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成…變成玩具熊？
這個說法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劃破了手臂上的皮膚，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漸漸將手臂替換掉，喬安娜竭盡所能將視線移過去，近乎驚恐的看到那屬於玩具熊的棕色毛毛，此時正在那些怪物醫生的操作下覆蓋她的皮膚！
不不不，不！
她想說什麼來讓他們停止，但直入大腦的再一次電擊讓她的意識再次陷入混沌，眼前一片血紅，大腦深處潛伏的記憶被刺激的再次卷作一團。
紅褐色的土壤、坑坑窪窪的地面、昏黃宛若天邊夕陽的天際……寂靜到一片死寂的環境，就連飛蟲都見不到一隻，死亡的陰影融入這片土地，無時無刻不在吟唱哀歌......
從視角來看她似乎站在一片焦土上，周圍有不少人在一起朝某個方向行進，這是一條長長的人龍，近萬餘人的隊伍無比龐大。
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嘈雜漸起，她迅速指揮穿着規整裝備的軍隊過去整頓，又分出人安撫前方。
畫面一轉，還是剛剛那裏，但現在亂作一團，空氣中都瀰漫著血的味道，整個世界彷彿在顫抖，山崩地裂。
剎那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他們好像千刀萬剮一樣，透露，肢體崩裂着，軀幹支離破碎。
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武器。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張臉孔撕碎。
而敵人......而敵人......
眉頭漸漸皺成一團，某個禁制還在發揮作用，記憶的封鎖讓整幅畫面都出現了缺失，但這種缺失難以填補，她幾乎無力撼動什麼。
和他們作戰的是什麼？
是什麼？
她不能失去意識！不能瘋掉！不能！！
心底有個聲音在嘶吼，像被鎖鏈囚禁的野獸，她發瘋的撞擊床板，卻沒有忽視那種直覺。
她的直覺很准，非常准，幾乎從沒出過錯，更何況現在除了相信直覺這條路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堅持下去！
堅持下去，因為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必須明確這一點，才可能掙脫現在這種無力的折磨。
堅持下去，達芙妮還不知所蹤，她可是答應了那傢伙要帶她出去的。要是沒有她，那個膽小的姑娘還不知道堅持多久就會發瘋呢。
全部的意志集中到一起，疼痛以及卻難以束縛住喬安娜的意識，眼前的場景似乎漸漸歸於拙劣塗鴉般的混沌，手臂上被割開的皮膚還在流着血。
一切都要消失了。
消失了。
......
瘋人院某間辦公室，簡陋的辦公室和更簡陋的手術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地點，上面的人突然驚醒，蹭的一下子坐起來，滿頭冷汗，發瘋似的抬起胳膊，看到完好無損的手臂連手指都在顫抖，她警惕的掃描了一下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很快確認這裏是最初的那間瘋人院。
可如果真的是這裏，那她剛剛經歷的那些都是什麼？都是什麼？！
她痛苦的蜷縮起來揪着自己的頭髮，直到它們亂作一團。
喬安娜想痛苦的嘶吼，想喊叫，想質問這一回是真實還是新一輪的虛幻，甚至想將匕首狠狠插進自己的心臟！
她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上的東西——在教堂那裏得到的那兩把匕首。
這東西的存在彷彿擺明了的告訴她這又是新一輪的虛假場景！
但是那不可能，不可能如此容易。
鎖鏈撞擊聲打斷了思考，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交纏的鐵鏈，和巨大的金屬鎖頭，一頭牛都掙不脫的鏈條，就是為了把她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一米範圍內。
就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牆壁另一邊傳來熟悉嗓音的詢問聲：“隔壁有人嗎？”
“宋愷？”
“宋愷？”
或許不僅僅是遇到熟人的興奮感。
在這個就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哪些經歷是真實，哪些是虛幻的時候，一個熟人的出現無疑是最好的驗證。
喬安娜下意識的想要一躍而起，卻被差點忘記的鎖鏈拽了個踉蹌，不管自己發麻的四肢，她幾乎是立刻追問：“我是喬安娜，你在隔壁嗎？情況怎麼樣？這段時間都發生什麼了？”
“隔壁的隔壁，你隔壁是達芙妮。”
隔着兩個房間交流也許對喬安娜來說可以接受，但對宋愷來說就有點困難了，幸好這些牆壁的隔音效果很不好。
“今早吃完飯後，他們把我單獨帶出來，半個小時后達芙妮被帶到我旁邊的房間，三分鐘后蘇醒，然後又過了半了小時你也被帶過來了，大概四分鐘后你蘇醒。”
宋愷給出的時間非常精確，狀態冷靜而穩定，讓剛剛有些不太美好經歷的喬安娜大腦漸漸冷靜下來。
她準確抓住關鍵點：“半個小時？！怎麼可能......”
先不說她在教堂里呆了多長時間，光是在藤蔓森林逃跑的時間都絕對遠遠大於半個小時。
除非......時間的概念在兩個空間裏流速不一樣！
那可是操控時間！
要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宋愷繼續講述着自己分析出來的信息，說法非常隱晦：
“我在這裏的半年裏從沒經歷過像現在這樣的事，現在的情況......能感覺到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了？
瘋人院每天的生活非常穩定，幾乎是一個不斷重複的過程，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隻能是認識了喬安娜和達芙妮。
達芙妮不是重點，喬安娜才是。
雖然宋愷沒有說出口，話里也沒有指責，反而有點興緻勃勃的探索精神，但喬安娜還是多了點愧疚。
愧疚是愧疚，但她其實不後悔，如果再給一次機會，大概還是會選擇把宋愷給拖下水。
繼續麻痹自己呆在這裏，只能帶來唯一的那種結果，沒有生路！
沉默開始蔓延，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喬安娜才再次開口：“達芙妮呢？她怎麼不出聲？”
達芙妮可不是能安靜的憋到現在還不出聲的人，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