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IH·8
第十五章
清脆的、如同爆炸般的響聲炸裂在對面的球場，古森元也並沒有接下這一球，森川悠平靜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
沉寂了一整局比賽，只守住網前的方寸天地。
這一瞬，森川悠終於開始露出獠牙。
“好強的攻擊力！”黑尾鐵朗瞳孔微縮，“居然攔網和攻擊都很擅長，稻荷崎多了個了不起的傢伙啊。”
第一局，稻荷崎以25：22率先拿下。
“今年的稻荷崎，給我們最大驚喜的果然是一年級的16號森川悠，身高186公分，場上位置是副攻，在對戰狢坂、一林兩支全國級隊伍的比賽中都有出色的發揮。”
“毫無疑問，在攔網上，森川悠的表現是全國級的，但他的攻擊力同樣不容忽視。”解說員念着從稻荷崎高校要到的資料，“在國中時代，森川悠就讀於東京冰帝學園，並沒有參加過任何運動社團，他的天賦難道是在幾個月內培養成的嗎？”
“冰帝……”黑尾鐵朗皺了皺眉，“這傢伙不是在兵庫長大的嗎？”
早知道在東京有這樣的傢伙，他們音駒早就把人搶過來了。
“冰帝更強的不是網球嗎？我看過月刊雜誌的報道。”
飯網掌盯着森川悠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來以後要加緊發掘初中的優秀選手了，這麼出色的選手流落到神戶，怎麼看怎麼讓人不爽。”
一流的攔網意識、恐怖的攻擊力和在比賽中維持的專註度，即使在井闥山，森川悠也可以獲得正選出戰的名額。
……
森川悠默不作聲地喝着水，並沒有把解說員的驚嘆放在心上。
比賽進行到現在，前輩們的體力消耗超越此前任意一場比賽，所以現在即便稻荷崎處在微弱的優勢，森川悠心頭依然有種緊繃感。
然後——他的臉就被捏住了，兩邊同時。
宮侑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捻着森川悠的肉往外扯：“小孩子別老皺眉頭，會變醜的。”
森川悠扯開一絲僵硬的笑容：“宮侑前輩。”
“嗯？”
“上次校園論壇無記名投排球部帥哥，我的排名在你前面哦。”
“噢，對了，尾白前輩、北前輩、赤木前輩、角名前輩……所有前輩的排名都在你前面。”
宮侑瘋狂撓頭：“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垃圾是廢物！”
森川悠：“前輩知道就好。”
“……奉勸你不要太囂張，小子。”
明明去年他還是第一名的啊，女孩子們變心變得太快了！
森川悠揉了揉大腿上的肌肉：“不過侑前輩，在球場上還是應該囂張一點吧？請給我托幾個好球。”
“嗯。”宮侑把球丟到森川悠懷裏，“總不能一直把囂張的機會留給後輩。”
……
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第二局正式開始。
“眼神變了。”孤爪研磨睜大貓咪般的眼睛，“不管是井闥山，還是稻荷崎。”
“嗯吶。”黑尾鐵朗身子微微前傾，“翹課來看這場比賽果然是對的，IH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也該看看來年的春高我們會面臨什麼樣的對手了。”
唯獨一點黑尾鐵朗很確定，全國大賽——果然是怪物們的宴會。
雖然比賽一共有5局，但井闥山和稻荷崎都不願把命運交給體力和意志都瘋狂消耗的最後一局，能3：0無疑是最好的結果，3：1也可以接受，但如果必須堅守到最後一刻，他們也不會讓對手痛快拿下冠軍。
森川悠的目光比上一局時更加專註。
比之上一局開始時還帶一些試探的動作，這一局初始，兩支隊伍全部放開來打。
來回兩次平分之後，發球權被轉移到了佐久早聖臣手中。
赤木路成半蹲着身子，目光一片嚴肅。
森川悠捂着後腦勺，隨時等待機會插上進攻。
佐久早依然是那副沒頭腦和不高興混合的模樣，但他的發球卻是井闥山的重要武器之一。如果說宮侑的發球依靠的是不固定的起跑步數，憑藉足夠的起跑積蓄力量，佐久早聖臣的發球依靠的則是他強大的身體。
他可以瞬間把全身的力量轉移到手臂，再將手臂的力道轉移給球，然後——瞬間出擊！
球自赤木路成耳邊滑過，重重落在稻荷崎場地內。
“無接觸發球得分，井闥山的10號王牌佐久早聖臣！”
佐久早的目光很冷靜，他輕輕鬆鬆跑了兩步，手臂又一次揮出！
“砰——”
短短一分鐘不到，稻荷崎已經被井闥山連拿2分。
佐久早聖臣即將發出第三球，場上局勢開始對稻荷崎不利。
就在這時候，森川悠抿了抿唇，忽然轉向後排，眼中滿是灼熱：“前輩們，不是說好要成為我的依靠嗎？”
“一起拿下這一球！”
赤木路成目光瞬間銳利，角名和宮侑則是一副被驚到的神情。
森川悠的話，與其說是建議，更像是是命令。
“可我們就是很吃這一套呢，不管怎麼樣，不能被一年級的看不起吧？”宮侑笑道。
這一次，佐久早的振臂幅度比上一球更廣，但赤木路成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球越過球網的一瞬間，他轉換了原本的站位，再往後移了幾步。
“機會球！”
球被傳給角名，角名選擇快攻，球的落點位置很巧妙，只能由距離最近的佐久早去接。
佐久早去接球意味着，井闥山這一輪的進攻必然無法由他發起。
——攔網的森川悠早已在守候。
起跳，攔網！
“稻荷崎排球部追回了一分！”
“北，你堅持讓森川入部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吧？”球場邊，黑須法宗忽然開口。
北信介點了點頭：“嗯。”
“所以才連夜讓人趕製了16號的隊服啊。因為你看出來了，這孩子在球場上是可以激勵全員去戰鬥的。”
“一年級在努力，一年級在背後為他們支撐，雖然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也可以獲得勝利，但自尊心很強的二三年級絕不會允許。”
北信介笑了笑：“森川他，就是進入獅群的獅子。明年的春高之後，我們三年級就會退部，不管怎麼樣，要有一個能降服那群二年級的傢伙。”
在北信介看來，森川悠無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
這一輪，發球權回到了稻荷崎手中，宮侑依靠跳飄球在井闥山那邊拿到了一分，然而因為井闥山近乎全員出眾的接球技術，在雙方比分都超過10分的情況下，稻荷崎也只拿到了1分發球分。
森川悠默默喘着氣。
他的體力消耗遠超他想像。
他曾經以為，站上球場之後，只要他保持平靜和淡然，上輩子那種被擊垮崩潰的感覺就不會擊中他。
但他錯了。
其實他之所以被擊垮，只是因為他必須在等候區看着別人肆意奔跑，他卻只能無用地坐在一邊。
在球場上，他是不會被擊垮的。
即使疲憊到了極點，他也要打好每一球。
讓自己在球場上的時間更長一些。
球網前方，佐久早聖臣暴力般的發球再一次來臨，但這一次，赤木路成並不在球場後方，對於稻荷崎的正選們而言，這一刻無疑是這一局比賽中最艱難的時刻。
“佐久早把球發到了一個最難接的位置，他利用了稻荷崎後方的空當！”
黑尾鐵朗下巴微抬：“這一球危險了。”
下一秒，黑尾鐵朗瞳孔驀然睜大。
他在看台視野最清晰的位置，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球落地的前一秒，一道身影猛地滑至球前，大拇指微微上抬——
“宮侑前輩！”
然後，那道身影便重重摔在了場地上。
宮侑高聲回應：“來了！阿蘭！”
尾白阿蘭將這個由後輩救下的球重重扣到對方的場地內，直接得分！
而等森川悠站起來之後，排球部正選們才發現，森川悠的膝蓋印着一大塊紅痕，他的皮膚很白，這道紅痕看起來尤為觸目驚心。
宮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那雙總是笑着的眼睛此刻卻滿滿都是銳利：“我說，我們也該認真起來了吧。”
“還記得森川比賽之前說了什麼嗎？”
“那傢伙，這一次沒穿護膝。”
……
球網對面，佐久早聖臣輕哼一聲：“真夠頑強的。”
古森元也好奇地湊過來：“小臣你不喜歡那個16號？”
“我說過，我對捉蟲天師沒興趣。”
古森卻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因為他和小臣你本質上是一類人吧？都是在排球上停不下來的類型。”
“啊？？”
回應他的，是佐久早聖臣瞬間崩壞的表情。
“但他的確是個好對手。”佐久早沉聲道，“我們打了這麼多場比賽，除了和若利的那一場，並沒有能夠激發我們全部鬥志的對手。”
“但是現在——對我們來說，這支稻荷崎是一支完全陌生的隊伍，我們最好不要把他們看成之前那個一年遇見兩次的對手。”
佐久早的視線看向了球網對面，同一時刻，稻荷崎的正選們也彷彿有所感應般看了過來。
佐久早看到，在他們的身上，有火焰，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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