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IH·5
第十二章
“宮侑前輩，我先回去了。”
“森川，你不看了嗎？”
“我想先回去練球。”
森川悠鬆開按住欄杆的手，越過人群往球場外走去，他身材修長，稻荷崎的16號隊服格外引人注目。
對於全國大賽而言，森川悠是一張全新的面孔，可隨着稻荷崎和狢坂的比賽細節為更多人所熟知，森川悠這個名字和他的16號隊服也成為了各大高中所警惕的對象。
成名已久的天才選手們初中時往往就已經嶄露頭角，技術特點也被對手們所熟知，森川悠在本屆大賽上宛如橫空出世，如果他在普通學校就讀，恐怕還不會引起其他學校的關注，偏偏他在稻荷崎。
在全國大賽爭冠的重要時刻，優秀的選手足以左右比賽結果。
森川悠剛走沒幾步，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下一秒，宮侑熟稔地勾住他的脖子：“森川，居然一個人偷偷溜回去練習。”
森川悠試圖把那隻手往外推，宮侑卻越勒越緊，兩人以相當詭異的姿勢遭受了無數路人的圍觀。
到達訓練場的那一刻，森川悠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手指捏得“咯咯”直響。
現在，他要，大開殺戒！
——半小時后，被攔到懷疑人生的宮侑勾住球網：“小悠，可以停一下嗎？我覺得今天的訓練量足夠了。”
森川悠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侑前輩，你不行嗎？”
宮侑：“……繼續。”
宮治“噗”地噴了口水，絲毫不顧雙胞兄弟的面子，大笑出聲。
尾白小聲和角名嘀咕：“森川今天格外有幹勁呢！”
“一定是侑做了什麼糟糕的事。”赤木把球丟進球框裏，“我真是服了他們，到現在還有精力練習。”
“看到森川現在的樣子，我都懷疑他和剛入部的時候根本不是一個人。”銀島站起身，笑眯眯地走到球網邊上，“今天的練習足夠了，侑，森川，明早還有比賽呢。”
稻荷崎下一輪對手的身份已經出爐，是此前並未在全國大賽上有亮眼表現的一林高校，因為這支隊伍並不是傳統的強校，稻荷崎方面的資料也非常少。
“井闥山和白鳥澤都進入下一輪了。”北信介分發著賽程表，一個接一個拍拍隊員們的手臂，“明天，只許勝不許敗。”
“目標，冠軍！”
森川悠攥緊拳頭。
目標，冠軍！
……
全國大賽這一周，東京的天氣都相當燦爛，半決賽臨近，每一支進入四強的隊伍都堅信自己會是最終的冠軍，稻荷崎自然也不例外。
森川悠抬起頭，望着頭頂蔚藍的天空，內心一片寧靜。
他打開手機，相冊里新存着媽媽發來的小美舔毛的照片，入場熱身之前，森川悠看了好幾遍。
“森川，這場比賽你只有一項任務——”
“拿下他們！”
北信介握着拳，橫在森川悠面前，拳頭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北信介直視着森川悠：“讓你的理性和穩定成為這支隊伍的後盾，特別是在某些傢伙頭腦發熱的時候。”
稻荷崎特產頭腦發熱雙胞胎之一：“……北前輩，我好歹也是一年級生的前輩！”
“被一年級的攔網虐到在被窩裏偷偷哭的前輩嗎？”
“治！你想打架嗎？”
這一次，北信介卻並沒有管雙胞胎的打鬧，那雙黑眸始終看着森川悠，一直到對方點頭，黑眸中才綻開溫柔的笑意。
“前輩，我會努力做到的。”
森川悠握緊拳，倏然鬆開，張開十根手指。
優秀的排球選手必須在賽場上回應隊友的期待，他會嘗試着成為對手的噩夢的。
……
看着森川悠幹勁十足的背影，尾白湊到北面前：“北，不愧是你，一年級的火被點燃了。”
北信介卻正色道：“這一次不僅是激勵，還有信賴。”
尾白神色一怔。
“我相信他可以做到。”
……
比賽正式開始之後，尾白才明白了北所謂的“信賴”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林這支隊伍從預賽開始就一直沒有被重視，正式交手之後，稻荷崎的正選們才明白了他們一路走到現在的憑仗——攔網。
全國豪強中，井闥山和白鳥澤更仰賴主攻強大的攻擊力，稻荷崎擅長的則是由二傳宮侑主導的多點進攻和怪攻，一些隊伍擅長接球，依靠接球把整支隊伍維繫起來，森川悠看過的比賽中，一林是唯一一支把攔網發揮到淋漓盡致的隊伍。
就像一座山攔在網前。
第一場比賽，一林和稻荷崎拖到加時賽，最終以29:27落幕，這一次，比分在前的變成了對手。
尾白阿蘭臉上已經開始出現沮喪的情緒，作為球隊的主攻手之一，他這一輪被頻繁攔截，成為隊伍失分的原因之一。
而一林那邊，或許是球員們早已經習慣和高水平的攔網選手對攻，所以角名和大耳組成的攔網並不能夠徹底防住對方的進攻。
森川悠就是攔網，他很理解自信的一球被無數次打回時那種情緒，隊伍的主攻手要麼失去理智，要麼心理崩潰……球網前橫亘的那座大山是無法跨越的，一旦產生這種情緒，自己就會被拖入深淵。
森川悠平靜地喝了一口水，忽然走到教練席旁：“教練，這一局我想主要負責攔網。”
上一局森川悠的作用和狢坂那一戰相似，就是作為稻荷崎進攻上的補充，並不是稻荷崎的主要進攻點。
從黑須教練那裏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森川悠又偏過頭來：“教練，稍微囂張一些沒關係吧？”
銀島：“森川他……是不是對囂張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他們常常因為學弟過於囂張而產生自己很菜的懷疑好么？！
……
“第一輪進攻被封死之後，稻荷崎高校排球部重新回到了球場上……咦，這一輪16號森川悠站到了攔網的位置，難道稻荷崎已經想到了對付一林高中的方法？”
雖然森川悠在之前對戰狢坂的比賽中有過攔下桐生的戰績，但在許多人看來，那一球大概只是碰巧，森川悠更擅長的是進攻。
和對面一林的球員們平均195的海拔相比，186的森川悠看上去的確不是很會攔網的類型。
“稻荷崎此時換上森川悠恐怕是個錯誤的決定，根據上一輪的狀態，這一輪稻荷崎更應該加強進攻才對。”賽事解說員們向觀眾們解析着此刻的戰況。
第一球，正如所猜測的那樣，一林高校又一次將稻荷崎的進攻攔了下來。
“一林高校的機會，主攻手中村的前排進攻！”
球網這一側，沒有人注意到森川悠的眼神。
如果有人願意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哪怕僅僅一刻，也會看到那雙眼中銳利的光，彷彿看到獵物的鷹。
在攻手最得意的一刻扼住攻擊，親眼目睹對方的脆弱，是攔網該做的事。
而在隊伍正需要支柱的一刻，攔網或許不能給他的攻手一點幫助，但他可以——
攔下每一球！
——沒人看到球網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林的主攻中村打出了一個攻勢極其猛烈、角度極其刁鑽的一球，這一球是刻意避開了稻荷崎的攔網的。
但，就在球到達球網上空的前一刻，一雙手倏然擋在急速飛馳的排球面前，“砰”地一聲，輕描淡寫地讓排球滾落到對方場地內。
“中村打出了必勝的一球，但，被稻荷崎的16號森川攔了下來！”
觀眾席上響起陣陣驚呼：“這個球竟然會被攔下來，那個16號怎麼回事？”
“16號不是進攻和發球更強嗎？”
森川悠站在網前，沖對面微微一笑：“接下來大概要麻煩你們更新一下對手的信息。”
“稻荷崎排球部16號森川悠，主攻攔網。”
森川悠扭了扭脖子，視線愈發專註。
這一次，進攻的機會終於到了稻荷崎這一邊，宮侑托的球被宮治扣出，卻被對面的攔網又一次攔下，只是這一次，因為角度的原因，球並沒有被攔到球場後方，而是在網下被截，順着球網直直下墜——
然後，被一雙手救回了隊伍後方。
赤木路成傳出了這個球，離球網最近的森川悠起跳——一林的攔網們已然準備出擊！
近距離起跳的這一球，在一般的比賽中，通常不會有太強的威力，這也是一林攔網們最擅長攔截的球。
但——球向他們飛來的那一瞬，那如同重炮般的威力，打在指尖強烈的痛覺都是真實的。
等他們緩過神來的時候，那顆球已經越過了他們指尖，飛向身後的場地。
“16號，他扣死了這顆球！在救球之後他迅速調整，徹底玩弄了一林的攔網！”
對於攔網來說，扣球的工作僅僅是偶爾為之，絕大多數時候森川悠依然要在網前等候。
一林又一次發動了進攻。
主攻手中村經過強力的助跑之後，殺出了一記威力十足的重炮。
球速很快，快到一不注意就會與它側身而過。
森川悠的面容卻冷靜到了極點，大腦迅速運轉着，在某個恰當的時刻，他快速起跳，跳躍的高度勝過以往任何時刻，然後，手指用力，扣下這一球！
“砰！”球重重砸在對面場地上。
這一瞬，一林球員們臉上出現了驚愕與迷茫混合的表情。
他們以高度和速度攔下過無數對手，成為本屆全國大賽的一匹黑馬，無數地區豪強在他們手下折戟。
他們格外愛品嘗對手失敗后心碎的神情。
但此刻，他們驚覺，也有一雙手他們永遠無法越過。
森川悠舔了舔唇，衝著對面露出一個惡意十足的微笑。
“今天，一個進球都不會有哦！”
銀島推了推角名：“森川又在嚇唬人了。”
角名撩起狐狸眼：“他不是要囂張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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