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練習賽
第二十一章
森川悠雙手撐着下巴，視線專註地看向場中。第二局剛開始，稻荷崎和白鳥澤的對戰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阿蘭前輩加油！”“侑前輩加油！”“倫太郎前輩請不要偷懶！”
森川悠在休息區手舞足蹈，角名飛過來一記眼刀，他一點也不怕，還笑嘻嘻地沖對方扮了個鬼臉。
“森川，好好看比賽。”
被北前輩一說，森川悠立刻乖乖坐好，乖巧聽話的模樣氣得角名都想打人。
……
看了一會比賽，森川悠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對面的天童覺身上，在短暫的幾分鐘內，天童已經連續攔下了尾白和宮治的幾次進攻。對方在球場上展現的生態和森川悠所了解的一樣，是典型的猜測型攔網選手。
對方可以在短時間內快速排除後排無法趕上來進攻的選手，再從二傳手神態和動作的微妙變化中判斷由誰來進攻。
“尾白！”
尾白阿蘭接到了宮侑傳到的球，起跳扣出的瞬間，天童的手臂早已等候在那裏，和稻荷崎IH上遇到的攔網們不同，天童的攔網風格近似於幽靈，在攻手不知不覺中出現，再以修長的雙臂攔下每一個必進的扣球。
對方也是一個相當自由的攔網，和隊友們配合的次數並不是很多。
如果稻荷崎沒有宮侑的話，是很難從天童手中拿到分數的。
森川悠的神色慢慢嚴肅起來。
作為攔網，他並沒有天童這麼恐怖的意識，但……如果認真去學習的話，也許他的攔網可以進一步進化。
看到這一幕，黑須法宗和北信介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天童覺在網前的活躍，稻荷崎的進攻被有效遏制了，反倒是白鳥澤的王牌牛島在這一輪展現出了恐怖的進攻姿態。
重扣！又一個重扣！
牛島的重扣只能用強硬來形容，他的球遠不如佐久早那麼刁鑽，如果非要說特色的話，就是絕對的力量碾壓！
簡單粗暴的力量壓過一切。
這種風格的扣球，即使只是在場邊，森川悠也能被輕易激發出熱血。
IH大賽期間，無論是對狢坂還是對井闥山，森川悠幾乎都是打完了全場，緊張刺激的比賽氣氛也不容許他去關注對手的進攻。
但此刻，他卻有充足的時間去觀察對手，在場邊環顧整座球場。
天童覺的猜測從球被傳到宮侑手中時就開始了，在對方判斷的同時，森川悠也在思索，如果他是此刻的宮侑，他會把球傳給誰。
宮侑的眼神與平時並無區別，但——
森川悠大腦一個激靈，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果然不出他所料，幾乎在他腦海中閃過宮治名字的瞬間，天童已經抵達了宮治進攻點的上方。
如果說有那麼一點微妙的徵兆的話，只是宮侑的視線稍稍向宮治偏了一點而已。
僅僅一點。
這個點恰恰被天童捕捉到了。
在森川悠看來，這種意識不應該簡單稱之為猜測，只能說，對方在比賽中的觀察力和專註度都達到了頂峰，意識和動作都比他的競爭對手更快了一步。
只需要這一步，他就能在球網前製造出無數機會。
“教練，是時候把我派上場了。”森川悠站起身，“剛剛這一局，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加油。”北伸出手，和他擊了擊掌。
森川悠沖他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北前輩，別忘了我的牛奶雪糕。”
北揉了揉他的頭髮。
這個時候，比賽恰好進入第三局，目前的比分是1:1。
……
“那個16號又上場了。”天童注視着稻荷崎這邊的情況，“若利君，被連續攔下的感覺如何？”
牛島若利面無表情。
“有他在的話，稻荷崎的攔網又要強化了，若利君，你現在有沒有懊惱的感覺？”
牛島若利依然面無表情。
“若利君~”“若利君~”
得不到回應的天童跑去後排稱讚了一波一年級學弟的髮型，又哼着不知名的歌站到了網前。
森川悠沖他挑了挑眉。
第三局正式開始。
“森川加油，給我攔死他！”
“加油啊森川，攔下一球我讓銀島請你吃一次肉卷土豆！”——來自二傳手宮侑。
銀島結：“……請滾。”
森川悠：“……宮侑前輩，請向對面的標準二傳手學習一下做人的風度，謝謝。”
森川悠話音剛落，白鳥澤二傳手白布立馬送給他一個暴躁的眼神。
“噗哈哈哈。”
森川悠：“……”他還以為妹妹頭都是岳人那種好性格的小可愛。
這一局，由白鳥澤先發球，依然是牛島若利的跳發，但因為赤木路成已經習慣了這種發球模式，球很快被稻荷崎方面連了起來。
二傳手宮侑將球高高拋到空中。
這個球，會傳給他！
森川悠根本忽視不了此刻天童覺亮得嚇人的眼睛，他也意識到，天童覺已經捕捉到了他們進攻的模式，但他並不打算給天童覺反應的時間，不等球到達他扣球的最佳位置，他雙腳已經重重踩着地面，後部發力，整個人跳到半空，手臂舒展到了極點——
這一瞬，在他的視野之中，天童終於也到了。
森川悠唇角微彎，掌心用力，將球準確無誤地推到了對方指尖。
在天童驚愕的眼神中，球剎那間飛出了場外。
這一分，屬於稻荷崎。
天童瞪着眼睛：“你這傢伙……”
竟然是打手出界！
森川悠沖他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
天童覺：“……(〝▼皿▼)”
現在的一年級都這麼討厭嗎？
對於白鳥澤這支隊伍來說，討厭的地方還在後面。
也許是第二局休息時間足夠長的原因，第三局，森川悠在球場的前後排都相當活躍，在前排他可守可攻，輪轉到後排之後，他一連幾個發球逼得對面的山形隼人跪地去接。
依然接不到。
“森川超棒！再來一個！”
“加油啊森川大魔王！牛奶雪糕加碼到100支！”
……
到這時候，場上的比分來到了24:23，稻荷崎的局點。
森川悠呼了一口氣，開始了又一次助跑。
此時此刻，他只聽得見自己雙腳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很沉，很穩，身體慢慢適應了在球場上奔跑的感覺，好像有風打在他的臉上。
森川悠覺得，這一刻或許是展現新發球的好時機。
排球像是慢鏡頭一樣出現在他視野之中，森川悠覺得身體從未有過的輕盈。
再跳躍，然後，用力一擊。
排球如同旋轉着的炮彈落入了對面的場地內，幾乎擦過五色工的頭髮。
白鳥澤整片球場霎時間鴉雀無聲。
“剛剛那個發球……”五色工艱難地吞咽着口水，“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就連表情始終平靜的牛島都將目光投向了森川悠，對佐久早聖臣在郵件里描述過的“必須遠離的捉蟲天師”，他終於有了直觀的認識。
森川悠暢快地扭了扭腰，甚至想再發一個。
記分牌上的數字來到了25:23，稻荷崎又贏下了這一局。
……
打完練習賽，白鳥澤排球部的正選們就要坐車返回仙台，森川悠和對面握了握手，握到最後一個時，一年級的妹妹頭眼睛睜成了貓眼的形狀，臉也慢慢漲得通紅。
“可以交換一下……郵箱嗎？”
妹妹頭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接近聽不見了。不過很快，他大概意識到森川悠並非他的隊友：“我不是想和你交朋友，我只是想快點打敗你！”
“嗯嗯，我知道呢。”森川悠很乾脆地給出了自己的郵箱號碼，看着對方一臉認真地把號碼輸進手機里，森川悠不由彎了彎嘴角。
“那全國大賽再見啦森川！”
“嗯，五色再見！”
森川悠目送白鳥澤的正選們坐上了大巴，回過頭，卻發現自家前輩們全是一副探究的表情。
森川悠：“……”
他開始有了不詳的預感。
別問他為什麼知道。
宮侑推了推自家兄弟：“蠢治，森川是不是對這種可愛的類型沒有抵抗力？”
宮侑記得，全國大賽的時候，冰帝和森川悠關係最好的也是個可愛型的男生。
宮治：“……我猜到你想做什麼了，離我遠點，蠢貨。”
“你說什麼？？？？”
……
森川悠就知道，噩夢一定會來找他的。
“森川，小心喲！”“阿悠，請務必一定要加油喲！”“今天的阿悠也是棒棒噠喲！”
森川悠提醒自己平心靜氣，不要被這群妖魔鬼怪影響到。
所以這群人今天一早過來就噠喲噠喲是怎麼回事？《阿松》看多了嗎？
理石悄悄告訴他：“前輩們是覺得，你看到可愛型的可能會手下留情。”
森川悠：“？？？”
所以這是角名前輩都來扮可愛的原因？他不知道藏狐臉和可愛這種特質完全不沾邊嗎？
稻荷崎這群人為什麼比冰帝那群還難搞？
第8967次，森川悠產生了退部的衝動。
作為食物鏈低端的一年級，他能怎麼辦？當然是練球了。
森川悠手指捏得“咯咯”直響，看向前輩們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核善。
半天之後，稻荷崎排球部全體恢復正常，森川悠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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