛拜師入門不久的新弟子。
修為不高。
最多也就築基境而已。
連御物訣都沒資格學。
如何能飛？
眾人只能靠雙腿，在皚皚積雪裏，步步前行。
望山跑死馬。
先前在空中，坐在飛舟之上，俯視雪山，覺得距離也不算遠，如今落到地上，才知至少有二三十里蜿蜒的山路要走。
好在大家都是仙門弟子。
雖不能飛馳，卻也身強體壯，在山雪裏疾馳，速度不慢，不多時就來到了師門的別院裏，稍作休整。
別院裏除了那個別院長老李竹君之外，還有一些類似於酒樓夥計的雜役，在廚房操持，提供飯菜。
招待得倒也周全。
飯後，弟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商量着這一次息烽嶺之行。
“肯定不是集體行動，而是單獨行動，否則別院長老李竹君，也不會直接說讓大家在黃昏之後，各自行動。”
“必定是這樣啊。”
“要是集體行動，咱們師兄弟都聚在一起，多少也有個照應。可現在，要分開行動，最多也只能三三兩兩互幫互助，甚至還得一個人單獨在息烽嶺里行動，唉……”
“我等剛剛拜入師門，只學了基礎劍術，以及基礎煉器術，正兒八經的道術，也只學了些皮毛，那些威力浩瀚的道術法門，咱一樣都不會，要是不小心些，怕是要涼在這息烽嶺了。”
“該如何是好？”
“此事倒也不急，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別院長老雖然讓我們各自行動，單獨離開，但我們可以在離開別院之後，找一個地方集合，這樣一來，我們又可以聚在一起，抱團誅魔！”
“此言有理……”
眾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議論着。
陳玄策靜靜站在遠處，聽了一會兒，就對跟在一旁的商洛薇和魚觀瀾說道：“黃昏之後，我們離開了這座別院，就去東北方向，那座冰山下面集合。”
兩個妹子點頭答應了。
不多時。
黃昏已到。
李竹君果然還是驅趕弟子離開別院，而且不讓人一起走，只准一個一個的下山。
弟子們沒有遲疑，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對策，只等離去之後，再自行集合。
不多時。
陳玄策就跟魚觀瀾與商洛薇，在早就商議好的冰山之下，聚在一起、
“走。”
陳玄策一聲令下，大步走向冰天雪地的山嶺里。
二女趕緊跟上。
可就在此時。
段飛昂等人，拔腿狂奔追了過來，高呼道：“陳師兄，掌教大師兄，等等我們啊。息烽嶺危機重重，我們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多少也有個照應……”
申遠鳴也緊跟着呼喊了幾句，說什麼“請陳師兄給大家一個改過自新，表明心跡的機會。”
陳玄策充耳不聞，只是稍稍轉身回頭，朝隊伍里的那個狗剩師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眾人見陳玄策如此冷漠，也就不再追上去，只站在原地，唉聲嘆氣。
天色漸漸黑了。
陳玄策不知不覺間走出十餘里山路，夜間更冷，風也大，呼呼作響。
風聲如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